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曦顏聞言,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溫柔而深邃的笑容,輕聲細語,聲音柔和得能撫平人心中的褶皺:“宣華,你能這樣想,本宮便放心些了。”


    宣華公主聞言,眼眶微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哽咽著:“皇嫂,駙馬他遠在南境戰場,戰場上凶險萬分,萬一有個好歹……臣妹擔心的整日整夜都睡不著……如今,皇兄又病了……”說到此處,宣華公主終是再也無法自持,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滑落,滴滴落在衣襟之上,哭的很傷心。


    鄭曦顏見狀,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疼惜。宣華公主自幼在太後與蕭玄琛的羽翼下成長,生活順遂,與赫連城更是情深意重,此番變故,對她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她輕移蓮步,緩緩靠近宣華,伸出手,輕輕拍打著宣華的背脊,溫柔而堅定道:“宣華,駙馬他英勇非凡,南境戎族,絕非他的敵手。陛下此番也隻是偶感風寒,並無大礙,過段時日身子便能恢複了。”


    鄭曦顏柔聲安慰了宣華公主好一會兒,那斷斷續續的抽泣聲終於停歇,隻留下偶爾幾聲哽咽,鄭曦顏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宣華公主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便要起身前往壽康宮,卻被鄭曦顏攔住了。


    鄭曦顏將她攔住,輕聲道:“洗個臉,讓宮人們重新給你上妝,別讓母後看出來。”


    宣華公主站起身,眼中雖仍有未散的霧氣,但已多了幾分堅定。自己不能這樣狼狽地出現在母後麵前,讓母後為她憂心,輕輕點了點頭道:“好,我聽皇嫂的。”


    送走宣華公主後,鄭曦顏在未央宮門口站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似是沉思著什麽,一臉的凝重。


    碧落輕手輕腳地靠近,眼神中滿是關切,低低地詢問:“娘娘在想什麽?”


    鄭曦顏緩緩轉過身來,碧落連忙上前一步,輕輕扶住她的手臂,溫言細語:“娘娘也別太憂心了,當心您自己的身子。”


    鄭曦顏輕輕歎了口氣,聲音低沉而悠長,“本宮在想,稷兒已經年滿十歲,按我大梁禮製,男子成婚多在成年之後,但皇室之中,規矩自是不同。本宮想著,太子妃的人選,是時候該提早謀劃著了。”


    言及此處,她的眼神中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憂慮。蕭玄琛駕崩後,朝堂暫時能夠在外祖父與父親的把持下能夠安穩,但外祖父年事已高,身體日漸衰弱,萬一……


    有些事情,必須未雨綢繆。


    碧落聞言,驚訝之情溢於言表,半張的嘴巴久久未能合上,就連緊隨其後的霜凝也是一臉愕然。她們未曾料到,娘娘竟會在此刻提及為太子殿下選妃之事,畢竟在她們看來,太子殿下尚顯稚嫩,此事似乎為時尚早。


    “娘娘,這……”碧落扶著鄭曦顏緩緩走向軟榻,語氣中滿是猶豫,“是否有些操之過急了?”


    鄭曦顏輕輕坐下,端起桌上精致的茶盞,輕抿一口,那茶香瞬間在唇齒間彌漫開來,“早做打算,方能從容應對。若有合適的女子,早些接入宮中,與稷兒相處,也能增進彼此間的情誼。”作為母親,她自是希望稷兒身邊能夠有一真心做伴的女子。


    霜凝在一旁聽了,細細思量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輕聲附和道:“娘娘所言極是,奴婢這就去整理上京城中適齡女子的名單,供娘娘細細挑選。”


    碧落聞言,也點了點頭,神色變得堅定起來:“奴婢這就去辦。”


    碧落剛走,鄭曦顏突然腦海中想到了一個人選,“範陽盧氏家主盧玄,前幾日是不是帶著族人回上京城了。”


    霜凝的表情有些懵,微微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鄭曦顏微微垂眸,把玩著手中的玉鐲,臉上一派沉靜,聲音沉穩的開口:“去派人打聽一下,順便打聽一下,盧大人家的長女今年幾歲了?”


