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曦知道,那道聲音不是個好東西,但它開出的條件實在太誘人了……


    【你還在猶豫什麽?原來你娘在你心裏並不是最重要的】


    不,你說的不對,我最愛娘親了……


    【你竟然最愛你娘了,為什麽你還在猶豫】


    為什麽猶豫?


    靈曦的意識裏一幅幅畫麵快速交替劃過,仿佛那些事都還發生在昨天,十一年以來的幸福與辛酸曆曆在目,她還有值得牽掛的人在等著她回去……


    【你對你娘的愛也不過如此】


    是啊……她明明最愛娘親了卻因為有了牽掛不能決心赴死。


    靈曦突然很難過,那種難過就像要把她吞噬了一般。


    她真的最愛娘親了嗎?


    靈曦開始懷疑自己。


    【如果讓你做一個選擇】


    【你會選擇哪一個?】


    【你娘?】


    【還是他們?】


    聲音給了靈曦兩個選擇。


    靈曦的眼前左邊出現了娘親溫柔淺笑的身影,右邊則是靈隱子以及白亭修幾人的身影。


    【娘親的寶貝快到娘親身邊來,許久未見曦兒都長這般高了。】


    靈曦下意識的往左邊踏出了一步。


    【小師妹快過來呀,師父養的靈雞又長個子了,我們一起去烤肉吧!】少年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朝著眼裏倒映的人兒高興的揮手。


    溫潤淡雅的聲音響起:【小師妹不是說要努力修煉早起見到**嗎?還要參加下一屆的****,已經偷懶這些時辰了,該修煉了。】


    清冷的聲音響起:【昨日教你的丹方可會了?修煉結束後我要親自檢驗。】


    【小師妹最近我又新修改了一道符籙,明日三師姐教你可好?】瀲灩的桃花眸中帶著溺人的溫柔。


    【我最喜歡小師妹啦~】少女嬌俏的嗓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喜歡。


    【曦兒該回家了。】


    靈曦猶豫的停下腳步,一時抉擇陷入了兩難。


    【曦兒……】沐婉瑤的眸中溢出悲傷,隨後像是下了某種決定般道:【寶貝快去吧,娘親能見一見你已經很知足了,娘親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了,娘知道就算沒有娘你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說完兩行清淚順著病態的臉頰滴落下來,轉身就要離去。


    這句話可謂是殺人誅心,這次靈曦沒在猶豫毅然決然的向左邊邁動了步伐。


    在腳步聲響起的那一刻,沐婉瑤的嘴角輕輕的勾起。


    “月彎彎…水潺潺…院門前…小溪邊……”


    “花兒笑…鳥兒叫…桃樹下…紫竹林……”


    “寶貝哭…娘來哄…寶貝笑…娘心安……”


    溫柔婉轉的歌謠響起,仿佛一束光照亮了靈曦心中的黑暗,無神的眸中也出現了一絲清明。


    【是誰壞我好事!】那道誘哄的聲音氣急敗壞的喊道。


    “娘親……”一聲呢喃自靈曦的唇中溢出。


    身體終於在無限的深淵中停止下落,溫暖的光芒驅散無盡的黑暗,讓靈曦兩難的抉擇也在發出一聲慘叫後,被光芒照的無所遁形潰散消失。


    靈曦有些恍惚,原來它給的兩種答案都是錯的,無論她選擇哪邊最後都會落入它早已設下的圈套。


    可就算再讓她選擇一次,她還是會選擇娘親。


    雖然很愧對師父和師兄師姐這麽多年來的悉心照顧和疼愛,但她……


    一隻溫暖的手輕柔的在她的頭上撫摸著,驅散著她心裏的冰冷和黑暗。


    “傻孩子,你是娘親最珍貴的寶貝,又怎會舍得讓你傷心難過呢?”


    靈曦眼眶中滾燙的淚水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內心的惶恐和委屈瞬間達到了巔峰,她像個孩子一般投入那個讓她無比心安的懷抱裏痛哭了起來。


    “娘親終於肯出來見曦曦了,曦曦好想你,這一刻我等了好久好久……”對呀,她終於想起來了,娘親一直在她身邊呀,她一直知道的。


    “娘親也迫不及待的想和曦兒見麵呢,寶貝的成長和努力娘親全部都看在眼裏喲。答應娘親,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棄一絲活下去的希望。娘親也會努力,爭取早日和寶貝團聚好嗎?”


    靈曦哽咽著在娘親的懷裏點頭。


    “乖,現在先出去好嗎?外麵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在等著你呢。”沐婉瑤輕柔的拍了拍女兒的背哄著。


    靈曦輕輕眨掉眼睛上掛著的淚珠,從娘親的懷中退出來,堅定的道:“我一定不會讓娘親失望的。”


    沐婉瑤看到她盈滿星光重新變得信心滿滿的雙眸,麵上露出欣慰的神情,虛虛實實的身影也逐漸變淡。


    靈曦強忍著淚水雙眸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身影淡化直到消失,抬頭逼退淚意:不能哭,她和娘親一定很快就會見麵的!


    這樣想著,她堅定地轉過身,一腳踏出。


    如蝶翼般的眼睫微微顫動,緩緩睜了開來。


    與此同時,與她一同睜開的還有那雙深紫色的豎瞳。


    【嗚嗚嗚,你終於醒啦~】


    剛剛醒來,靈曦的腦子裏還有些懵。


    【你再不醒,那邊的那兩個都要被劈死了。】


    靈曦半闔著眼瞼忍著渾身的劇痛側頭看去,果然看到了幾個血乎乎的“人”。


    在她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裏,十幾道劫雷已經落下來了,她抬頭失神的望著頭頂懸著的明光劍、天演羅盤以及讓無數人們趨之若鶩的丹藥、符籙……


    封明鈺和蘭序之二人更是現場煉製丹藥繪製符紙,禦行風則不斷輸出靈力幫助封明鈺一起煉製丹藥。


    被炸碎的丹藥化為稀薄的靈氣緩慢修複著靈曦已經千瘡百孔的身體,即便效果甚微。


    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雖然不能代而受之,但至少能讓那個他們心中的人兒減輕一些痛苦。


    即使靈力已經瀕臨枯竭,即使嘴角已經有鮮血不斷溢出,誰都沒有一刻哪怕一瞬的時間想過停下手來。


    怎麽辦,她好像永遠也還不清了……


    “轟——”


    “吼——”


    一道龐大的身影披天蓋日般突然出現在毀天滅地的巨雷之下,雖然它承接下了絕大多數的威力,但在其庇護之下的明光劍和天演羅盤還是受到了不可磨滅的影響身軀上出現了裂縫。


    靈曦躺在陰影下,怔怔的望著巨獸的身影。


    好像又多了一筆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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