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默默歎氣,好過沒有。


    粥果然如驛員說的,沒有按人頭算。


    兩桶粥打完,還有三人碗空著。


    驛員可不管,惡聲惡氣催促眾人趕緊喝粥。


    三個沒能盛到粥的正好是張、楊、許三人。


    三人看著空碗,摸摸肚子,有些無奈。


    這個驛站的驛員明顯不好相處,他們也不想惹事,便要上去把碗放回去。


    排他們前麵的沈父和沈母卻過來,道:“我們分你們一點吧。”


    三人忙擺手,“不用不用,就這點粥分了哪還剩多少,你們吃,沒事,我們還有饅頭。”


    沈父道:“反正也都是粥水,我們也就著饅頭吃就行,來來。”


    這時也有人湊過來道:“我也分你一些吧,今兒趕路我不想喝太多水。”


    這段日子一群人相處氛圍都很不錯,誰家有點難事都會互相搭把手。


    所以很快便也有幾個人湊過來,各自給三人倒了一點,倒也湊出三碗粥水來。


    旁邊的驛員有些詫異的看著這些人。


    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互幫互助的流放隊伍。


    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隻繼續催促眾人趕緊喝完粥把碗放回來。


    眾人隻能拿出昨晚吃剩的饅頭泡著粥水喝,倒也能吃個半飽。


    幾名解差吃完早飯也先過來看著,說陳林已經去府衙那邊。


    如果順利的話,早上就能啟程去碼頭了。


    陳林帶著兩名解差從府衙出來,邊把文書往衣襟裏塞。


    走出幾步時,突然看到巷口有一人在招手。


    他認出那是沈婼的護衛之一。


    他往後邊的府衙看了眼,讓兩名解差先帶文書回去準備,便往巷子走。


    兩名解差也認出人,朝頭兒擠眉弄眼一番後就笑著帶文書先離開。


    陳林快步走到巷口,而後隨護衛七拐八繞,來到一個小湖邊。


    沈婼正坐在湖邊的大石頭上,手上托著一些石頭,正在打水漂。


    身邊也沒其他人守著。


    護衛帶他過來,便走到邊上當樹樁。


    陳林朝沈婼走過去,“沈大娘子。”


    沈婼轉頭,看他來了,便丟下石頭,拍拍手站起來。


    “陳大人,早啊。”


    “早。”陳林點點頭,以為她是要問父母的情況,就先道:“昨夜還算順利,沒出什麽問題,剛剛文書已經批下,馬上就能去碼頭了。”


    沈婼聞言鬆了口氣,笑著道謝,“勞煩陳大人照看了,今兒大概是什麽時辰的船呢,是單獨出行還是隨府衙的人出行?”


    陳林道:“辰後出航,正好有衙門的人要往渠城務工,所以一起走,約莫人數不少。”


    沈婼便大概明白情況了。


    她點點頭,“多謝陳大人告知,陳大人吃早飯了麽,我這還剩包點心,還請別嫌棄。”


    她笑著從袖袋中掏出一包用油紙包的點心遞給他。


    陳林看著她巧笑嫣然的模樣,伸手接過點心,拇指下意識摸索了下油紙,沉聲道謝。


    “那我便不打擾陳大人了。”


    “好,我先告辭了。”


    陳林把點心塞進袖袋裏,拱手辭別。


    沈婼原地站了會,也轉身離開。


    不過她沒回客棧,而是雇了輛馬車,直接往碼頭那邊去。


    早上的碼頭非常熱鬧,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呼喝聲。


    有卸貨的,有扛貨的,有拉船錨的,有擺攤賣貨的。


    遠遠就能聞到從空氣中飄來的魚腥味。


    正因如此,所以尋常人沒事也不會往這邊來。


    她過來也不是為了來買東西,隻是想來這邊溜達溜達而已。


    采買東西還輪不到她親自出麵。


    從昨晚開始其他人就忙活開了。


    春溪負責租用商船,並采購日常物品。


    有了商船,她們可以放開手腳大肆囤積物資。


    反正等到渠城,再雇鏢局或者商隊,亦或者直接購買貨車拉往北疆就行。


    青竹一早也帶了一名護衛到碼頭那邊忙活去了。


    沈婼隻給了一句話,“不管價錢,覺得有用能吃就買。”


    尤其海鮮,隻要是能食用的,除帶殼的貝類,都多買一些。


    不過青竹肯定不能聽自家主子一樣財大氣粗到處撒錢了。


    向來就愛操心主子的小丫鬟這會正在攤位上跟攤販砍價砍得麵紅耳赤。


    沈婼沒有到碼頭靠水那片區域,而是順著外圍,吹著江風慢慢走著。


    驛站內,昨日負責登記的驛官耷拉著眼皮,斜眼瞧著陳林,又掃了眼他身後的一行犯人,撇了撇嘴。


    最後隻能憋著氣在本子上落下記錄。


    沒辦法,這個隊伍太規矩,時間也太短,根本挑不出什麽刺來。


    加上昨日搜身的事,陳林一眾解差也表明了態度。


    何況這些犯人身上也著實沒能榨出什麽油水來。


    所以隻能放棄。


    陳林收回文書,朝他拱手道了聲謝,便帶著眾人往外走。


    驛官哼了聲,目送他們離開。


    目光忍不住在幾個女犯人姣好的身材上貪婪遊弋,有些遺憾和可惜。


    他不明白解差就算了,怎麽這些犯人也都那麽規矩聽話。


    以前一般從上京流放到這邊的犯人,沒點家底和本事的,早就餓了不知道多少日。


    到這邊後,哪怕為了一口飯,都能舍出去。


    原本看這些犯人精神奕奕,還有新鞋,還以為是來時得親友打點,身上肯定有銀兩或者值錢的東西。


    誰知道竟然什麽都沒有。


    這讓原本以為又能大賺一筆的驛官憋悶了一晚上。


    等人消失在門口,他斜眼看了下旁邊的驛員,惡聲惡氣道:“站這裏做什麽,沒事情做了?”


    驛員一抖,忙轉身就要離開。


    不過才走一步就被叫住。


    “等等,讓陳二過來,一早上沒見著人影,倒是越發大爺了。”


    驛員一愣,而後也道:“小的今兒也一直沒見著陳二,他好像不在館內,不知去了何處。”


    驛官皺眉,厭煩道:“沒在?難不成又死在紅街哪個娘們肚皮上了。”


    驛員不敢回話。


    驛官臉色更冷,擺手道:“等他回來讓他滾。”


    驛員脖子縮了縮,應了聲後趕緊溜。


    驛官冷哼了聲,直接把筆摔桌子上,也不坐台子了,拎著紫砂壺就溜溜達達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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