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沈婼會讓青竹去找她套消息的原因。


    至少如果對方不願或無法幫忙的話,也不會落井下石。


    另一個原因,是她經常隨侍在太後身邊,知道的事肯定更多。


    青竹忙點頭,趕緊從懷中掏出一封厚厚的書信。


    “這是郡主讓奴婢交給您的信,說看完您就明白了。”


    沈婼立刻接過信打開。


    信的內容很長,寫滿十頁紙。


    大致分為兩部分。


    一部分是講解關於沈相和沈家未來的事。


    一部分是對她的各種叮囑和勸說。


    看完沈家那部分,她的眉心早就擰成結。


    沈家這次的情況的確不妙。


    廣元郡主已經從太後那邊打聽到。


    哪怕真的查出沈相是被誣陷的,他這次的罪名也需要坐實。


    因為魏國不能有一個禍害百姓的儲君。


    太子更代表天子出行,代表皇家顏麵。


    所以桐州十幾萬百姓的命,需要有人來承擔,但絕對不能是太子。


    哪怕魏帝要廢黜太子,也絕對不能在在這個時候,以這樣的罪名。


    因此就必須有一個人頂上。


    沈家這個時候,便相當於是送上門的背鍋人。


    恐怕這也是背後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敢公然誣陷的原因。


    他們清楚,無論如何,沈相這次都逃不過。


    最重要的是,沈相在朝堂二十多年,門生遍布,勢力越來越大。


    子壯父老,魏帝恐怕也擔心有沈相扶持,太子早晚會奪了他的位。


    所以魏帝這次肯定也會順水推舟,尋機壓製沈相一黨。


    總的來說,沈家這一關絕對不好過。


    不過廣元郡主也說了,讓她不要太擔心。


    按照太後所言。


    魏帝隻是想打壓沈相一黨,而不是趕盡殺絕,讓其他朝臣寒心。


    所以最終應該判決很可能是抄家流放。


    基於這個結果,廣元郡主寫滿了六頁紙的叮囑。


    大概怕她衝動之下會隨家裏一起離開。


    所以勸她不要衝動,先留在上京,這樣才能更好幫助沈家打點。


    她屆時也會想辦法幫忙,讓沈家即便流放也不會太凶險艱難。


    沈婼看著那字裏行間的關心,不由彎了彎唇,隨後又輕歎口氣,收起信。


    離開是肯定要離開。


    不說許家的醃臢情況。


    就說她還有一個把她視為眼中釘,現已成二皇子妃的沈夕顏。


    對方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踩她的機會。


    更別說她也懶得再去摻和各種彎彎繞繞的籌謀。


    那種機關算盡,挖空心思的疲累,上輩子她已經嚐盡,也厭倦了。


    如今難得有第二次生命,她隻想舒舒服服的活著。


    至於離開後去哪裏。


    她垂眸看著手裏厚厚的信封,眼眸微眯,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青竹,先別忙收拾,再幫我辦件事。”


    她把嫁妝單子遞給她,“這裏麵的莊子、鋪麵、宅子的負責人,你跑一趟,讓他們明早過來。”


    青竹點點頭,領了命又匆忙離開。


    有盯著這邊的下人見著,立刻跑回去上報。


    還在商談的幾人聞言,眉心擰得更緊。


    許老夫人忙道:“這小賤人該不會真讓人去報官吧。”


    許文生蹙眉搖頭,“暫時不會,但明日便不好說。”


    沈婼的性子他至今都捉摸不透,說不定真的說到做到。


    思及此,他麵色更沉。


    許老夫人怒而拍案,“不行,絕對不能讓她去報官,不然你的仕途就要被毀了。”


    許文生沉著臉,“除非東西尋回,或者補上,娘,你們為何要去動那些東西呢。”


    他語氣中明顯帶著埋怨。


    許老夫人一噎,氣惱道:“不用那些這麽大一宅子的人靠什麽吃飯,再說她既然嫁進來,就是咱許家的人,東西自然也是許家的,拿點花用怎麽了,懂事些的早就該自己奉上來。”


    許文生揉揉眉心,“現在追究這些已經無用,該想如何解決。”


    陳淑兒見此,突然道:“其實……隻要她無法離開府中便好了。”


    兩人聞言表情都是一頓,而後齊齊朝她看去。


    陳淑兒剛剛才被訓過,見兩人看來忙低頭。


    許老夫人眯眼,眼底閃過一絲暗光,道:“淑兒是有什麽法子了?”


    許文生沒開口,但顯然也在等她說。


    陳淑兒便大著膽子道:“先前聽表哥說沈家恐會滿門抄斬,那麽沈婼突聞噩耗臥床不起也是情理之中。”


    母子倆對視一眼。


    許文生垂眸道:“不可,此非君子所為,何況本就我等之錯,還是想其他法子吧。”


    陳淑兒聞言,頓時失望的重新垂頭。


    對兒子極了解的許老夫人卻道:“此事便交由娘來解決,總會叫她滿意,誌兒應還有許多公務處理,先去忙吧。”


    許文生還有些猶豫,“可是……”


    許老夫人擺擺手,“放心,大不了按她說的。”


    許文生想了想,還是起身拱手,“那好,兒便先去處理公務,若娘遇到什麽難處,還需告知兒子一聲。”


    許老夫人露出一個舒心熨帖的笑容。


    “知你孝心,去吧。”


    入夜,萬籟俱寂之時。


    一道黑影突然鬼鬼祟祟摸黑進入院中,而後目的明確的朝中間的屋子走去。


    小刀穿過門縫,輕輕撬動門閂。


    屋內,本來就隻是閉眼假寐,等半夜爬牆去沈家的沈婼猛的睜開眼睛。


    她微微側頭,輕輕撩開帷幔縫隙。


    正好看到有月光順著被輕輕推開的門闖入。


    她眼眸微沉,而後想到什麽。


    唇角又扯起一絲冷笑。


    來人順著月光,憑借感知,朝床榻處慢慢靠近。


    大概是沒有做賊的經驗和天賦。


    沈婼都能清晰聽到對方粗重的呼吸聲。


    也不知是緊張害怕還是激動興奮。


    旁邊單人榻上青竹還在熟睡中。


    今日心情大起大落,又在外麵跑大半天,著實累了,這會也沒被驚醒。


    來人也完全不管她。


    終於,他站到床邊,微顫著手,輕輕撩開帷幔。


    可就在帷幔被撩開的頃刻,男人突然發出一聲慘叫,而後飛快後退,撞到後方桌子,直接跌倒在地慘叫連連。


    這番動靜把青竹驚醒。


    她猛的彈坐而起,緩了兩秒後驚聲喊道:“什麽人?夫人!”


    邊喊邊跑下臥榻,摸黑朝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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