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7點,蔣萬豪踩著第一縷陽光回到家,作為明星經紀公司的老板,也是業內著名的製作人,工作應酬是免不了的,昨夜和合作夥伴聊了個通宵,他帶著困意暈暈乎乎地開門,結果被門口放著的一雙男鞋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魏小京,你是不是太過分了?”蔣萬豪本想破口大罵,又克製住了,因為這雙男鞋看著像男高中生常穿的小白鞋,不似魏小京喜歡的風格。


    而且,雖然和老婆規定各玩各的,但她一向很守規矩,從不帶男人回來。


    想到這裏,蔣萬豪淡定了不少,但下一刻,他看到熟悉的女式帆布鞋。


    這不是祺祺的鞋麽?她回來了?還帶了朋友?


    蔣萬豪喊了兩聲:“祺祺?是你麽?”


    沒人回應,蔣萬豪西裝也來不及脫,帶著狐疑在房子裏找了一圈,直到最後把目標鎖定到錄音室。


    誰也不知道,蔣萬豪帶著怎樣忐忑的心情推開門,又是如何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又瞬間關上。


    可隻是看了一眼,蔣萬豪血壓就蹭蹭上漲,心裏的火氣根本壓不住,他再一次推開門,向裏麵確認。


    隻見正對著門口的沙發上,一對男女正躺在上麵酣睡,女人穿著清涼,白色背心和白色輕紗短褲,雙腿纏住男人的腰,環抱住男人的脖子,而男人長相帥氣,頗有藝術氣質,手倒是沒有亂摸,隻是自然地放到女人的臀部上。


    沒錯,這兩人正是宋盞和蔣蘊祺。


    門縫的光線和外麵的動靜,讓睡眠更淺的宋盞先一步醒過來,他微微睜開雙眼,正好和偷看的蔣萬豪對視上了。


    蔣萬豪帶著金邊眼鏡,梳著大背頭,頭發黑白相間,五官周正,在中年人裏絕對算帥氣的,宋盞看著有點眼熟,不隻是因為對方和蔣蘊祺有幾分相似,更因為這個中年人,似乎早年演過一些李紅梅喜歡的電視劇主角。


    這不會是蔣蘊祺的爸爸吧?


    宋盞立刻閉上眼睛裝睡,他害怕得要死,放在蔣蘊祺臀部的手也趕緊縮回來,在別人家裏摟著別人女兒睡覺被抓包。


    宋盞,你在幹什麽呀?!


    “咳!咳咳!”


    一連串刻意的咳嗽聲在向宋盞傳遞信息:小子你別裝睡,我看到你醒了!


    宋盞也不好再裝,無奈之下隻能睜開眼睛,剛要說話,蔣萬豪食指虛了一聲,指了指客廳,意思是出來說話,別打擾我女兒睡覺。


    宋盞從蔣蘊祺身下起來,動作小心沒吵醒她,從錄音室出來後,宋盞看到蔣萬豪坐在客廳,光著腳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叔叔好,我叫宋盞,是蔣蘊祺的……”宋盞正做著自我介紹,被蔣萬豪無情打斷。


    “誰讓你穿我的拖鞋?!”蔣萬豪兩指點著宋盞的腳,命令道,“先把拖鞋給我脫了!”


    “哦,好。”宋盞將拖鞋讓給蔣萬豪,自己光著腳。


    蔣萬豪也沒立刻穿,而是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和祺祺什麽關係?”


    “我們就是普通朋友,昨天剛認識一起做音樂的……”宋盞解釋道,換來的是蔣萬豪更加嚴厲的目光。


    “你當我是傻子麽?”蔣萬豪嗬斥道,“剛認識能睡在一起?你瞧不起我女兒?”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宋盞有點慌張。


    “那你是不想負責?”蔣萬豪更生氣了。


    “請聽我解釋,我們確實剛認識,昨天音樂啤酒節第一次見麵,演出之後蔣蘊祺提議做一首歌,才帶我過來的。可能是昨天太困了,我先睡著的,我真的不知情啊!”宋盞語速飛快,他嘴皮子從來沒這麽麻利過。


