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醫走後,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今天羊打了針、開了藥,劉老田,你也看見了,總共七塊五,你們家先把這筆錢付一下吧。”


    方明山站在那兒,眼神不善地盯著劉老田說道。


    “好,沒問題,我們來付!”劉老田半句反駁的話都沒說,趕忙點頭應道。


    “我們哪有錢付啊?你嘴巴一張一合倒是答應得快,那我們一家以後要怎麽活啊?”


    牛大鳳聽著他們的對話,心如刀割般難受,心痛程度簡直難以言喻。


    “你閨女闖下這麽大禍事,你不賠償誰賠償?”金梅花在一旁冷嘲熱諷道。


    “就是啊,你閨女把羊害了,當然得賠錢!”有村民附和著說道。


    “金梅花,你別太囂張,你閨女一肚子壞水兒,故意挑撥我女兒做這種蠢事,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牛大鳳怒不可遏,指著金梅花破口大罵。


    “遭報應也是你閨女先遭報應,自己心術不正,還往別人身上推!呸!”


    金梅花不甘示弱地回懟道,臉上帶著不屑和嘲諷的笑容。


    “行了,都少說兩句!真是事多!”方明山聽他們在這裏打嘴炮,感到十分煩躁,他不耐煩地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牛大栓,你不是說要出一部分?咱們兩家一人一半兒!”


    牛大鳳瞪著牛大栓,毫不客氣地說道。


    牛大栓皺起眉頭,有些為難地回答:“也太多了吧?我說了幫忙承擔一點兒,多了承擔不起。”


    牛大鳳不依不饒,語氣越發尖銳起來:“才三塊多,怎麽承擔不起?誰不知道你家裏有工人,誰的日子也沒你家強!”


    牛大栓抬起頭,看著牛大鳳,不斷向她使眼色,試圖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但牛大鳳卻沒有在意。


    “我家裏有工人,那是我老丈人,又不是我。而且我老丈人也不會給我錢啊!”牛大栓無奈地解釋道。


    “我不管,你說了承擔,就得承擔!”不管多相好,在錢麵前,都是浮雲。


    牛大栓盯著牛大鳳半天,牛大鳳也回瞪牛大栓,眼中帶著威脅。


    牛大栓最終敗下陣來,無奈答應:“行吧,那咱倆各承擔一半兒!”


    “不是說她倆相好嗎?”


    “看著不像啊,要是好上了,牛大鳳還訛牛大栓?”


    “誰知道?也許人家就是這樣好的!”


    “哈哈,虧你說的出來,這樣好怎麽過癮?不如打起來好過癮!”


    圍觀的村民們看牛大鳳在那裏叉著腰,凶神惡煞的訛牛大栓,竟然思想有所鬆動了。


    牛大栓見狀,又跟牛大鳳討價還價,爭論半天。


    最後拗不過蠻不講理的牛大鳳,這才勉強同意了。


    “大鳳,回去拿錢,先把今天的錢交了!”


    劉老田打算趁機趕緊把錢給了,少一半兒呢,省的牛大栓後悔。


    這回,牛大鳳沒有再多說,趕緊跑回家拿錢去了。


    她的想法跟劉老田的想法差不多,得趁熱打鐵,趕緊的把今天的賠償了結,少一塊是一塊。


    牛大鳳把錢交了,牛大栓都沒回去拿錢,直接就交了,可見,身上一直帶錢的。


    他的財大氣粗,讓村裏的小媳婦兒們看的眼熱。


    在這金錢,物質都匱乏的農村,很多女人可能連兩毛錢都沒有拿過。


    畢竟,在村裏的消費,幾分錢的雞蛋,幾分錢的蔬菜,油鹽醬醋都缺乏,上哪兒拿大票子去?


    今天的事情結束,塵埃落定之後,大家便陸陸續續散開回家了。


    方明山反複叮囑牛大栓要看好那些羊,至於還讓不讓牛大栓繼續養羊,得大隊開會決定,同時也看他的表現。


    牛大栓反複保證,一定照顧好這些羊,他可不想丟了這工分兒高,還輕鬆的活兒。


    “走,看熱鬧去!”見大家都走了,楊星洛拉著大妮和謝小苗就走。


    “熱鬧都沒了,還看啥?”大妮滿臉惋惜的看著那幾隻病怏怏的羊,心裏很難過。


    “去看看不就知道有沒有了?”楊星洛快步往劉雙雙家走去。


    謝小苗和大妮,都好奇的跟上。


    果不其然的,他們走到劉家門口,便聽到了牛大鳳的打罵聲和劉雙雙的哭喊聲。


    “不要臉的小賤人,喪門星!竟然往老娘身上潑髒水,看我不打死你!”


    “啪啪”聲響亮的很,不知道是拿什麽揍人。


    “啊!娘,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不敢了?就沒有你不敢的事兒,天殺的喪門星,遭瘟玩意兒,連你爹娘都編排!”


    說著,又是打人的聲音響起。


    “爹,救我!救我!”劉雙雙拚命的往劉老田的身後躲。


    劉老田坐在那裏,默默的抽旱煙,一抽一個不吱聲兒。


    今天,他覺得太丟人了,真的是丟了大人了,他隻覺得,自己的臉麵被他閨女當著人的麵按在地上摩擦。


    他忍了這麽多年,當了這麽多年的綠帽烏龜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維護他自己的體麵,如今,是什麽都沒了。


    楊星洛她們過來之後,貓在劉雙雙家的牆外頭,靜靜的聽動靜。


    大妮覺得光聽不過癮,還跑到前頭的門口,從門縫裏往裏看了看。


    “嘿,她娘拿鞋底子抽她呢!”大妮返回來之後,雙眼興奮的直冒綠光。


    “她爹呢?”謝小苗好奇的問。


    “就坐在院子裏抽煙呢,劉雙雙被揍的嗷嗷叫,圍著他不停轉圈兒,劉老田就坐在那裏抽煙,不吭聲兒。”


    大妮臉上帶笑,小聲的說著她看到的情景。


    “真有意思!估計劉老實還沒從打擊中緩過來。”


    “劉雙雙說的真的?她娘和牛大栓……”


    “十有八九!”


    “這就有意思了!”


    三人在牆外頭嘀咕,小聲說笑,聽著劉雙雙挨揍,隻覺得,是最美最動人的音樂聲。


    心術不正,就得挨打,壞胚子,就得受懲罰。


    “大鳳,你去把張媒婆找來!”良久,劉老田幽幽的說了一句。


    “啊?哎!”牛大鳳舉著鞋底子的手一頓,疑惑的看向劉老田,隨即反應過來,點頭答應。


    “爹!”劉雙雙難掩悲痛的看著劉老田驚呼。


    她怎麽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她爹這是要把她嫁給林二寶了。


    林二寶五個孩子三個娘,孩子娘都是被打的傻的傻,瘸的瘸,還有個是瘋了掉進河裏淹死的,她是說什麽也不願意嫁過去的。


    “別怪爹,這是你的命!”


    劉老田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裏,渾身上下都籠罩著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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