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街道上,人來人往,一個小乞丐摔在地上,被一個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扶起來,老和尚給了小乞丐一個饅頭,疼愛的摸了摸小乞丐的腦袋:“老衲觀你麵相,你與佛家有緣,要不要入我佛門,老衲保證能讓你不再餓肚子。”


    小乞丐歪著小腦袋迷糊的看著他:“當和尚不也要乞討嗎?”


    老和尚糾正:“不是乞討,是化緣。”


    “有什麽區別。”


    “沒什麽區別。”老和尚還未來得及說話,身後就有一個聲音替他回答。


    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老和尚身形微僵,一回頭便看到了清霜師太。


    清霜師太對小乞丐道:“這個老禿驢是個騙子,專騙小孩入佛門當和尚,敲鍾當和尚沒有任何前途,還不如你當乞丐來得自在。”


    “另外,你說的沒錯,化緣也是乞討,隻不過是從臭乞丐變成了臭和尚而已,沒什麽太大的區別。所以,小孩,別聽這個老禿驢忽悠,去乞討吧!”


    小乞丐聞言,鄙夷的看了老和尚一眼,道了謝,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才不要當和尚呢!


    他會好好乞討攢錢娶媳婦的。


    虛塵方丈眼睜睜的看著好苗子離自己而去,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無賴的看了清霜師太一眼:“你又把老衲看中的新徒弟給嚇跑了。”


    “騙小孩當和尚,你的良心不會痛嗎?”清霜師太瞪了老和尚一眼:“你不是很能跑嗎?你現在跑啊!”


    老和尚苦笑著:“老衲沒有跑,隻是剛巧有事外出。”


    清霜師太冷哼一聲。


    虛塵方丈不敢再看她,抬眼看了看她身後的葉棠、蕭景玹、郭嬌嬌三人。


    “葉施主、蕭施主,我們又見麵了,這位女施主是......?”


    清霜師太冷淡的說:“我徒弟。”


    “我來找你,不為別的,為的是讓你幫我徒弟看一看,看她是要入佛門,還是繼續在紅塵漂泊。”


    老和尚難以置信:“你對徒弟居然能如此上心。”


    清霜師太眯起雙眼:“你什麽意思?”


    虛塵方丈認真的看著她:“沒什麽意思,隻是覺得你變了,清霜,你是不是......”


    清霜師太輕歎:“我的確變了,不得不變啊!虛塵老禿驢,你跟我去客棧,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你別緊張,也別總想著逃走,這次我不會跟你要東西,也不會揍你,隻是單純的說一些事情。”


    見清霜師太的神色難得認真,言語之中的真誠不似作假,虛塵方丈瞬間放鬆了許多,臉上的笑容也燦爛了幾分。


    “好。”


    幾人來到客棧,尋了個雅間,虛塵方丈和清霜師太以及郭嬌嬌在雅間裏詳談,葉棠和蕭景玹繼續坐在大堂之中,靠著窗戶邊吃邊欣賞風景。


    “相公,清霜師太該不會是想把郭嬌嬌托付給虛塵方丈吧?”葉棠如此猜測。


    蕭景玹打了個哈欠:“應該是的,她真的很在乎郭嬌嬌這個徒弟。”


    “說是徒弟,她其實是把嬌嬌當親生女兒看待,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孩子。”


    “既然師太已經找到虛塵方丈了,那我們也不必再跟著他們了。”蕭景玹說著,臉色又疲憊了幾分:“我們回去睡覺吧,晚上還得繼續審問邵桓,怪累的。”


    葉棠朝雅間那邊看了看一眼,點了點頭,站起身。


    二人付了銀子,出了客棧。


    路過一處出城的必經之路時,二人看到了喬家的馬車。


    “喬三爺這是要離開徐州城了?”葉棠眸光微動:“他該不會是要去第三個金庫吧!”


    蕭景玹點頭:“應當是的。”


    葉棠拉住他:“跟上去?”


    “跟。”


    “不給賀叔他們說一聲嗎?”


    “找人去知會一聲就行了。”


    審問邵桓的事情,交給賀鬆臨就可以了,他完全能夠勝任,他們夫妻倆的主要任務,是金庫。


    蕭景玹目光一轉,看到了一個眼熟的小乞丐,是方才虛塵方丈看中的那個小乞丐。


    ......


    賀鬆臨一行人左等右等,也不見葉棠二人回來,心中難免焦急,正打算出去尋人,就聽夥計來稟告,說是一個小乞丐要見賀鬆臨。


    賀鬆臨當即去見小乞丐,小乞丐將一封信交到他的手中。


    賀鬆臨拆開一看。


    天老爺哎!


    兩位主子居然丟下他們離開徐州城了,去了哪裏也沒說。


    賀鬆臨深呼吸了好幾口氣,閉上眼細想了一番,問身旁的一個護衛:“喬家的另一個金庫是不是在水城?”


    “好像是,這個我不是很清楚。”護衛也是懵的。


    賀鬆臨揉了揉眉心:“就是水城。”


    ......


    客棧雅間。


    清霜師太一臉疲憊的從雅間裏走出來,郭嬌嬌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


    虛塵方丈走在他們二人身後,看著清霜師太的眼神透著幾分關心。


    他在出家之前,曾有一個好鄰居,那鄰居是清霜師太的親哥哥。


    十五歲的時候,他與清霜師太的哥哥一同上山拜師學藝,出家為和尚,元朝建立的前兩年,一群惡賊闖入寺廟,見人就殺,清霜師太的哥哥便是那個時候死的,他死前將清霜師太托付給了他。


    恰巧那一年天災,民不聊生,他為了保住清霜師太的性命,哄騙她進了尼姑庵,皈依佛門。


    那年,清霜師太才八歲。


    她其實並不願意當尼姑,也不知道什麽是尼姑,隻是等她明白過來尼姑是什麽的時候,已經晚了。


    人世間的情情愛愛和她再無一點關係。


    她想還俗,卻被尼姑庵的尼姑們阻止,說她與佛有緣,為了哄騙她繼續留在尼姑庵,還變著法子教她各種本事。


    威逼利誘,什麽手段都用上了。


    直到長大,教導清霜師太的老尼姑們去世後,她本想離開尼姑庵,卻發現還有兩個師妹要養。


    養大了師妹,又撿到了郭嬌嬌。


    等郭嬌嬌長大,她也老了,本想遊曆紅塵,卻又得了癡呆症。


    虛塵方丈心中輕歎,是他害了清霜師太,清霜師太自小的夢想,便是嫁一個有情郎,為他生兒育女,做賢妻良母,不曾想會當這麽多年的尼姑。


    “棠姐姐和蕭大哥呢?”郭嬌嬌掃視四周,也沒有看到葉棠二人。


    掌櫃的這時候走了過來。


    “幾位客官,蕭夫人和蕭公子已經走了,他們走之前付了銀子,你們的那一份,他們也付了,說是讓你們不要去找他們,日後有緣京城再見。”


    聞言,虛塵方丈道:“如此,那便京城再見吧!反正你們也要隨老衲去京城。”


    郭嬌嬌與佛家有緣無分,不能入佛門,她的緣分在京城。


    清霜師太看了虛塵一眼:“你不會再跑了吧?”


    虛塵認真道:“不會,老衲之前不知道你的情況,以為你......算了,不說了,總而言之,是老衲的錯,沒有照顧好你,辜負了你哥哥臨終前所托。”


    “到了京城,老衲會給你安排一個安靜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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