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乃,你是不是感覺好些了?”


    鄭總兵小心翼翼地問。


    鄭元乃雖說還是有些虛弱,眼中卻破天荒地有神許多。


    那樣的神色,應稱之為寫滿了驚喜。


    “爹!那仙露真的有效,我好很多了!我還要喝!我感覺我再喝一些,就能完全恢複了!”鄭元乃強調道。


    “快去把周大夫請回來,應該還沒走遠!”


    鄭總兵連忙吩咐。


    在沒得到大夫確認脈象之前,他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奇跡,生怕是兒子回光返照的錯覺。


    很快,揚州名醫周大夫被追了回來,再次給鄭元乃把脈。


    老大夫先是一臉震驚。


    然後又皺眉。


    然後又是震驚。


    最後一臉困惑地結束了把脈。


    “若不是剛剛才從貴府離開,老夫都懷疑是不是記錯了令公子的脈象。”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方才令公子的脈象明明已經氣若遊絲隨時會斷絕,如今怎麽變得強壯有力了許多?”


    說著,又望聞問切了一番:


    “公子的病情,竟然也一下子好轉了這麽多!以如今的狀況,好生調養,再活十年完全不在話下!”


    眾人臉上都露出喜色。


    尤其是鄭元乃。


    年紀輕輕的,能活著誰想死呢。


    鄭元乃的妻子喜極而泣,鄭總兵也是高興得眼眶通紅,嘴角的笑容卻怎麽都壓不住。


    他完全沒想到,最後的關頭,一個聽起來有些荒謬,隻死馬當活馬醫的所謂仙露,竟然真的有奇效。


    想起兒子先前的話,鄭總兵趕緊打發走大夫和其餘無關人等。


    一個七尺大漢,衝上去就拉住杜宗權胖乎乎的手:


    “杜兄!你救了我鄭家的獨子,這份恩情無以為報!”


    杜宗權也正為那仙露的奇效震驚不已呢。


    他雖然聽自己夫人描述過,親眼見到的那種震撼感又大不一樣。


    被鄭總兵這一拉,才回過神來。


    聽到鄭總兵的話,頓時受寵若驚。


    他是哪個牌麵上的人物,竟然讓三品大員與他稱兄道弟。


    千方百計弄來仙露,又星夜兼程送來,他可真是賭對了!


    心裏這樣想著,嘴上卻很謙卑:


    “大人客氣了,能幫上忙就是小人的榮幸!”


    “不管怎麽說,你這份人情我都記下了!”


    說完感謝的話,鄭總兵緊接著道:


    “不知這仙露,杜兄可還有?”


    枯瘦如柴的鄭元乃,也目光火熱地盯著杜宗權。


    他隻喝了一瓶,周大夫就說,他目前的狀態好生調養能再活十年。


    可十年怎麽夠,他要是能再喝一瓶,他覺得自己肯定能和正常人一樣壽終正寢。


    他一定要再喝一瓶仙露!


    杜宗權頭皮發麻,如實道:


    “不瞞大人和公子,那一瓶仙露,也是小人好不容易才弄來的,沒有多的。”


    鄭總兵有些失望。


    鄭元乃卻不肯罷休,追問道:


    “還請世伯告知,是從何處弄來的?怎麽弄來的?”


    杜宗權心知,以慈航觀那位神使觀主的本事,其名聲遲早會傳出來。


    與其藏著掖著,不如現在跟鄭總兵一家說實話。


    反正無論如何,他這份人情都是拿穩了。


    於是,他毫不隱瞞地將自家夫人如何與慈航觀結緣,自己又是如何才拿到仙露都給他們說了一遍。


    聽到這瓶仙露居然花了一萬兩,眾人都十分震驚。


    不過,轉念一想,這仙露的神效,幾乎可以稱之為在閻王手裏搶人了。


    就算是一萬兩,那也是千值萬值的。


    生死關頭才知道,這世上就沒什麽比自己和親人的性命更重要的。


    鄭元乃對第二瓶仙露誌在必得。


    讓人送了杜宗權去歇息,他很快打定主意。


    “爹,我要去南都慈航觀燒香禮拜,力爭早日成為神使觀主認可的虔誠信眾!”


    其妻子立刻表態:


    “我跟相公一起去!就算是千求萬求,也定要再給相公求一瓶仙露,讓相公徹底治好身體!”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她一個婦道人家,沒有兒子,相公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是真心實意希望丈夫長命百歲。


    鄭總兵沉思片刻,道:


    “聽那杜宗權的意思,他們不止初一十五去燒香上供。揚州與南都來回好幾天的路程,元乃的身子骨也經不起來回折騰……”


    “你們直接搬到南都去住著,在成為觀主的虔誠信眾前,就別回來了!”