    霜凝的下巴微微抬起,表情愣愣的點了點頭,恭聲道:“是,奴婢這就派人去。”


    過了半個時辰,紫宸殿派人傳來消息,說蕭玄琛醒了,還召見了幾個大臣商議朝政,鄭曦顏算著時間,在那些朝臣們離開紫宸殿以後,才進去見他。


    蕭玄琛的臉色蒼白,整個人身上無處不散發著疲憊感,正靠在龍椅上閉目休憩,鄭曦顏緩緩上前行禮,“臣妾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金安!”


    聽到聲音,蕭玄琛一臉倦態的睜開了雙眼,聲音虛弱:“你來了,別多禮了。”


    鄭曦顏緩緩起身,走到他身旁,故作一臉的沉重,“陛下,太醫叮囑過讓您休息,您怎麽又看起這些奏折來了。”說著,鄭曦顏拿走了他手上剛剛在看的一本折子。


    蕭玄琛艱難的坐直了身子,又重新拿過奏折看了起來,“皇後,朕知道你擔心朕的身子,可這些奏折朕不處理,那誰能處理?”蕭玄琛垂眸看向她,眸色漸漸晦暗,變得深沉。


    鄭曦顏對視上他的眼神,縱使在鎮定,可還是不免有一瞬間的害怕。


    “陛下,臣妾隻願龍體康健,其它的臣妾都可以不管。”鄭曦顏瞬間紅了眼眶,聲音縹緲,下一秒便靠在了蕭玄琛的懷裏,低聲嗚咽著,一向沉穩端莊的她,在這一刻卻失了規矩。


    蕭玄琛的表情一頓,由開始的複雜審視,逐漸變得心疼愧疚,他輕輕的摟著她的肩膀,輕聲道:“朕沒事,顏兒,朕知道,你一個人承受了很多,放心就好!”


    鄭曦顏眼神陡然一變,眼底閃過一抹寒意,可還是故作傷心模樣在蕭玄琛懷裏低聲哭泣……


    片刻後,鄭曦顏擦了擦眼角的淚,瞬間又恢複到往日端莊威嚴的模樣,微微低頭請罪:“陛下,臣妾剛剛失態了,還請陛下降罪!”


    “別總是動不動的就請罪,你何罪之有?顏兒,你我是夫妻,夫妻本是一體,在朕跟前,你不必如此。”蕭玄琛眼底湧上一抹化不開的情愫,柔聲寬慰道。


    鄭曦顏嘴角微微揚起,裝作滿臉笑容模樣,欣喜道:“是,多謝陛下!”


    “陛下看了這麽一會兒奏折,想來也餓了吧!臣妾讓人太醫和禦膳房準備了藥膳,味道還不錯,陛下要不要嚐嚐?”鄭曦顏眉眼間的笑意越發的意味深長起來。


    “臣妾問過太醫了,配以藥膳,能讓陛下的身子盡快痊愈起來。”


    “好,那就讓他們呈上來吧!”蕭玄琛微微點了點頭。


    碧落和霜凝兩人拎著食盒走上前,將膳食一一擺在桌子上,鄭曦顏站在一旁,全程服侍蕭玄琛用膳,看著他將這些藥膳吃下,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


    蕭玄琛用完膳,便覺得身子乏了,禦前公公扶著他去休息,鄭曦顏便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鄭曦顏並未乘坐鳳輿,“以後陛下的膳食就交給禦膳房的王膳食了,派人盯好了,千萬別出了亂子。”


    “娘娘放心就好。”碧落低聲道。


    “你做事,本宮一向放心。”鄭曦顏微微側頭,滿意的對她笑了笑。


    “有娘娘這話,奴婢便放心了。”碧落有些感動,嘴角欣喜一笑。


    ……


    蕭玄琛一連好幾日沒去給壽康宮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娘娘自然察覺到了,事情自然就瞞不住了。


    太後娘娘帶著一行人直接來到了紫宸殿,禦前公公慌慌張張的迎了上去,“奴才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你這狗奴才,陛下病了,竟然沒人告知哀家,你……”太後娘娘氣的臉紅脖子粗,一臉的震怒。


    “太……太後娘娘息怒……”禦前公公嚇的將頭磕在地上,肩膀顫抖著,滿臉的驚恐。


    “太後娘娘,當心您自己的身子啊!”玉嬤嬤在一旁勸道。


    下一秒,玉嬤嬤訓斥道:“還不快進去通傳,讓開!”


