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經宏在船上為外甥的未來殫精竭慮時,卻完全忘了,南都城裏還有人在殷切地渴望著他來拯救自己。


    此人便是珍娘的夫婿喬師友。


    他在與張經宏約定的三日之期沒見到張家那邊派人來時,心中就已經無比焦急。


    又等了好幾日。


    這幾日裏,他日日被珍娘鞭打教訓。


    早上起床起晚了一點要打,讀書稍有懈怠也要打,吃飯姿勢不對要打,睡覺睡早了還是要挨打。


    他已經數不清每天到底挨了多少鞭子,每日裏隻能苦苦忍受,暗中期盼著張大人趕緊來拯救他,順便把囂張惡毒的秦家一鍋端,好讓他報仇。


    然而,六七天過去,張家那邊依然沒有人來,秦家換了秦夫人來坐鎮,依舊在喬宅稱王稱霸折磨他們一家人。


    喬父喬母完全坐不住了,這天夜裏悄悄摸到喬師友的房裏,想與兒子商量個對策。


    “兒啊,那張大人怎麽還不來救我們……”


    剛說了個開頭,就聽大門傳來嘭地一聲巨響,珍娘破門而入,敲著鞭子走了進來。


    三人嚇得下意識後退了幾步,尤其是喬師友渾身是傷,更是不小心跌坐在地。


    被珍娘折磨了這麽多天,他已經條件反射開始懼怕珍娘。


    珍娘冷笑著,居高臨下地看著三人:


    “還做春秋大夢呢,我實話告訴你們吧,張大人早就離開南都了,還帶著靖南伯府所有人一起走了!


    這話對於喬家三人無異於晴天霹靂。


    “不可能!張大人和靖南伯府怎麽會走,那個裴少爺都還沒治好!”


    “人家當然是治好了才走的,靖南伯親自去慈航觀賠了罪,態度誠懇,觀主已經原諒他們了啊。”


    說著,珍娘故意掃了一眼喬師友。


    隻見他臉上頓時露出不願接受現實的崩潰:


    “不可能!絕不可能!雙方有恩怨,不可能就這麽和平化解!你肯定是在騙我!”


    珍娘諷刺地笑著: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我爹特意去跟觀主稟報了此事說了情,觀主就叫靖南伯府自己上門與她交涉,賠禮道歉後,觀主就答應給那位裴少爺治療了啊。”


    如此,就完全跳過了秦家與喬師友,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向張大人邀功。


    所以,張大人才會再也沒派人來找他。


    他的通天大道,就這麽被秦大富一家人斷絕了啊!


    喬師友受不了打擊,臉紅脖子粗暴怒而起,直接朝珍娘撲過來:


    “你這個賤人,毀我前途,我要殺了你!”


    然而,還沒撲到人,就被珍娘一腳踹在肚子上,直接踹飛了兩米。


    “啊!”


    喬師友捂著劇痛的肚子,痛得冷汗涔涔。


    珍娘卻沒有給他緩衝的時間,走上前去舉著鞭子便劈頭蓋臉地抽打。


    一邊打一邊罵:


    “我還以為苦口婆心教導你這麽多天,你已經痛改前非,沒想到往日裏全給我裝樣子呢!今天還敢對我喊打喊殺!老娘今天不好好教訓你,老娘就不姓秦!”


    喬師友被打得在地上打滾,嘴裏發出淒慘的痛叫。


    “師友!”


    喬父喬母見狀心痛不已,再加上希望破滅,怒火中燒,一時間什麽也沒想就憤怒地朝正在打人的珍娘撲過去。


    “賤人,你該死……”


    然而,還沒能靠近珍娘,就被健仆們從身後撲倒在地,堵住嘴死死壓住,免得說出叫小姐糟心的話。


    於是,兩人再次隻能眼睜睜看著喬師友挨打,痛得哭爹喊娘,涕淚橫流,最後隻能不斷地向珍娘討饒。


    珍娘打累了,喬師友嗓子也哭啞了,這才停了手。


    把鞭子往仆從懷裏一扔,便霸氣地下令:


    “今天不許給他們吃飯,讓他們好好醒醒腦子!”


    喬師友渾身是傷,被關在房間裏又痛又餓了一天一晚,終於不得不承認現實。


    張大人身上是有公務的,而且再晚些的話,等不到抵達京城,南北大運河就要上凍了。


    所以,就算張大人沒能把外甥治好,也隻能趕著時間回京。


    秦家絲毫沒被找麻煩,反而能這般有恃無恐地繼續折磨他們一家,他那嶽母一直都心情極好,悠閑從容的樣子,便足以證明慈航觀與靖南伯府的恩怨已經消除。


    不然,若慈航觀真是一味拒絕靖南伯府,靖南伯府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秦家作為慈航觀的虔誠信眾,也不可能這般自在。


    秦珍娘說的全是真的!


    再不情願,他也必須麵對現實——


    如今想要從秦家手裏脫困,隻能靠他自己!


    苦思冥想了一整夜,他才終於想到了辦法。


    寫下一封求救信,他趁著珍娘派來看守他的人不備,交給自己父母,讓他們找個體型瘦小的仆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信送出去了。


    關鍵時刻,喬父喬母還是靠得住的。


    拿了許多銀錢,派了一個身形最瘦小的喬家仆人,趁著秦家守衛不備,從秦家後院的一個狗洞鑽了出去,把喬師友給的求救信送給了他的在詩會時結交的友人冉世初。


    喬師友之所以選中這人,自然是因為他熱血衝動又有正義感,且在城裏交遊甚廣。


    此人也不負喬師友的期望,看完求救信,勃然大怒:


    “區區商賈之家,竟如此囂張,還囚禁毆打舉人!看我不讓他們身敗名裂,鋃鐺入獄!”


    隻花了一天時間,冉世初就糾集了一大幫讀書人,在喬宅門口敲門叫罵。


    第三天一早,秦家的下人立刻慌慌張張來稟報道。


    “夫人,小姐,不好了,門外來了好幾十個讀書人,正在外頭振臂高呼,要讓我們把喬師友一家交出去呢!”


    “再不開門,隻怕他們破門而入!”


    正被珍娘押著讀書的喬師友,眼中頓時閃過喜色。


    一旁的喬父喬母,聞言更是狂喜:


    “太好了!我們的救兵來了!”


    “你們秦家今天完蛋了!”


    珍娘不屑地看著小人得誌的三人,雖說不慎讓喬師友出去找了救兵,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此事遲早都會泄露出去。


    他們難道以為,她敢如此對待喬師友,就沒有完善的應對策略嗎?


    慧雲道長早就教過她了好麽!


    “好啊,那我便去會一會這些救兵好了!”


    說著,就吩咐仆人看住喬家夫妻二人,不許他們出來,秦夫人聽到動靜,也要跟著一起去,卻被珍娘阻攔。


    “娘,我自己可以的,相信我。”


    麵對女兒堅韌的目光,秦夫人莫名就心安了不少,決定相信女兒一次,讓她自己去麵對和成長。


    珍娘揚手一揮,命令道:


    “把喬師友堵著嘴綁起來,放在大門後頭。”


    她要喬師友這卑鄙無恥的小人,親耳聽著她如何將他的出路全部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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