    宋盞說得言辭誠懇,蔣萬豪也比較了解自己的女兒,相信了一些,氣也消了不少。


    這時,蔣蘊祺也醒了,她起來後沒找到宋盞,走出了錄音室,看到宋盞在客廳中間站著,視角的原因宋盞擋住了蔣萬豪,蔣蘊祺沒發現蔣萬豪已經回來了。


    “你在這兒站著幹什麽?吃早飯了麽?”蔣蘊祺打著哈欠往自己的房間走,邊走邊捏些有點落枕的脖子說:“我先洗個澡,一會出去一起吃飯吧。”


    “哎呀,好痛……我以為很快就結束了,結果你可太不留情麵了,折騰了我一整天……”


    蔣蘊祺說著走進了房間裏的浴室,不一會兒水聲響了起來。


    宋盞愣在原地,不就是作為監製嚴格一些麽?這還是你要求的啊?


    脖子痛就要說清楚部位啊?蔣蘊祺說得話也太簡略了,這不是火上澆油麽?


    再看蔣萬豪,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一種養了二十年的白菜被豬拱了的心態蔓上心頭,蔣萬豪指著房門道:“你給我滾!”


    “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樣……”宋盞邊退邊說。


    “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了!”蔣萬豪抄起茶幾上擺著的紫砂壺,覺得砸了可惜,又放下,再拿起一隻青花瓷花瓶,想了想剛收沒多久,浪費在宋盞身上不值,最後摔了一隻茶杯。


    宋盞嚇得趕緊穿上鞋跑了,蔣萬豪追到門口,宋盞已經沒影了。


    剛洗完澡的蔣蘊祺換了新的衣裳,寬大的t恤和短褲,從房間裏走出來時還擦著頭發,正看到蔣萬豪站在門口喘著氣,手裏的茶杯舉得高高的。


    “你回來了?”蔣蘊祺輕描淡寫道,語氣沒有一點熱情。


    蔣萬豪回頭看了女兒一眼,說道:“我才離開家幾天,你就帶男人回來,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你簡直和你媽一個樣!”蔣萬豪氣道。


    蔣蘊祺本不想惹事,被蔣萬豪這話直接點著:“你還有臉說我媽?你在外麵有幾個家你自己數得過來麽?”


    蔣蘊祺懶得搭理他,在客廳裏四處走動,邊走邊喊:“宋盞,宋盞。”


    “別喊了,你在找那個臭小子?”蔣萬豪冷笑道,“他已經讓我趕跑了。”


    “他也是個慫貨,就這樣還當你男朋友?你眼光真不怎麽樣。”


    蔣蘊祺一聽急了:“什麽?你給他趕走了?”


    “怎麽?心疼了?”蔣萬豪反問道。


    “他是我一起做音樂的朋友,你……”蔣蘊祺指著蔣萬豪鼻子半天,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踩上帆布鞋就去追宋盞了。


    蔣萬豪喊道:“有種你就別回來!”


    “我肯定不回來!”蔣蘊祺聲音回蕩在樓梯間。


    蔣蘊祺走後,蔣萬豪坐立不安,他隻覺得女兒越來越不好管,玩音樂就和男生亂來,真出道指不定會把生活搞得多糟。


    蔣萬豪最後悔地就是踏入娛樂圈,他說什麽也不會讓女兒走這條路。


    走進錄音室,蔣萬豪收拾著一地狼籍,宋盞遞給蔣蘊祺的名片落在地上,蔣萬豪看了一眼,嘲笑著扔進垃圾桶。黑板上寫滿的簡譜,也被他一一擦去。


    坐到旋轉椅上,閃爍的顯示器指示燈示意電腦沒關,蔣萬豪打開電腦,界麵停留在音頻編輯軟件,一條條音軌密密麻麻地排列著,他本想隨手刪除,結果右側數百條版本記錄吸引了他的注意。


    數百條?這要做多久?


    蔣萬豪看著從昨天下午到淩晨2點時間連續的編輯節點,點開播放鍵,整個錄音室的四角音響,同時發出了來自夢想的呐喊聲:


    “向前跑!”


    “迎著冷眼和嘲笑!”


    蔣萬豪眼前一亮,坐直了身板。


    側耳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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