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傳聞中的雪域神兵,有如此來曆。


    薑守中垂眸思忖片刻,旋即抬眼望向江綰,開口問道:


    “你的意思是,眼下這個桃源人就隱匿在鬼城之中?隻是,他是如何發現鬼城所在的呢?”


    江綰搖了搖螓首:“不清楚,或許他在桃源聖地遇到了一些麻煩,急切需要尋找當年鬼王的不死不滅秘術。”


    “那我們怎麽找他?”薑守中問道。


    江綰隨意把玩著手中的小瓶子:“我會利用捕捉到的蠱蟲來追蹤,不過需要一些時間。”


    因為客棧距離城主府很近,兩人交談間,腳步未歇,不多時便來到了客棧門前。


    薑守中原本擔心小江漪已經離開,不過察覺到牛妖的氣息,這才放下心來。


    “帶你見個故人。”


    薑守中輕聲說道,領著江綰來到房間門前。


    推開屋門,隻見小江漪正抱著狗狗,整個人慵懶地趴在桌上,正無聊地打著哈欠。裙擺下,兩條纖細的小腿一晃一晃,嬌俏萌動。


    “爹爹!”


    少女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到門口的薑守中,原本有些倦怠的神情瞬間被喜悅所取代。


    小江漪如一隻歡快的小鹿,輕盈地從桌上躍下,撲進薑守中的懷裏。


    之前吃了薑守中好幾記火龍果的狗狗,此刻也極為機靈地連忙殷勤地爬了過來,在薑守中的腿腳間來回蹭著,似在撒嬌討好。


    江綰站在門口,望著那張熟悉而又稚嫩的小臉,身體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怔在原地。


    而這時,小江漪也注意到了門外站著的漂亮少女。


    小江漪明亮的大眼睛裏瞬間閃過一絲警覺,像是一隻護食的小獸,下意識地將薑守中摟緊:“爹爹,她是誰啊。”


    薑守中關上房門,對小江漪介紹道:“她叫——”


    “我叫薑二兩。”


    江綰微微歪了歪頭,發梢隨之輕輕擺動,一抹俏皮在她那沉穩的麵容上一閃而過,笑著說道,“我是你爹爹的丫鬟。”


    丫鬟?


    小江漪如杏子般圓潤的雙眸在薑守中和江綰身上來回打轉,眼神中帶著一絲審視與疑惑,活脫脫像在捉奸一般。


    她緊緊盯著薑守中,問道:“是嗎?”


    “呃……是的。”


    雖然不曉得江綰為什麽不願說出自己真實身份,既然對方不願和妹妹相認,薑守中也懶得多嘴。


    “可以前你沒跟我說過啊。”


    小江漪依舊滿心懷疑,那眼神好似要在兩人身上鑽出兩個洞來。


    不過這時,小江漪的視線突然落在糖葫蘆上,美目一亮,驚喜道:“糖葫蘆!爹爹,這是你給我買的嗎?”


    小江漪剛要伸手去拿,一隻纖細皙白的手卻如閃電般搶先一步,牢牢抓住了插著糖葫蘆的木棍,搶了過去。


    “你幹什麽?”


    小江漪柳眉倒豎,圓睜杏眸,怒視著搶走糖葫蘆的江綰。


    江綰嘴角輕揚,綻出一抹笑意:“這是我買的。”


    “我才不信。”


    小江漪對這個與自己同樣貌美的少女滿懷敵意,小嘴一撇,氣鼓鼓地說道,“而且就算是你買的,你是我爹爹的丫鬟,那這東西自然就是我爹爹的。”


    “你說再多我也不會給你。”


    江綰輕輕搖了搖頭,臉上一副毫無商量餘地的表情。


    “爹爹~~”


    小江漪委屈巴巴的將目光投向薑守中,眼眶裏盈滿了淚水,好似一泓清泉即將決堤,楚楚可憐之態盡顯。


    薑守中頓感頭疼。


    你說你一個當姐姐的,好不容易見了自己的妹妹,還要這般欺負。


    索性小江漪還是比較乖巧好哄的,薑守中答應了要講幾個故事,這才破涕而笑,抱著狗狗在一旁自己玩耍起來,時不時瞪兩眼江綰。


    三人用過晚飯,小江漪或許是玩鬧得累了,原本想躺在床上睡一會兒,可瞅見江綰,她又依偎在薑守中懷中,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小江漪入睡之後,薑守中抬眸望向江綰,輕聲問道:“你難道就不好奇她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嗎?”


