我看到的人我認識,而且還是一個比較熟悉的人。


    我倆可以說是沾親帶故的發小。


    有時候這個世界很大,有時候這個世界又很小。


    能在緬北的同一個園區,同一個公司,遇到姥姥家的親人,你說這算是什麽緣分?


    世界這麽大還能遇見,我真的是無地自容。


    在這種地方遇見,可沒有他鄉遇故知的喜悅,隻有不想遇見熟人的紮心。


    這個發小名叫李航,往上數四輩,我們還是同宗同源。我太姥爺和他太爺爺,是親兄弟。


    聽我姥姥以前說過,當年支援三線,他們陳家兩兄弟一起從東北來了川省。


    我太姥爺排行老大,李航的太爺爺排行老二。


    我小時候對李航的印象還不錯,他比我大三歲。但是後來聽說他犯事兒了,進去蹲了幾年,就再也沒見過。


    李航從小就虎頭虎腦,打架鬥毆,不好好學習,除了體育其他門門都不及格,氣得他父母沒辦法。


    後來他家人沒辦法,找人托關係,把他送去了體校。


    可是沒想到,體校還沒上兩年,就因為過防衛過當,被判刑了。


    李航在體校交了一個其他學校的女朋友,一天晚上跟女朋友在公園約會。他去給女朋友買飲料,回來的時候,看到兩個小混混竟然拿刀逼他女朋友脫衣服,想要禍害李航的女朋友。


    李航看到火冒三丈,即便對方手裏有刀,他還是刺手空拳地衝了上去。


    過程沒有人知道,那兩個混混也是廢物點心,欺負小女孩還可以,碰到硬茬就成慫包了。他們兩個人不但沒有打過李航一個人,還讓李航奪過刀子,把兩個人都給捅了。


    兩個小混混雖然沒死,但也被捅成了重傷。


    法院判定防衛過當,把李航判了五年。


    判決公布的時候,女孩學校的同學和李航學校的同學,都為李航鳴不平。


    但是沒辦法,這個判定的準則就是打輸了住院,打贏了坐牢。


    沒來緬北以前,我還挺想李航的,李航是我們那兒的孩子王,我小時在姥姥家,沒少跟在他屁股後麵跑。


    我媽媽去世後,有些小朋友欺負我是沒媽的孩子,李航沒少幫我揍那些欺負我的壞孩子。


    現在在這裏看到他,我的心裏很難受,他不是蹲大牢了嗎?


    五年的時間也到啊,他怎麽就出來了呢?


    不會是越獄了,沒地方跑,才到緬北來的吧?


    我抬腿想進入辦公室,打算去跟趙主管說說情。


    陳冰拉住了我,她發現了我的異常舉動。


    “怎麽,你認識?


    還想多管閑事?


    再多管閑事,趙河山就要修理你了!


    陸梓萱,你要有點分寸!


    而且,你沒看到嗎?


    趙主管現在明顯心情不美麗!”


    我看了看趙主管那張比鍋底還黑的臉,還是沒敢進入辦公室,這個時候進去,很容易玩火自焚。


    李航現在是新人,受點皮肉之苦是難免的,出不了大事。要是真的到了事關性命的時候,我說什麽也不能見死不救!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來,準備下樓吃早飯。走到餐廳門口,我看到大樓外的牆根處,放著一排鐵籠子。


    新來的這批豬仔,大部分人都渾身濕漉漉,哆哆嗦嗦地窩在狗籠子裏。有的已經感冒了,咳嗽聲和吸溜鼻涕的聲音此起彼伏。


    估計是昨晚不聽話,被關進了鐵籠子,還被打手潑了冷水。


    我家的遠方親戚,李航就在其中。他坐在鐵籠子的一角,一言不發,目光呆滯。


    我瞅了瞅身邊沒有什麽人,大著膽子走了過去。


    我蹲在鐵籠子旁邊,拿出兜裏準備的兩個小麵包,塞進了進去。


    “哥,趕快吃點!”


    李航聽到我的聲音,驚得抬起頭,當他看清楚我的臉時,當即紅了眼圈。聲音顫抖道:“你……你是小萱?”


    “是,是我,哥!”


    “臥槽!小萱,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李航坐直身體,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唉!別提了,都是陸振陽和邱梅那兩個畜生,把我騙來緬北換陸梓錫的。


    倒是你,哥,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不是還在蹲大牢嗎?


    難道你越獄了?


    沒地方去,就跑這裏來了?”


    他接過小麵包,三口兩口塞進嘴裏,惆悵道:“你這丫頭說什麽胡話呢?


    國內監獄銅牆鐵壁,你聽說過有幾個越獄成功的?


    你哥我是因為表現良好,減刑,提前被放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怎麽會來這裏的?


    也是被騙來的嗎?”


    李航搖頭,他出獄後,也想好好做人。但像他這種有前科的人,找工作很難,總是被用人單位區別對待。


    除非去工地搬磚,當農民工。


    但李航從小生活在大城市裏,他又不想去工地當農民工。他想掙大錢,當大爺!


    後來聽說緬北這邊是他們有案底的人的天堂,灰色產業遍布各地,當地大老板,好多都是國人,他們也都是從零基礎開始,一點一點混上去的。


    李航覺得自己也是幹大事的料兒,因為他也具備了當大老板的潛質,膽大。


    他在號子裏蹲了這幾年,還成了那裏麵很多人,都不敢招惹的小老大。


    所以,當聽到別人跟他說,來緬北工作一個月就能掙好幾萬塊錢,但是有風險,可能會被打,會被割腰子等等,也毫不在乎。


    就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人物,雄心壯誌來創緬北了。


    拜托,這是緬北,不是東北。不是你腦袋一熱,就能闖關東的時代。


    但偏偏就有不少,甚至很多國人,他們都跟李航一樣,明明知道東南亞危險,柬埔寨危險,緬北危險,可就是覺得自己是幹大事的人。


    暢想著自己飛黃騰達,衣錦還鄉的未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行,一頭紮進了自己的美夢中。


    說得簡單一點,純粹是不見不棺材不掉淚。


    貪婪是人的本性,隻要你想要獲得更高層麵的享受,你就很難不被誘惑,不去上當。


    而這種上當,往往是你自己在給自己不停洗腦,我能行,我必定能掙到大錢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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