    “是是是……”禦前公公一臉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慌亂的進去回稟。


    蕭玄琛剛睡醒不久,正坐在龍椅上處理奏折,得知母後來了,連忙起身恭迎,太後娘娘一見到他,瞬間像老了十歲。


    蕭玄琛走上前行禮,“兒臣……咳咳咳……兒臣給母後請安……”下一秒,太後娘娘握著他的手,眼睛變得濕潤,神情很是緊張。


    “皇帝……”太後娘娘擔心道。


    蕭玄琛捂著口鼻,咳的有些厲害,這些日子總是如此,雖然覺得身子比一開始輕快了些,可每日咳的厲害了。


    “母後怎麽來了?”蕭玄琛嘴角上揚,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來。


    “還說呢?你病了,怎麽也派人告訴母後一聲,可是嚇死母後了。”太後娘娘滿臉的緊張和不安,上下看著他,動作輕柔的摸著他的臉,低聲道:“瘦了,不是說沒什麽大礙嗎?怎麽臉色還是這麽的差?禦前的人到底是怎麽照顧你的?”


    話畢,禦前公公,還有殿內的宮人們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番話說出來,蕭玄琛便知道母後想必還不知道他在行宮……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忙寬慰道:“母後,兒臣沒事,已經好多了,隻是看著臉色差了些而已。”


    太後娘娘依舊不放心,冷聲道:“太醫呢?將太醫院的太醫們都給哀家召來。”


    “是是是……”禦前公公連忙起身準備去傳召太醫。


    鄭曦顏得到消息,立刻趕來了紫宸殿,一進殿,她便感受到了來自太後娘娘的威嚴,一臉凝重的走上前行禮,“給母後請安,給陛下請安!”


    太後娘娘坐在上方,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眼底滿是憤怒,怒道:“皇後,你好大的膽子,皇帝生病,這麽大的事情,你竟敢瞞著哀家。”


    鄭曦顏立刻跪下請罪,“請母後息怒,兒臣知錯!”


    “母後,這件事也是朕同意的,朕與皇後都是擔心母後的身子,請母後息怒!”蕭玄琛眉頭微蹙,深深地看了一下鄭曦顏。


    鄭曦顏跪在地上一言不發,準備看看蕭玄琛會怎麽去維護她。


    “皇帝,你的安危關係著大梁的江山社稷,豈能由她一個女子做決定?”太後娘娘這次是徹底怒了,她當過皇後,也曾是太子的生母,無比清楚皇後如今的心思。


    鄭曦顏眼底湧上一抹晦暗,射出來一道寒意,差點兒就忽略了重要的一點。


    “母後這話言重了,皇後做事,向來穩妥,一心都為朕著想……”蕭玄琛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太後娘娘給打斷了。


    “皇帝!”太後娘娘的音量拔高,若換做從前,這話,她或許會信,因為當年,她也是全心全意的愛著先帝的。可後來先帝病重的那段日子,她每天都盼著先帝駕崩,自己的兒子,好坐上皇位。


    人心難測,又何況是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麵前,誰又能真的保證自己從一始終呢?


    蕭玄琛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對著鄭曦顏道:“皇後,你先下去吧!”


    鄭曦顏微微抬眸,滿臉委屈的看了他一眼,緩聲道:“是,臣妾告退!”


    太後娘娘的目光一直死盯著鄭曦顏的背影,眼底露出了心狠手辣的一麵,待她離開後,緊抓著蕭玄琛的手說道:“皇帝,你真的隻是偶感風寒嗎?”


    蕭玄琛眼底閃過一抹心虛,隨即冷聲道:“母後,您就別疑心了,朕現在這不好好的嗎?皇後待朕一片真心,母後今日為何要這樣責難她?”


    太後娘娘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心中所想告訴他,“她這個皇後的手伸的未免太長了,竟想瞞哀家,皇帝,你不覺得嗎?”


    蕭玄琛眼眸微動,臉色逐漸變得沉重起來,疑心漸重,“母後的意思是……”


    “皇後膝下有太子,有楚王及宗室的支持,還有鄭國公手中的兵權,一旦他們動了這心思,趁你病重之時逼宮,屆時你我母子還有活路嗎?”太後娘娘麵色有些猙獰,雖然她也不希望這種事情會發生,可誰又能保證呢?


    蕭玄琛對鄭曦顏起了疑心,也欲今後對她更加防範,可逼宮一事,他卻是不相信的,皇後做不出這種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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