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茶正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時,忽然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詭異聲響。垂眸一看,繼一群飛蛾莫名其妙出現後,現在在這片竹林裏,又冒出了可怖的一麵:蠍子不斷從竹林的土壤裏鑽出,像是被什麽召喚出來了似的,很快,就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整片竹林。隨著前方傳來兩聲吱吱,蠍子們像是聽到指令似的,迅速整齊劃一的,像訓練有素的士兵一樣,朝著吱吱聲的方向爬去。謝茶順著蠍子爬的方向看過去,暮色裏,謝茶隻看到不遠處的竹林裏隱約有個黑影。高挑清瘦,挺拔得跟林間的修竹似的,幾乎要與四周的竹融為一體。謝茶心裏隱隱有個猜測,但不確定。他遠遠跟在蠍子大軍的身後,往前走了幾步,這回看清了。春夜左肩上趴著那隻幽藍色的甲殼蟲,手裏端著一個漆黑的蠱碗,垂眸望著竹林裏往他這邊爬過來的蠍子大軍。像是一個檢閱士兵的將帥似的。可憐他家那隻蘆花雞,被蠍子大軍嚇到了,一邊咯咯噠地叫著,一邊在蠍子大軍裏亂躥。謝茶:“!”誰家好人會讓這麽多蠍子從土裏鑽出來嚇人啊?!那些飛蛾不會也是他搞出來的吧?想到這,謝茶眼眸微沉,對春夜冷笑:“你神經病嗎?”罵完就看到春夜抬頭看他了,抬頭的瞬間,那張臉麵無表情,看著還挺唬人的。但下一秒,那張臉就切換成了謝茶熟悉的、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你無緣無故地跑過來罵我,到底誰神經病?”謝茶抱臂道:“誰把這些玩意兒搞出來誰就有病!”把好好的寨子搞得跟世界末日似的,謝茶現在覺得,牛叔和那些村民說他不吉利,也沒有完全冤枉他。罵完又微抬下巴:“把那隻蘆花雞給我!”春夜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什麽蘆?蘆什麽雞?我們神經病是聽不懂人話的……”謝茶:“?”還敢陰陽怪氣?要不是這小子搞出來的飛蛾和蠍子,會有蘆花雞這一出嗎?謝茶無語了。但他一向討厭蟲子,更別說蠍子了。沒有殺蟲劑在手,想闖進密密麻麻的蠍子大軍裏抓雞……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謝茶決定不為難自己了。回到家,外婆聽到謝茶說雞沒抓著,也沒生氣,那雙渾黃的眼睛裏閃著慈愛的笑意:“沒事的,一隻雞而已,明天再去抓也行,抓不到也算了,外婆給茶茶養了好多雞哩。”本來能抓到的。回想起竹林裏那密密麻麻的蠍子,謝茶飯都有點吃不下。但為了陪外婆,謝茶還是慢悠悠地喝著米湯。等湯喝完,謝茶抬頭一看:窗外嗡嗡嗡的聲音突然消失了。不僅如此,方才還成群結隊往窗縫裏鑽的那些飛蛾居然離奇地無影無蹤了!外婆笑著說那不是飛蛾,是水蟻。“暴雨之後就會成群出現,不過現在看來,是苗王把它們都趕走了。”謝茶:“?”外婆走到櫃台前,對著那尊小像雙手合十,虔誠地念了一句:“苗王保佑。”這才轉頭對謝茶露出一個複雜的笑:“苗王他不救人,但要是什麽毒蟲蛇蟻來咱們寨子,這個他是會管的。”謝茶:“?”如果水蟻真像外婆說的那樣是被他趕走的,那些蠍子又怎麽解釋?人家好端端地在土裏休眠,他忽然操縱它們鑽出來做什麽?謝茶向來不會藏心事,這些問題沒解決壓根睡不著。