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去的老街,距離吉布他們村子很遠。


    因為沒有人熟悉路況,還走了一段冤枉路。


    在我們選擇的路線上,有一座橋,前段時間被泥石流阻斷了,車輛過不去。隻能另辟蹊徑,繞道而行。


    可能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曆,繞路走了沒多遠,又遇到了火拚現場。也不知道是什麽勢力的決鬥,隻聽到“乒乒乓乓”的槍聲,不絕於耳。


    這次我們沒有再繞路,而是把車停到安全的地方,等他們雙方火拚結束後,再通過。


    當地的老百姓,好像一點也不怕在自己家門口火拚。他們有說有笑的,習以為常。還時不時地指點著交火雙方,評頭論足。


    終於等到交戰雙方火拚結束,我們兩輛車才全副武裝的,緩緩通過。


    這一路走得特別坎坷,本來預計中午到達老街,剛好吃飯。結果,直到晚上七點過了,才到達老街。整整多用了半天的時間。


    佤邦自治區內的老街,有點像咱們國內的城鄉結合部,要說有多麽繁華,還真不算是太繁華。


    要說是不繁華,又有馬路兩邊的店鋪,開張營業。


    老街就是一個十字街道,十字路口最醒目的位置,有一棟比較顯眼的小紅樓。


    沒想到,時隔半年,我又要回到了老地方。


    這棟小紅樓,就是我當扶手女時,第一次逃跑的小紅樓。


    小紅樓上下共有四層,樓層不算高,占地麵積卻不小。


    半年前,我剛到緬北,被樺姐安排在小紅樓當扶手女。當時隻顧著害怕,又是晚上來的小紅樓,還真沒有留意過小紅樓長啥樣。


    半年後,我帶著自己的隊伍再次回到小紅樓,來找朱老妖搶回小紅樓,當我們的根據地。


    看來,我和這棟小紅樓,還是頗有淵源的。


    趕了一天的路,先吃飽了飯,休息一下。等夜深了,再動手。


    老街沒有像樣的飯館,好不容易找了家看得過去的,還是家緬菜館。


    我們吃不慣當地的口味,跟老板商量了半天。老板才勉強答應,給我們做份西紅柿炒雞蛋,隻放鹽不放其他調料。


    這也行了,總歸是我們能吃的味道。


    十分鍾後,一大盆西紅柿炒雞蛋,被老板端上桌來。


    隻是這盆西紅柿炒雞蛋,做得跟西紅柿雞蛋湯一樣,黏黏糊糊,黃裏透紅。


    其他人看到這盆西紅柿湯,都比較有食欲。隻有大熊一個人,看到這盆湯上桌,就受不了了。他快速跑到路邊,杵著電線杆子,開始幹嘔。


    大熊不是挑食的人,什麽都喜歡吃,也什麽都能吃。每次我們都吃完了的盤底,他都能拌著米飯,打掃幹淨。要不,他也不能長得膀大腰圓。


    可偏偏看到這盆湯,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我讓大家先吃,我去看看大熊的情況。


    等大熊幹嘔完,我遞給他一瓶水漱口。


    “大熊,你這是怎麽了?”


    “沒事,我就是不餓沒,不想吃!”


    大熊不爭氣的肚子,非常配合的叫了一聲。


    趕了一天的路,不餓那是不可能的。


    “大熊,你忽悠我!”


    “大當家的,我沒有,我……我就是對西紅柿過敏!”


    “西紅柿過敏,你騙鬼呢?”


    “嘿嘿,真的,大當家的!”


    “真你個頭,你給我老實說真話!


    再胡說八道,我生氣了!”


    大熊脖子一縮,道出了實情。


    我們剛看到大熊時,他身上沒有什麽傷口,隻是滿口牙,都被拔光了。


    沒有牙齒,很難咀嚼東西。按理說西紅柿雞蛋湯,對他再合適不過。


    但是,情況卻恰恰相反。


    大熊見不得西紅柿雞蛋湯的原因,跟他沒有這口牙有直接關係。


    大熊在園區時,因為沒有業績,總是挨打。


    他是個愣頭愣腦的人,虎勁上來了,誰都不會服。被打手捆綁了手腳,不能打人,就用牙齒咬打他的人。


    打手把他弄到地牢裏,把他的牙齒全部拿鉗子拔掉了,讓他以後不能咬人。


    可是,沒有牙還怎麽吃東西,不吃東西,人會餓死的。


    而且,大熊脾氣倔得跟頭驢一樣,打手把他牙齒都拔掉了,他就想用絕食餓死自己。


    打手沒有放過沒牙的大熊,他們弄了個漏鬥,硬塞進大熊嘴裏。用漏鬥給大熊灌豬食。


    那些豬食就是稀溜溜的,有黃色的東西,也有紅色的東西。


    黃色的東西很臭!


    紅色的東西很腥!


    大熊再怎麽反抗,也不能阻止那些東西,被灌入喉管。


    就是這種東西,他們硬是灌了大熊半個月。


    那段日子,大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但是,他始終沒有認慫!


    如今,大熊隻要一看到,稀糊糊的西紅柿雞蛋湯,就反胃!


    我隻能望天興歎,沒想到大熊還有這樣的悲慘遭遇。


    細數一下,我們這幫聚在一起的人裏,除了吉琳是本地人,被自己哥哥保護得好,沒有被折磨過。


    其他,哪個遭遇算是好的?


    陳冰,失去了兒子,幾乎變成了瘋子!


    李航,從小瘋子變成的大瘋子。小白樓的遭遇,讓他名聲大噪,也算是破繭成蝶了。


    樺姐,本是高高在上的園區督導,還不是被買到kk園區當豬仔受折磨。而且,她受到的折磨,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是有過之而不及的!


    在這個堪比地獄的緬北,沒有了任何一個外鄉人,可以全身而退。


    我把大熊拉回飯店,把他單獨安排在一張桌子上。讓老板給他開小灶,讓大熊自己點餐。


    不過這家夥可真沒把自己當外人,點了一桌子蟲子。他說,油炸的蟲子,再放上點燒烤佐料,就是一口香。他就得意這一口,沒牙也不耽誤吃。


    蟲子的價格真不便宜,他一個人的這一頓,比我們所有人的餐費還高出三倍。


    吃飽喝足,我們回到車上閉目養神。


    晚上十點多,我們集體下車,向小紅樓走去。


    這個時候的老街,已經沒有什麽人了。


    淅瀝瀝的小雨,撒在黑乎乎的街道上。偶有幾家昏暗的燈光,透過門縫、窗縫滲入黑夜中。


    老街,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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