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表達更清晰,她還附帶了‘買鹿製楚’的典故。


    管仲隻是讓人在楚國不斷高價買鹿,便能讓楚國全民投入到養鹿中去,從而放棄種糧,最後因為沒有糧食而被人扼住命脈。


    這就是商業的厲害之處。


    像現代也是如此,如一些小國直接被大財閥給控製,西方一些財閥甚至能直接左右政權。


    這也是商業和經濟的厲害之處。


    她選擇從商,不是真的天真的以為在這個時代賺點錢就能好好活著。


    而是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皇權時代,身為女子她的劣勢太明顯了。


    不能入仕,也不想被皇權力量所綁定,那便隻能開辟出另一條路來。


    她選的這條路就是經濟之路。


    商業如果能運作起來,比拚命當高官掌權效果更佳,必要時候她還能躲在後麵當操盤手,安全係數會更高。


    當然,因為處於皇權社會,所以想要達成這個目的,難度還要再翻一倍。


    所以她預計前五年需要猥瑣發育,才四處尋找靠山和合作對象。


    琮王府這個靠山的出現是個意外。


    有這個明麵上的靠山存在,至少能讓她的計劃縮短兩年。


    所以她重新整理了一份三年計劃。


    這份計劃不止對她,對整個魏國也將會產生極大的影響。


    她不怕鎮北將軍看出她的野心。


    因為她想要的,正是讓對方清楚她的野心,間接猜疑琮王府的真正目的。


    並且這個目的和計劃,必定是鎮北大將軍也很難拒絕的東西。


    室內再度陷入良久的沉默中。


    鎮北大將軍來回翻看著手中那厚厚的一遝資料。


    目光在最後那句以經濟扼住他國命脈上來回逗留最久。


    少頃,他慢慢深吸了口氣,“這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你們的目的?”


    沈婼明白他指的你們是誰。


    “自然非我一人之想,無論是遂人大師,犁生大師,我們都是魏國人,一切也隻為了魏國,想必這也是魏太祖陛下的願望,太祖的一切安排,從來不是為了讓魏國內鬥不休,而是為了讓魏國能更好發展。”


    鎮北大將軍目光微凜,冷笑道:“所謂的更好,便是在此時掀起內亂?”


    沈婼毫無畏懼的直視她。


    她剛剛這番話,便已經徹底承認是在為琮王府做事。


    不止她,遂人和犁生兩位都是。


    “大將軍可曾見琮王府有任何人直接插手此事?”


    鎮北大將軍也分毫不讓,“既不插手,又為何出現,若不出現,又如何會變成如今這般,陛下雖……有些事上過激了些,卻不至於引動琮王府整肅朝綱。”


    沈婼沉默兩秒,突然笑了下。


    “大將軍還記得我父親是如何被流放的麽。”


    鎮北大將軍微愣了瞬,下意識蹙眉,以為她要說的是陛下排除異己,是非不分的事。


    但很快他腦中就閃過一道靈光,眼眸微睜,神情微怔。


    沈婼垂眸,“看來大將軍已經想到了,十萬百姓的性命,不是十個人,他們原本可以繼續安然活著,您認為,若是太祖得知,他會如何處理此事?”


    大將軍死死抿住唇線,目光複雜,神情凝重。


    沈婼輕歎了口氣,“琮王府原本給過機會的,若朝廷能出手善後,給十萬百姓一個公道,給桐州百姓一個交代,吸取教訓,盡可能的給他們一個安定的住所和保障,可是沒有,陛下最先做的是利用這件事排除異己,遮掩皇室醜聞,甚至為此還強硬壓下這件事,魏國是太祖辛辛苦苦建立的,這裏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可他的後代卻視他的子民如草芥。”


    “琮王府被迫出山,也不似曾經那般對皇權下手,而是選擇換一條新的道路,讓魏國能重新富強起來,若陛下不那般偏執戀權,逼得太後與太子劍走偏鋒,又哪來如今浩劫,大將軍難道還覺得是琮王府的錯?”


    大將軍拳頭緊攥,少頃,他沉沉吐出口氣,氣勢似乎也弱了下來。


    他抬手用力捏了捏眉心,似妥協一般,“可不該是這個時候。”


    沈婼麵無表情道:“琮王府的目的就是盡快讓魏國安穩下來,讓百姓盡可能的活下去,其餘的誰能料得到,大將軍既覺這個時局不對,何不盡快結束這場不必要的浩劫呢?”


    鎮北大將軍猛的抬頭,目光再度銳利起來。


    沈婼起身與他對視,聲音鏗鏘有力。


    “陛下老了,不到最後一刻,邊軍不可動,他明明清楚,卻還是這般做了,為了手上的權利,他無視了整個魏國的安危,大將軍,忠君無錯,可是軍人的職責,難道不是護衛國家,保護百姓嗎?”


    拳頭被握得咯吱響,鎮北大將軍雙眸中滿是血絲,“難道你們便能確定太子就是明君?”


    沈婼垂眸,“誰也無法確定,但目前這個局勢,該選誰不是一目了然麽,還是說,大將軍隻是不想自己背負亂臣的罵名?”


    “混賬!”鎮北大將軍一拳狠砸在桌子上。


    沈婼垂眸不動。


    鎮北大將軍急促的吸了幾口氣後,突然閉上眼睛,沉聲道:“你先下去。”


    沈婼聞言,沒再多說什麽,屈膝一禮,轉身便開門走出。


    走下台階後,她也吐出口氣,微側了下頭,眼中多了一絲歉意。


    這件事最無辜的的確是鎮北大將軍。


    無奈被卷入父子皇位之爭就算了。


    在接到魏帝的回防聖旨後,卻必須轉投太子。


    雖然太子成功登位後也算從龍之功,那背主罵名是背定的,以後新帝肯定也會對他的忠心有所猜疑。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這麽坑對方。


    但是沒辦法,如今他正是天平側重哪一方的關鍵。


    隻能說魏帝實在太能折騰。


    若非他折騰到她身上來,她也懶得理會這些糟心事。


    心中歎息之餘,她重新計劃起來,以後盡可能的多給邊軍一些好處吧。


    她也覺得無比糟心。


    都怪係統,沒事給她弄個琮王府出來做什麽。


    偏偏這玩意還無影無蹤,跟個空中樓閣似的。


    若不盡快解決,正讓魏帝分出精力來跟琮王府死磕,那她一家真要成炮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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