思來想去,與其精神內耗自己,不如發瘋外耗別人。謝茶從床上坐起,他決定找春夜問個究竟!熟門熟路地從窗戶翻出去,用手機的手電筒功能當做照明工具,沿著梯田的田埂一路往上走。走到一半,忽然聽見細細簌簌的聲音,謝茶腳步一滯。不是吧?就這麽巧?手機的光打在地上,三隻蠍子正排著隊朝謝茶爬過來。謝茶:“!”正要一腳踩死,忽然發現那三隻蠍子居然沒有順勢爬上他的褲管,而是從他腳邊繞了過去。緊接著,從地上一躍而起,竄上了旁邊一戶吊腳樓的木窗上。謝茶:“?”竄上人家的木窗做什麽?難道跟那群水蟻一樣想鑽進去?謝茶追過去一看,那三隻蠍子趴在木窗上,張著嘴巴,一口一個地吞吃著試圖往窗戶縫裏鑽進去的水蟻。謝茶:“!”那群圍在木窗旁的水蟻見到蠍子飛過來了,像是遇到了天敵一樣,紛紛成群結隊地飛走了。那三隻蠍子還不放過,也振翅高飛地追了過去,像是三個牧羊人,在驅趕著羊群一樣。在那三隻蠍子的驅趕下,水蟻飛過梯田,在夜色裏被驅趕進了遠處的森林裏,直至消失不見。謝茶:“……”所以把蠍子從土壤裏召喚出來是為了驅趕這些水蟻嗎?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這麽詭秘的蠱術?作為從小接受科學的唯物論者,謝茶仍覺得不可置信,他懷著某種複雜的心情,繼續往上走。一路走過去,田埂上、草叢裏、樹林間,以及梯田旁邊的吊腳樓前,再也沒見過水蟻了。一隻都沒了。此刻,寨子裏就跟往常一樣,圓月高懸,清輝灑下來,美麗又平靜。仿佛傍晚水蟻成群結隊鑽進窗縫的末世景象,隻是謝茶的一場夢。他眸子眨巴了一下:所以……是自己冤枉他了?又繼續往上走,不少吊腳樓裏陸續亮起了燈。前方一棟吊腳樓裏,一個小孩推開窗,伸出小腦袋往外瞅了一圈,扭頭對屋子裏嚷道:“阿媽!水蟻被趕走啦!”超大聲,帶著笑意和開心。謝茶聽了,忍不住嘴角彎起。經過那片竹林時,竹林裏又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大概知道蠍子不咬人,謝茶這回不害怕了,手機對著竹林裏一照:蠍子們從四麵八方爬回竹林,像是完成了某種使命一樣,又一隻接一隻地鑽進了土壤裏。過了會兒,竹林裏便恢複了寂靜,謝茶掃了一眼竹林:地上因為下過雨的緣故,濕漉漉的,還鋪著不少被風雨刮落的竹葉,看著就像是一片普通的竹林。任誰都想不到地下麵竟然沉睡著密密麻麻的蠍子,隨時會被召喚出來,破土而出。謝茶忽然覺得那些鑽進地下的蠍子,有種深藏功與名的荒謬感。這麽一想,謝茶覺得蠍子也沒那麽可怕了。再次穿過那片蛇蕊花叢的時候,謝茶聽見了細微的索聲。扭頭一看,是方才驅趕水蟻的那三隻蠍子,正排著隊從花叢上飛過,一路朝不遠處的吊腳樓飛去。謝茶順勢看過去,不遠處的吊腳樓裏,走廊上懸掛著青色燈籠,正散發著幽幽的光。春夜還沒睡,坐在走廊上,一伸手,那三隻蠍子便飛落到了他的手掌心。蠍子們爭先恐後地衝著春夜悉悉索索地叫著,像在邀功似的。春夜屈起手指,點了點掌心上的那三隻蠍子:“做得很好。”他誇獎完,那三隻蠍子便心滿意足地離開。謝茶看了一眼,那三隻蠍子飛去的方向正是竹林,看來是又準備鑽地下去了。謝茶走到走廊下邊,他確定春夜看到自己了,但春夜輕飄飄地、居高臨下地掃了他一眼,又繼續玩蠱碗裏的蠱蟲了。謝茶:“?”又往前走了幾步,仰頭抱臂道:“怎麽?裝沒看到我?”春夜嘴角勾起,散漫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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