    “涅槃骨唄。”


    江綰從店小二那裏要來一壇酒,目光在薑守中身上打量了一番:“怪不得你看著好似老了幾歲?這個爹爹當的不錯”


    言語間,帶著幾分調侃與玩味。


    薑守中幹咳了一聲,麵色怪異:“感覺你好像什麽都知道。”


    江綰唇畔勾起一抹淺笑,眼眸裏卻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


    她朝著薑守中輕輕勾了勾纖細的手指,緊接著,一手拎著酒壇,一手扛著糖葫蘆木棍,身姿輕盈如燕,如同一縷青煙般從窗戶外飄然躍出,穩穩地落在了屋頂之上。


    薑守中本打算將懷中沉睡的小江漪放回床榻上,然而小丫頭在睡夢中卻仍死死拽著他的衣衫,小手攥得緊緊的。


    薑守中無奈,隻得小心翼翼地抱著她,施展輕功,來到屋頂。


    望著薑守中懷裏的少女,江綰神情變得複雜難辨,似有疼愛,又似有惱意。


    片刻後,她輕輕歎了口氣,抬眸望向薑守中,朱唇微啟,話語中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我是真想把你給剁碎了!”


    薑守中自然明白江綰為何氣惱,他苦笑著說道:“這可真不能怪我啊,是你妹妹自己主動纏上來的,我又能有什麽辦法?”


    江綰輕嗤一聲,蓮步輕移,坐在屋脊上。


    她打開酒壇封口,仰頭灌下一口酒,酒水滑過修長玉白的脖頸,幾縷發絲被酒水沾濕,貼在臉頰兩側,媚態自生。


    薑守中皺了皺眉。


    再怎麽說這也是二兩的身子,喝酒可一點都不好。


    江綰又拿起一串糖葫蘆狠狠咬了一顆,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遠方,淡淡說道:“有些時候人的緣分確實很奇妙,明明兩個世界的人,偏要湊到一起。”


    薑守中坐在女人身邊,輕聲說道:“能不能談點正事。”


    江綰美目流轉,白了他一個俏皮的眼風:“那你倒是談啊。”


    薑守中輕咳了兩聲,下意識避開目光,問道:“你為什麽會奪舍於二兩?”


    “當初我自知時日無多,又不甘心就此進棺材,便找來一顆聖佛舍利,打算重生。正巧,就發現了正在生產的一個女子。”


    江綰將手中的糖葫蘆和酒壇放在一旁,雙手抱膝,“而且因為我對劍道的特殊感應,預知到她所生的這個女兒在劍道方麵會有不俗的成就。所以,借她的體複活是最佳選擇。”


    薑守中想起之前晏長青看到二兩的反應,不由感慨某些人令人羨慕的天賦。


    “不過你放心,這所謂的重生其實隻是將我的記憶、修為和一些原有性格繼承在她的身上,本質上我還是死了。”


    她抬手將垂落的發絲捋至耳後,語氣淡然灑脫道,“過段時間,等我了解了一些事情,我就會把二兩還給你。”


    薑守中扭過頭,目光落在江綰靜美如畫的側顏上,輕聲問道:“什麽時候去見你的女兒?”


    “女兒?”


    江綰先是一愣,旋即粲然一笑,“我一個無法生育之人,哪來的女兒。”


    薑守中頓時麵露驚愕。


    江綰素手緊起酒壇,揚起腦袋,酒水如銀線般傾瀉而下,滑過她那微微起伏的喉結。


    猛灌了幾口後,她隨意用衣袖擦了擦嘴唇,幽然說道:“當年我無意間從馬匪手中救下了一個嬰兒,起初看她根骨不俗,便交給小師妹撫養。


    可回到京城後,我從某人口中得知,那女嬰的身份不簡單,她的母親乃是修羅一族唯一的後裔,於是我又趕回南海聖宗,從小師妹手中要了回來,當作自己的女兒。”


    “那她的父母……”


    江綰輕輕歎了口氣,目光有些悠遠:


    “她母親在生下她時便難產離世,而她的親生父親,便是你的師父晏長青。”


    “啊?”


    薑守中目瞪口呆。


    江綰緩緩伸出手,以指為梳,溫柔地捋去小江漪臉上發絲,柔聲說道:“所以說,有些事情真是冥冥之中自有緣分。”


    “那……那我師父他知道嗎?”