    鄭元乃夫妻也覺得有理,於是事情便這麽愉快地敲定下來。


    原本還在準備喪事的總兵府,突然就開始搬起家來。


    沒兩天,小夫妻兩個就帶著仆從和行李搬往了南都。


    外人真是一萬個摸不著頭腦。


    揚州官場上,倒是不少人來關切詢問。


    鄭總兵想著杜宗權的囑咐,愣是閉緊了嘴巴一個字都沒說。


    他兒子可還沒求到第二瓶仙露呢。


    他又不是傻,怎麽會這個時候嚷嚷出去,給自己兒子憑白增加競爭對手。


    *


    陳青竹也從秦大富口中知道了那一瓶仙露的去向。


    與杜宗權達成交易的第二天,秦大富便特意上山了一趟,將那一萬兩銀票全數交給了慧雲。


    “慧雲道長您說過,將觀主賞賜的東西擅自出售不合規矩。”


    “杜宗權要救人,我也不好攔著他別救,我思來想去,隻有把所得的銀票全數供奉觀主,方才最為妥當。”


    慧雲讚賞地看了他一眼。


    要不怎麽觀主如此看重秦家人呢,這就是非常會來事啊。


    “收不收還要看觀主的意思。你等著,我午膳時分去向觀主稟告。”


    午膳時分,她便去向陳青竹稟報了此事。


    陳青竹聽後,略一沉思,道:


    “叫秦大富來一趟。”


    得知觀主傳喚,秦大富可激動壞了。


    他可是好久沒能麵見觀主了。


    雖說也是經常以別的方式在慈航觀彰顯自己的存在感,送東西討好觀主,可這和被觀主親自召見,那完全是兩回事啊!


    先前觀主隻召見他娘和他媳婦兒,他還當觀主覺得他是男的,心裏嫌棄他呢。


    如今,可算是放下了這一層隱憂。


    把衣襟整了又整,生怕有一絲不妥,他這才跟著慧雲道長一起去了知客堂。


    一進去便恭敬地長揖到地:


    “小的秦大富拜見觀主,願觀主福壽無極!


    擔心觀主覺得冒犯,他也沒敢抬頭直視觀主容顏,隻聽上首傳來觀主清冷如金玉相擊的聲音:


    “秦家主請坐。”


    秦大富這才直起身,在側麵的圈椅坐下。


    “怎麽想著把仙露賣給杜家的?”


    秦大富老老實實回答了自己的那些盤算,沒有隱瞞也沒有誇大。


    話落,便聽上首傳來一聲輕笑:


    “倒是很實誠。”


    秦大富笑著恭維道:“觀主神力通天,小的又豈敢胡說呢!”


    “你很忠心,也很聰明。”觀主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淡淡的愉悅,顯然對他的行為是滿意的。


    秦大富心下振奮,緊接著便聽觀主道:


    “既如此,我又豈能讓我的虔誠信眾在此事裏白忙活一場。”


    說著,從道袍的袖袋裏拿出兩個白色小瓷瓶,中指和食指夾住往外一彈。


    雖說如今還無法靈氣外放操縱物品或攻擊,但這種如同發射暗器一樣的準頭,陳青竹一向是很好的。


    “拿著吧,自用也好,送人也罷,隨你們安排。”


    秦大富隻聽得叮叮兩聲響動,便見兩個白色的瓷瓶,穩穩地站在了自己圈椅旁邊的邊幾桌麵上。


    仙露!


    還是兩瓶!


    秦大富大喜:


    “多謝觀主賞賜!”


    這麽珍貴的仙露,杜夫人捧著一萬兩求一瓶都求不到的,觀主居然一給就是兩瓶。


    如此盛寵!


    如此榮耀!


    說出去隻怕要叫南都城那些非富即貴的信眾們羨慕死!


    果然緊跟著觀主步伐,一心為觀主著想,就準沒錯!


    大受鼓舞的秦大富,對慈航觀的事情是越發地上心。


    幾天後,便給陳青竹帶來了鄭總兵獨子鄭元乃帶著妻子從揚州遷來的消息。


    據說,他們還專門去了秦家這個楷模信眾家拜訪,說是要力求第一次上香絕不出錯,特地去向秦家這個虔誠信眾請教的。


    自此,陳青竹便明白,鄭總兵這一家子人已經是自動入網了。


    有仙露這根胡蘿卜吊著,他們便絕對不會再鑽出網去。


    修煉之餘,她又吩咐張六打探起了另一件事。


    距離袁禦史上書彈劾已經過了二十多天,京城那邊,也該有所回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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