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良娣頂著壓力,上前小心把湯盅放到他旁邊的小案幾上。


    掀開蓋子,端出湯盅。


    而後不知是否被燙到,她驚呼一聲,湯盅掉落到地上。


    她身子不穩,直接歪向太子。


    太子下意識伸手接住,反應過來後神色一沉,正要推開嗬斥。


    卻察覺到有什麽東西飛快塞入他的衣襟中。


    太子神色微頓。


    覃良娣則匆忙起身,行跪禮,“是妾身笨拙,殿下恕罪。”


    太子垂眸看了她一眼,擺擺手,“無礙,既湯已送到,你回去吧。”


    “是。”覃良娣一臉不安起身,而後慢慢退出。


    等她離開,宮人收拾好殘局後。


    太子佯裝疲累,揮退所有宮人,進入寢殿內,脫下外衣躺上床。


    等帷幔放下後,他立刻取出覃良娣塞來的兩封信。


    他打量了下,先打開覃尚書那一封。


    當看到圖紙還有覃尚書交代的前因後果以及各種分析猜測後。


    他迫不及待的打開另一封。


    另一封信中同樣是一張圖紙。


    不過除圖紙外,還有一段話。


    話的意思大致是,曾蒙沈相搭救,今得知他有難,山人無能,隻得以此兩物奉上,望太子能盡力解沈相之危,即便無法,也希望能保其滿門性命,善待之。


    沈婼給的第二張圖紙,是一張連發弩床製作圖紙。


    農是守,軍是攻。


    隻要太子能利用好這兩份東西,絕對能絕地翻盤,甚至威望比之以往更盛。


    得到如此之物,太子自是激動。


    隻是看著那段話,他又滿麵愁容與苦澀。


    作為兒子,他同樣清楚父親的性子和心思。


    所以他清楚,沈相這次很危險。


    不論是為公還是為私,他都不願沈相替他承擔罪責,遠離朝堂。


    可他也清楚,父皇的決心無人能動搖。


    若他這時候真拚盡全力保下對方,不止幫不了沈相,反而會把沈家推到更危險的境地。


    他能做的,就是盡量降低沈家將要受的罪責。


    這點不用信中之人拿東西來換,他都會做。


    隻是如今拿著信,他隻覺得慚愧萬分。


    好在太子也不是個優柔寡斷之人。


    他明白真正想要救沈家,解決沈家的危機,隻有重新掌握權柄,穩固朝堂勢力才行。


    思及此,他起身,寫了幾封信,讓影衛暗中送至各處。


    霎時間,明暗之處就開始風起雲湧。


    不過這些沈婼已經不關注了。


    她給出這兩封信,就是為了給二皇子那邊找點麻煩。


    省得他一門心思都放在沈家身上。


    月明星稀,正是偷雞摸狗的好時候。


    沈婼一身黑衣融入夜色,隨後輕巧的翻過相府後院圍牆,進入府中。


    相府自從被封禁之後,府內氣氛一直很緊繃低迷。


    今天尤甚。


    沈婼遊走的黑暗中,輕車熟路的來到沈夫人的馨蘭院。


    此時院中隻點著兩盞燈籠,就掛在正屋廊下。


    正屋中此時也亮著光,裏麵隱約有人影晃動。


    沈婼小心上前,站到窗側 ,小心用指甲從窗戶布上刮出一個小洞。


    不過從這邊沒能看到什麽,倒是隱約聽到屋中不時響起的歎息聲。


    那聲音她還是能從記憶分清,就是她這身體的親娘,沈國相夫人。


    她走回門口,輕輕敲擊兩聲。


    門內的人似被驚動。


    隨後便聽一個年輕女子聲音問起,“誰。”


    沈婼沒回應,隻是繼續敲門。


    屋內沉默一會,便有腳步聲傳來。


    接著門被打開。


    來開門的是沈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春溪。


    看到門口站著身著一身黑衣的人,她瞳孔一縮,下意識張口就要喊。


    沈婼眼疾手快拉下臉上的布,便伸手捂住她的嘴。


    春溪驚得後退,隨後也認出沈婼來,不由睜大眼睛。


    沈婼已經進屋,轉身飛快關上門。


    屋裏站帷幔後的沈夫人看到一個黑影挾持丫鬟衝進來,也驚的想喊人。


    好在沈婼及時開口。


    “娘,是我。”


    沈夫人的聲音頓時哽在喉嚨。


    春溪也驚喜道:“小姐,真是你。”


    沈夫人在看到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兒,也忙不迭的小跑過來。


    還因跑太急被椅子撞了下。


    “娘,小心,別急,我人在這呢。”沈婼忙上前去攙扶。


    穿越過來後,她跟沈夫人就相處過三次。


    一次是在回門當天,一次是在她被‘趕’去田莊。


    一次是聽說她感染風寒,回沈府探望。


    但即便隻有三次短暫的相處。


    不知為何,沈婼對她卻有一種極親近儒慕的情感。


    她不知道是不是來於原身殘留的情感。


    不過沈夫人對她的確不錯,性格也挺好。


    不管是因為她占據原身身體要還情債,還是出於本人的喜好,她都不排斥把對方當親媽對待。


    正好她在現代也沒有爹媽,剛好能享受一把親情的快樂。


    “你,你怎麽突然來了,怎麽來了,有沒有被發現?”


    沈夫人抱著她的手臂把她給檢查一遍,隨後又鼻子微酸,啞聲道:“你不該來的。”


    沈婼扶著沈夫人坐下,寬慰道:“家裏出那麽大的事,我怎麽能不來,要不是還要處理點瑣事,我昨兒就來了。”


    沈夫人聽到這,卻是眼眶一紅,眼淚就簌簌往下落。


    “是爹娘牽累了你,讓你受委屈了。”


    沈婼一聽,就知道她娘應該已經知道今天她和許家發生什麽事了。


    也是,雖然相府被封,外麵也有守衛駐守。


    但隻要願意,也不是不能悄悄外出往來打聽消息。


    她無奈一笑,“您可別什麽責任都往自個身上攬,我這事可跟你們無關,許家我早就不想待,就算沒出這事,我也會設法跟許文生和離。”


    沈夫人聞言不由皺眉,欲言又止。


    她當然不是第一次聽女兒提起要和離的事。


    隻是之前都當她隻是隨口說而已。


    世人對女子約束太深,一旦和離,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往後想再尋覓良緣就更難了 。


    不過如今知道許家人竟都是那般歹毒的東西,她倒是讚同女兒的做法。


    就是為她以後發愁。


    如今沈家未來如何還不知道。


    一旦沈家真的倒了,女兒又是個和離的女子,往後無人可依,該怎麽辦啊。


    想到此處,沈母又忍不住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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