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婼攤手,“以後再跟你說,我們說回原來的話題,你打算在這裏留多久?”


    明鬆摸摸下顎的短茬,“嗯,看雇主什麽時候來取鏢吧。”


    沈婼從鼻腔哼出一個音,也不再跟他掰扯這個謊。


    “既然大哥來了,那就多住一段時間吧,正好我之後有件事要請大哥幫忙。”


    明鬆聞言,眼睛一亮,“行啊,要我做什麽?”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邊城實在太荒涼了,物資也極為匱乏。


    她想要開辟幾條商線,總不能坐吃山空。


    既然明家不肯旁觀,那幹脆就拉一起吧。


    流放隊伍這邊,解差們先帶犯人前往朔關府。


    朔關府便相當於是朔關城內務統管,如知府一般。


    所以雖然犯人不歸朔關府直接管轄,卻需要走他這邊的手續。


    等朔關府知事蓋印,解差再呈交接管犯人的軍官即可完成此行任務。


    隻是不知是否有人提前打過招呼,或者刻意為難。


    隊伍過來時,卻隻能一直在府外等候。


    按照衙役的話,就是知事大人出外務,尚未歸來,讓他們先等著。


    犯人們不乏官場老油子,這麽一聽就知道朔關府這位知事對他們的態度了,頓時心便涼了半截。


    雖然他們之後是由軍部管,但朔關府都這樣的態度,誰敢說軍部又能好到哪裏。


    恐怕都提前被打了招呼,想來他們真正的磨難才開始。


    頓時隊伍氣氛再度凝重壓抑起來,所有人都不安四顧。


    尤其是年輕的小娘子們,能清晰的感知到周遭那些衙役落在她們身上滿含惡意的目光。


    一個個心不斷的往下沉。


    婦人們下意識把姑娘們往身後藏了藏。


    但想到軍中的情況,臉都白了。


    解差們對視一眼,也看出情況。


    隻是對此,他們卻也無可奈何。


    他們都隻是比普通人強一點的小官吏而已,能做的就是路上盡量不給他們為難。


    其餘的也無法了,隻能看他們的造化。


    雖說還有個沈婼。


    但沈婼如今畢竟也隻是平民女子。


    邊城重地,勢力駁雜,沈婼一個沒有靠山的女子,卻帶著那麽多錢財,往後恐怕也……


    這般一想,不少解差也不免露出擔憂和氣悶。


    衙門口的衙役看著門口無措的眾人,自顧嘻嘻哈哈聊天。


    邊朝著他們指指點點,仿佛在看猴戲似的。


    引得周圍有路過的百姓也好奇觀看。


    不過流放到邊城的犯人不少,百姓也早習慣。


    見沒什麽好看的,很快就散開,繼續去尋覓活計。


    冬天要來了,若不能在下雪前囤好足夠的物資,這個冬天家裏恐怕又要有人熬不過去。


    生活在邊城的百姓,每日隻想著怎麽好好活下去,實在沒心思去管別人。


    便在氣氛越發沉重時,不遠處突然響起馬匹行走的噠噠噠聲。


    眾人下意識轉頭看去,便見一支馬隊正朝這邊走來。


    說是馬隊,其實就為首一人騎著棗紅大馬,後邊一隊二十人皆是身著木甲,手持長戟的士兵。


    為首騎馬的是一名身著銀甲紅衣,戴著銀盔的中年人。


    見中年人過來,門口原本跑出來撩閑的衙役們麵色微變,立刻散開。


    隻留守門的兩人。


    流放隊伍見此,對這一行人也忌憚起來,紛紛垂頭不去看,免得讓人尋了由頭,惹什麽麻煩。


    不過隊伍並不是要從這邊經過。


    在走到衙門口時便停下。


    馬上的中年男人沒去看那守門的衙役,而是掃了眼流放隊伍。


    最後目光落在身著官吏製服的解差身上,問道:“可是從上京,因桐州水患流放來的犯人?”


    陳林立即上前,拱手行禮,“回大人,正是。”


    中年男人皺眉,“既已入城,怎還不到戍管府報到,難不成還要知事大人來請?”


    眾人麵色微變,聽著對方語氣,似乎也來者不善。


    陳林忙說明緣由。


    中年人聽罷,淡淡掃了眼守門的衙役,冷笑道。


    “齊大人事務繁忙,如此便不叨擾了,人我戍管府先帶走,屆時趙大人會遣人送來文書。”


    說完朝陳林道:“帶著這些人,跟上。”


    陳林聽到對方是戍管府的人,也從中嗅出幾分味道來,便沒有多猶豫,拱手應下。


    等隊伍朝前走,他便示意其餘人後頭跟上。


    朔關城三府鼎立。


    朔關府管民事庶務,慶和府管軍部後勤,戍管府則管理刑司。


    一般流放過來的犯人,也都由戍管府管理。


    而三府,除朔關府是朝廷正常派遣官員管理外。


    餘下兩個雖然明麵上也由朝廷管理,但暗地裏其實已經屬於軍部管轄。


    雖然慶和府和戍管府關係也一般,但也隻是單純因為雙方好爭,互看不順眼而已。


    就像西廠和東廠的關係。


    但好歹都算是自己人,對外時也會同仇敵愾。


    朔關府就是完全的外人,因為裏邊被塞了各種勢力的人,非常駁雜,還喜歡搗亂。


    所以兩府對朔關府都很是厭惡。


    眾人繞過兩條長街,走了快小半個時辰,才到戍管府。


    戍管府坐落在邊城西郊,相對來說比在中心城的朔關府要荒涼許多。


    隻是長長一排土屋坐落在一片荒涼的土地上,周圍連棵雜草都沒能看見。


    地上是坑坑窪窪的荒石地。


    有些地麵還裂開一小條縫隙。


    連土屋圍牆上也能看到坑坑窪窪的裂隙,可以說非常慘不忍睹。


    唯一能看的也就那屋頂灰瓦,但看著也有些年頭了,深淺色差嚴重,顯然期間不斷有修補過。


    但正因如此,更顯得破陋。


    中年人翻身下馬,讓陳林跟他進去。


    一會後,陳林拿著文書出來。


    隨同一起出來的,還有十幾名帶刀軍兵。


    陳林沒有跟犯人們多說什麽,隻眼神暗示。


    一行人互相合作幾個月,自是有了基本默契。


    不少便明白他的意思,也不著痕跡的點頭。


    隨後陳林便帶著解差們先離開。


    出來的軍兵拿著文書一一對照犯人數量,然後開始喊名字。


    眾人也一一應聲。


    在看到竟然真的沒有少一人,而且犯人看著精神頭還不錯。


    軍兵們都有些詫異和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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