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靜茹,他們看我不順眼,吃飯不喊我就算了,怎麽連你都不叫上呢?你那個師兄也是,一點兒都想不起你來。”


    顧雪看看臉色很差的徐靜茹,在那裏唉聲歎氣的,替徐靜茹打抱不平。


    “嗬嗬,又不是師兄請客,他喊我是怎麽回事?客不私自帶客這個道理你又不是不懂。”徐靜茹雖然不高興,說出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看你說的,客不帶客,林老師不一樣是被帶過去的嗎?楊星洛又不認識他,也沒說請他呀?他不還是去了?”


    顧雪撇著嘴,繼續戳徐靜茹的肺管子。


    徐靜茹天天念叨著林海,對人也熱情的很,而林海一來就把她撇開,讓她心裏憋屈著呢,再加上顧雪在這兒拱火,讓徐靜茹也暗自惱火起來。


    “肚子又不餓,吃不吃的吧?下次,一定讓林海師兄單獨請我吃好吃的。”徐靜茹心裏再怎麽不高興,表麵上也是雲淡風輕的,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顧雪在那裏拱火半天,看徐靜茹依然不鹹不淡的,也不順著她的話茬子埋怨那些人,隻覺得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便也歇了繼續挑撥是非的心思。


    顧雪心說,你不餓我餓啊!到現在都沒有去做飯吃呢,現在糧食就剩下那麽一丟丟,吃不了兩頓就斷頓了,看把你嘚瑟的。


    她看了一眼鋪炕準備睡覺的徐靜茹,摸著餓癟的肚子,無奈的起身又出了屋子,臨走,還看了一眼魏倩她們新換回來的糧食。


    顧雪站在院子裏,無比煩躁,她現在第一個能想到的,就是每次來見她都給她帶倆雞蛋的李春生。


    第二個才是隻會躲在暗處的李幹事,至於被發配到采石場去勞改的劉成,暫時已經被她給撇出視線了。


    走出知青院兒的顧雪,看看李春生家的方向,猶豫半晌,最後,一咬牙,還是邁步往他們家門口走去。


    相比於餓肚子,尊嚴什麽的,又算什麽呢?她不想現在就去大隊部借糧食,招白眼。


    走了一小段路,顧雪遇到了在果園子裏剛忙完,正往回走的馬桂芬。


    馬桂芬脖子裏搭著一條白毛巾,頭上包著布帕子,手裏還挎著楊星洛給她送飯時的那個籃子。


    一身藍褂子,灰褲子,腳穿寬口布鞋,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老一輩人乍一看,怕是一眼就覺得是多年前那個英姿颯爽的女遊擊隊長又回來了。


    馬桂芬一邊走路,一邊想事情,要麽就是算果園裏需要的人手,各方麵投入等,根本就沒注意對向來人。


    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馬桂芬已經跟顧雪走了個對衝。


    顧雪看到馬桂芬直接就衝她過來了,也沒躲開,以為是想跟她說話。


    她看到馬桂芬抬起頭,目光對上她的時候,便露出了自以為很甜美的笑。


    “奶……”


    馬桂芬看清是顧雪的時候,立馬一臉驚詫的瞪大了眼睛,隨即如見鬼一般,身子一扭就拐了過去,然後一路小跑的就走遠了。


    ……


    顧雪嘴裏“奶”這個字剛發了個音,都沒來得及出聲,就被扼殺在了嘴巴裏。


    顧雪回過頭,看著避她如蛇蠍的馬桂芬的背影,牙齒都要咬碎。


    “呸呸!真是晦氣!”馬桂芬繞過顧雪,快步離開,一邊走,還一邊懊惱。


    “怎麽就遇見她了呢?那小毒蠍子,看見就難受。”


    馬桂芬搖搖頭,心說,以後走路可不能胡思亂想的了,得好好看路,差點兒人就翻了。


    來到家門口,馬桂芬聽到了院子裏楊星洛和大妮她們的歡聲笑語,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推開門,馬桂芬進入院子,便看到了那一桌子朝氣蓬勃的小輩兒們,正開心的吃喝,說笑。


    “奶,你回來了!”


    容愛黨正對門口坐著,門打開,馬桂芬進來便看見了,放下筷子就跑了過來。


    “奶奶好!!”


    “馬姥姥!”


    “姥姥!”


    這些吃飯的年輕人,看到馬桂芬,都笑著喊人。


    有的喊奶奶,有的喊姥姥,讓馬桂芬眉開眼笑,心裏慰貼的很。


    “好,你們好,歡迎啊,多吃點兒!”


    馬桂芬看著這些熟悉的麵孔,笑的一臉燦爛。


    她本身就是個見多識廣的,巴不得楊星洛能多交一些年輕人做朋友,這才是年輕該有的陽光樣子。


    可不能像顧雪那樣,整天陰沉沉,心事重重的。


    “愛黨,你來了?愛國呢?”


    馬桂芬拉著迎過來的容愛黨的手,又轉頭看了一眼那群人,見裏頭沒有容愛國,笑著問了一句。


    “他呀,跟著我爹幹活兒呢,我爹活兒還沒幹完呢。”


    “你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馬桂芬有點兒恨鐵不成鋼。


    “奶,你去教訓我爹一頓,他可不聽話了。”容愛黨開始給她爹上眼藥。


    “我可沒空兒管他,你們姐弟倆看著他就行了。”馬桂芬搖頭,不上當。


    “行了,愛黨,你別在那兒拱火兒了,趕緊讓你奶吃飯!”


    楊星洛站起身,將馬桂芬從容愛黨的魔爪中解放出來。


    “姥,我給你留了飯菜,還在鍋裏溫著呢,你先去簡單洗漱一下,把飯吃了再收拾。”


    “好,你們先吃著吧!我去洗洗,一身泥巴。”


    “嗯,姥,後頭的小鍋裏有熱水。”


    “好嘞,快吃飯去吧!”


    馬桂芬笑著擺擺手,催促楊星洛她們趕緊吃飯去,自己去打水洗漱。


    本來站起來跟馬桂芬打招呼的大家夥兒,又笑著坐了下去。


    “哼,小星星兒,我現在知道我奶為啥離開了容家反而整個人容光煥發,跟枯木逢春似的了。”容愛黨坐下後,看著馬桂芬的身影,皺著臉說道。


    “哦?為啥呢?”


    “肯定是因為有你這麽個乖巧,懂事又孝順的大外孫女呀!哎呀媽呀,看的我酸溜溜的,你怎麽能這麽好呢?”


    “看我奶在這裏的生活,我就覺得,我奶在容家那些日子,真的是太委屈了,太憋屈了!”


    容愛黨說著,估計是替馬桂芬感到委屈,眼中那淚珠子,是大顆大顆往下掉。


    “哎呦,怎麽還掉金豆子了?你奶過的舒心了還不好嗎?”大妮看容愛黨哭了,連忙說道。


    “是啊,哭啥,你是因為太高興了嗎?喜極而泣?”謝小苗有些不明所以。


    “姥,你大孫女哭起來了!”


    楊星洛看看容愛黨,轉過頭,向馬桂芬喊了一嗓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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