    “自然知曉。”


    江綰手指輕敲著酒壇,說道,“隻不過晏長青想要徹底救回自己的女兒,就必須讓染輕塵入魔,成為真正的修羅女皇。如此,他才有機會將輕塵身上的魔氣,全部斬掉。”


    薑守中眉峰緊蹙:“可是師父他,現在也沒動靜啊。”


    江綰說道:“修羅魔氣不是那麽容易斬淨的,晏長青需要做好萬全準備,同時找到一些天寶地材,保護自己的女兒。不過你不用著急,很快輕塵就能恢複正常了。”


    薑守中忍不住說道:“可是現在的輕塵,瞧著也正常啊,並沒有傳聞中修羅女皇那般冷血凶狠。”


    江綰輕笑道:“那是因為,她還沒有真正化魔,等輕塵體內僅存的一絲善念與感情徹底消除,等修羅女皇恢複巔峰修為,那時候的修羅……才會讓你們見識到什麽才是黑暗。”


    薑守中聞言心中一沉,內心湧現出濃濃擔憂。


    想起之前染輕塵體內的絕情劍心,他抬眸望向江綰,說道:


    “其實你之所以用舍利複活,目的也是為了救輕塵吧。因為你早有所感,預見輕塵以後將會遭遇變故。”


    江綰並未回應,隻是默默將酒壇置於身側。而後雙臂舒展,向上高高舉起,盡情地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少女的身姿在月光下如同一株舒展的幽蘭,曲線柔美。


    懶腰過後,她躺倒在冰冷的瓦片之上,雙手交疊墊於腦後,著天上星星喃喃道:“有些時候,死了才是最開心的。”


    薑守中還要詢問,江綰卻已緩緩闔上雙眸:“累了,我要睡覺了。”


    “在這兒?”


    薑守中滿臉詫異。


    江綰隻是低低地“嗯”了一聲,,便不再搭理他。


    “怪人……”


    薑守中輕聲嘟囔了一句,無奈地搖了搖頭,抱著小江漪回到屋內。


    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回到房頂查看,卻發現江綰已經睡熟了。


    女人呼吸均勻,秀美的小臉在朦朧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祥和寧靜。


    薑守中在原地躊躇了一瞬,終是轉身回屋,取來一件厚實的毯子,小心翼翼蓋在對方身上。


    次日,天邊曙光尚未破曉,江綰便回到了房間。


    木棍上,冰糖葫蘆竟然已經全沒了。


    薑守中見狀,不禁呲了呲牙,開口提醒道:“這玩意吃多了對牙不好,況且這也不是你的身體,能不能注意點啊。”


    “哦,謝謝提醒,那我多吃幾串。”


    江綰隨手將毯子扔到床上。


    “吃,吃,吃,吃撐死你!”小江漪柳眉倒豎,重重地冷哼一聲,氣鼓鼓地將小腦袋用力扭向一旁。


    現在的她,對這個丫鬟意見很大。


    怎麽瞧都不順眼。


    薑守中問道:“今天呢?該幹什麽?”


    江綰玉手輕抬,從袖間拿出精致的小瓷瓶放在桌上,說道:“我需在此做法,便勞煩你在屋外為我護法了。哦,對了……”


    江綰指著小江漪:“把這個煩人的小狗也帶出去。”


    “你說誰是小狗啊。”


    小江漪一聽這話,像是被點燃的炮仗一般,小臉漲得通紅。


    江綰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的說道:“你懷裏抱著的不是狗嗎?”


    “你……”


    小江漪氣得語塞,胸脯劇烈起伏。


    “好了,好了,我們去外麵。”


    薑守中見勢不妙,生怕這兩姐妹又起爭執,趕忙上前一步,伸手拽住小江漪的胳膊,連拉帶拖地將她帶出了屋子。


    小江漪一邊被拽著走,一邊還回頭氣呼呼地瞪著江綰,那眼神仿佛在說:“這筆賬我記下了!”


    走出屋子,小江漪餘怒未消,對薑守中說道:“爹爹,我討厭她。”


    薑守中摸了摸少女小腦袋,喃喃輕語:“以前的你,可是做夢都想著她啊。”


    “才不會。”


    小江漪嘀咕了一聲。


    ……


    屋內。


    江綰卻緩緩脫去了身上的裙衫。


    她拿出一把小刀,在身上幾處穴位輕輕刺了幾下,滲出一粒粒血珠。


    隨後她擰開瓶塞。


    被囚禁在瓶內的紅蟲嗅到了新鮮血氣,猛地竄出來,紮進了江綰刺出的傷口內。


    下一刻,一條黑色脈狀線從傷口蔓延,延伸到其他血珠前。


    江綰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刹那間,耳畔似有烈風呼嘯,夾雜著無數詭異的竊竊私語,好似地府幽靈在低語。


    “殺了薑守中……殺了薑守中……”


    她手臂一揚,將一道虛影從空氣中生生扯了出來。


    被拽出的是一個女人。


    如果薑守中在這裏,必然會認出這個女人正是之前那位侍女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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