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這是兩艘剛被打劫的商船。


    “寨主,已經清算好了。”一個看著像賬房先生的瘦削中年人被小船送回這邊船上。


    這會正站在一名兩米壯漢身邊躬身小心翼翼說話。


    邊說還邊雙手呈上手上的藍皮小冊子。


    壯漢大掌一撈,拿過小冊子隨意翻了翻,隨後嫌棄丟回。


    “嘖,一點油水也沒有。”


    旁邊一個小胡子青年諂媚道:“反正咱也隻是順手打的,就當先撈點小魚當前菜,等完成這趟任務,有的是銀子。”


    壯漢哼了聲,沒再多說什麽,“行了,這兩艘船先留在這裏,等完事了一起帶回寨裏。”


    說完,又補一句:“船裏的女人誰也不準動,今晚先給我挑兩個過來。”


    說完轉身走回船艙。


    青年和中年人這才鬆口氣。


    青年把賬房先生打發離開,站在船頭吐了口氣。


    側眼看了遠處兩艘商船,嘖了聲,嘀咕道。


    “盜匪就是盜匪,貪得無厭。”


    翌日一早,沈婼便在搖晃中醒來。


    青竹聽到動靜,立刻端著洗漱用具過來。


    “主子,您醒了。”


    沈婼從床上坐起來,蹙眉往窗戶看。


    窗戶紙外的天還帶著點暗沉,顯然天剛亮。


    這會船還在晃動,隱約聽到外麵似乎有什麽聲音。


    估計是船員在忙,想來應該是今日風大了些,在調整船帆。


    她邊洗漱邊問:“老爺夫人可醒來了?”


    青竹立刻回道:“老爺夫人早早便醒了,說是要去看日出,春溪姐姐服侍著,這會應該用完早飯,在甲板上。”


    沈婼點點頭,穿好衣服後,主仆便往外走。


    走廊靜悄悄,隱約能聽到一些房間裏傳來響動。


    她沒去甲板,而是先往後廚小食堂去吃早飯。


    小食堂裏這會沒人吃飯。


    青竹給她拿了一個肉包和一個菜包,以及一小碗米粥和兩碟小菜。


    沈婼喝了口米粥。


    在這裏坐著,外邊的吵鬧聲更大。


    她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就讓青竹去看是怎麽回事。


    青竹出去沒一會就回來,說:“剛剛兩艘船上了鏈子,前頭的船帆大速度快些,咱的船不好掌控速度,現在兩艘船正在互相調帆。”


    沈婼一愣,“兩艘船?哪兩艘?為什麽要上鏈子?”


    青竹也愣了下,有些疑惑。


    “就是昨日那群人的大船,船員說是主子您讓兩艘船並一起行走。”


    沈婼眉頭鎖緊,“我何時說過。”


    說完,她擰著眉,匆匆喝完碗裏的粥便站起身,往外走。


    青竹聞言,臉也一黑。


    心想難不成是船員自作主張,還是誰假借主子的名義發號施令了。


    等兩人上到甲板上時,兩艘船已經調整好船帆角度和風力轉速,保持同樣的速度。


    這會甲板上有不少人早早出來看熱鬧。


    估計昨日休息太好了,今日都起得早。


    見到沈婼出現,頓時一個個掛起笑臉迎上來。


    尤其昨兒與她同鍋而食,交談甚歡的幾名婦人女娘。


    “早,沈大娘子。”


    “沈姐姐,早~”


    “婼婼姐,早。”


    一群人過來打招呼。


    沈婼也含笑一一回應,並習慣性的掏出三塊糖遞給三個大小孩子。


    三個孩子現在都不用問家長了,喜滋滋接過,甜甜道謝。


    沈母跟劉夫人也結伴走過來。


    “婼兒。”


    見沈母過來,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


    “娘。”沈婼笑著上前,挽過沈母的手臂,順便跟劉夫人打招呼。


    “爹呢?”沈婼轉頭,難得沒見夫妻倆一起行動。


    沈母和劉夫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好笑又無奈。


    “你爹上前頭的船去瞧瞧了。”


    劉夫人也笑道:“都過去了,說是想看戰船,也不知道這船有什麽好看。”


    沈婼才想起正事來,便尋了個借口離開,到舵樓去尋舵手問情況。


    舵手聽完他的詢問,也一臉驚訝和茫然。


    “不是沈娘子您的主意麽?”


    沈婼眉心緊皺,“誰說的,為什麽會認為是我的主意?”


    舵手有些無措。


    指著前頭的船,“就是那艘船的主事人,好像姓穆,他說是您的意思。”


    沈婼臉頓時一黑,終於知道是誰搞的鬼。


    她沉著臉離開舵樓,往船頭走去。


    船頭現在多了兩條粗重的鐵索。


    鎖鏈另一邊連著對麵船的船尾。


    這會速度不快,所以兩艘船船頭船尾相距不到10米。


    兩條鐵索中間還加上兩塊可以卷起來的長木板,有點像搭木梯,上方懸著一條繩子,方便人抓握,踩著木板過去。


    對麵不像她這邊是樓船,隻有一層甲板。


    甲板上一片混亂,丟著各種器具,還有昨天打魚時留下的各種魚鱗,味道有些重。


    沈婼便沒有過去。


    船尾正好有名漢子守著,估計是怕有人過來不小心掉水裏。


    見到沈婼和青竹出現,認出她們後,眼睛就是一亮,立刻顛顛靠近。


    “沈大娘子,青竹姑娘,你們也要過來嗎?不用怕,板子很穩,隻要抓好繩索就行。”


    青竹沒說話,瞅著自來熟的漢子,一臉‘你們要倒黴了’的憐憫模樣。


    沈婼隻是沉著臉問:“你們老大呢?”


    漢子似乎沒看出她臉色不對,“哦,你找我們老大啊,他在人去艙下,我帶你們過去吧。”


    沈婼冷硬拒絕,“不用,幫我喊你們老大過來,我有事問他。”


    漢子再粗神經,這會也看出沈婼情緒似乎不太對。


    漢子雖有些疑惑,不過還是應下,轉身麻溜去找自家老大。


    青竹在旁邊上眼藥。


    “那家夥也太目中無人,自大狂妄了,竟假借主子名義試圖掌控我們的船,實在過分,他難不成以為主子答應一起同行,便需要事事聽從他的不成。”


    沈婼隻是抿著唇沒說話。


    但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她現在心情很不好。


    不消片刻,穆嚴北便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依然是那一副野痞的模樣。


    “喲,沈娘子早啊。”


    沈婼沉著臉,“是你跟人說我想讓兩艘船連起來?”


    正抬步要走上木橋的穆嚴北腳步一頓。


    似也才發現她的臉色不對,不由疑惑。


    他幹脆也不走,抬步踩著繩索便飛躍過來,落到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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