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生死了!”


    “不是,這人好好的,怎麽就死了?”


    “聽說,是被山上滾落的石頭砸死的。”


    “這年紀輕輕的大小夥子,怎麽就……”


    “果樹村也挺倒黴,聽說,要賠償一大筆錢呢!”


    ……


    春末夏初的午後,楊星洛聽說了李春生死了的消息。


    楊星洛不禁想起了前世的李春生。


    好像,前世李春生活了四十來歲,這一世,貌似比上一世還短命,才二十來歲就沒了。


    顧雪更是年紀輕輕就成了小寡婦,這時間節點,跟上輩子有了很大的出入。


    但是,上輩子,李春生是被顧雪和劉成合夥弄死的,這輩子呢?李春生真的是被石頭砸死的嗎?其中有沒有顧雪他們的手筆?


    她記得,上輩子李春生是被倆人經常給他下致幻的藥,慢慢的得了精神病,九幾年的時候,幫著雇主搬家電的時候被砸死的。


    這輩子,雖然還是被砸死的,難道,單純的就是被山上的亂石砸死的嗎?


    這一路上,人們都在議論李春生的死,回到家裏,馬桂芬也是忍不住感慨。


    “李春生這個混不吝,雖然挺混的,但是,死了也挺可惜的,才二十的大小夥子,竟然說沒就沒了,真是世事無常!”


    “聽說,他經常打顧雪?”


    “……唉!孩子都被他打掉了好幾個!”馬桂芬也是一臉無奈。


    拋開顧雪是她養大的不說,就是換作別的婦女,整天都被家暴,旁人也是看不下去的。


    顧雪千錯萬錯,整天打女人的男人在別人眼中也更不是個東西。


    “姥,你說,會不會是顧雪受不了毒打,把李春生害死了?”


    楊星洛莫名想到,顧雪這個毒婦,這輩子還真不見得能改得了吃屎。


    “這話可不能亂說,顧雪再壞,也不可能想當寡婦吧?寡婦門前是非多,何況,她一個還不到雙十年華的小寡婦?”


    馬桂芬顯然,還是不敢相信顧雪能做出這種事兒。


    她能想殺了她這個老太婆,難道還能狠下心弄死她的男人?


    楊星洛搖搖頭,這話跟馬桂芬說是白搭。


    這個善良的老太太,是不會相信人性究竟有多惡的。


    楊星洛在家裏轉了一圈兒,就出了門,往李春生家走去。


    這一路上,還真遇到了不少誌同道合的村民,不少要去吊唁,或者看熱鬧的。


    紅白事兒,是村裏人聚集的重要場所,不管是不是這家的親朋好友,大家都會去湊一下熱鬧,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或者,就是單純的湊熱鬧。


    楊星洛過來的時候,在人群中看到了大妮衝她招手,便走了過去。


    此時,李家已經搭起了靈棚,李春生就停在棚子裏,顧雪披麻戴孝的坐在棚子裏。


    “媳婦兒還用給男人披麻戴孝?”


    “按理說不應該。”


    “他們家怎麽這麽辦?”


    “那誰知道呢?”


    “我聽李翠花說,隻要顧雪給李春生披麻戴孝,才會把分得的賠償金給她分一半。”


    “真夠黑的啊!就算不披麻戴孝,該分也得分吧?”


    “他們沒個一兒半女的,李翠花願意分才怪,又不得不分,隻能這麽膈應一下兒媳婦了。”


    ……


    楊星洛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聽著旁人的議論,為了順利得到賠償款,顧雪也是拚了,不惜給李春生當孝子賢孫。


    “兒呀!兒呀!我的兒,你怎麽就死了啊?你這是要娘的命啊!”李翠花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雲霄。


    不管李春生是個怎樣的人,李翠花這個當娘的,對他的疼愛那是真疼到骨子裏的。


    “兒呀,你回來呀!回來呀!你死的好慘啊!”


    李翠花悲天慟地的哭聲,讓圍觀的村民們不少人都紅了眼眶。


    白發人送黑發人,還是那麽年輕的黑發人,任誰都不甘心。


    “聽說,李春生被石頭把腦袋都砸出個大坑。”


    “唉。別提有多慘了,我幫著抬回來的,半拉腦袋都塌下去了。”


    “真是太慘了!”


    ……


    此時,村民們不記得李春生這個小二流子當初做了多少惡,隻剩下對於一個年輕生命逝去的憐憫。


    “大叔,李春生怎麽會被石頭砸中呢?”楊星洛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


    “當時隻聽到一聲悶響,那一片兒大石頭就滾下來了,誰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當時都嚇傻了,個個手忙腳亂的。”


    “這樣啊?”楊星洛若有所思的點頭,看來,還真有可能是人為。


    “當時人們都嚇壞了,還傷了好幾個呢,也就李春生倒黴,那石頭就從他腦袋頂上掉下來的,直接就拍在了腦袋上……”那大叔無不惋惜的講著當時的情景。


    楊星洛看著在那裏哭成了淚人的顧雪,眼中一片冰冷。


    對於一個整天把她打的死去活來的男人,他的死,顧雪真的會有那麽傷心?也太假了吧?


    這時,劉成紅著眼進了靈棚:“娘,歇會兒,別哭了,你還有我,以後,我就是你的親兒子。”


    “娘,你別哭壞了身子,要好好保重自己!”顧雪也跟著勸說,似乎很心疼李翠花。


    “成子,娘以後隻有你了!”李翠花不理會顧雪,而是抱著劉成哭了起來。


    李翠花不是個傻的,她跟顧雪的仇怨,都到了拿刀砍人的地步了,顧雪能有什麽好心?無非是為了賠償款罷了。


    現在,她把劉成當成了救命稻草,一個女婿半個兒,她現在也隻能依靠劉成了,誰讓她就一個兒子呢?


    “娘!”李春玉抱著倆孩子,也往靈棚這邊走來。


    “別過來,抱著孩子回去!”李翠花看到李春玉抱著孩子,尖聲喊道。


    劉成轉過身看向李春玉,也怒了:“你是不是有病?孩子這麽小,怎麽能來這種地方?”


    李春玉哭成了淚人:“我,我隻是想……讓孩子們送送他們的舅舅……”


    “滾回去!”劉成不由分說,直接將李春玉推離靈棚。


    “春玉這麽大個人,怎麽那麽不懂事兒?”


    “就是,孩子還沒滿月呢,竟然抱出來了。”


    “她哥是橫死,萬一衝撞了孩子,可是要生大病的……”


    村民們也很不讚同李春玉的做法,村裏人講究的俗氣禮大概也有一定的道理吧?


    李春玉哭唧唧的被推進了屋裏,外頭的人無一不是搖頭歎息。


    楊星洛分明看到了顧雪和劉成互相對視,目光交流,雖然讀不懂他們的意思,卻也覺得別扭。


    看了一會兒,楊星洛便轉身離開人群,往村外的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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