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曦顏聞言,素淨的臉龐上綻放出一抹溫煦的笑意,那笑容如同春日裏和煦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眼,她輕啟朱唇,聲音柔和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行這麽大的禮?”


    蕭承稷微微抬著下巴,目光堅定,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動搖,他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的說道:“母後,兒臣想清楚了,兒臣要立盧令媛為皇後。”


    鄭曦顏聽後,臉上的表情依舊平淡如水,沒有絲毫波瀾,她緩緩抬起手,指尖夾著一枚黑子,輕輕落在了棋盤之上。那棋子與棋盤相觸的瞬間,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宮殿內顯得格外響亮,讓蕭承稷的心不禁微微一顫。


    鄭曦顏靜默良久,仿佛整個世界都沉浸在她手中那盤未完的棋局之中。


    棋盤上,黑白棋子交錯,猶如世間紛擾,她一人獨坐,指尖輕撚棋子,每一次落下,都似在敲擊著無形的命運之鼓。


    蕭承稷仍舊跪在地上,麵上的慌亂如同被風吹散的沙,一點點顯露無遺。


    “母後……”終於,那壓抑許久的呼喚再次響起,蕭承稷的聲音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碧落立於一側,眉頭緊鎖,眼中滿是憂慮,她低聲在鄭曦顏耳邊輕語:“娘娘,陛下還跪著呢,還是讓陛下先起來吧!”言語間,滿是對眼前這一幕的無奈。


    鄭曦顏聞言,秀眉微蹙,眸光流轉間,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她輕輕瞥了蕭承稷一眼,冷聲道:“你們都退下!”那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碧落與霜凝相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擔憂,卻也隻能行禮告退:“奴婢遵命。”言罷,二人緩緩退出,榮安更是從頭到尾低眉順眼,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緊隨其後退下了。


    室內,隻剩他們母子二人。


    蕭承稷抬眼,眸中閃爍著帝王獨有的威嚴與莊重,他沉聲道:“母後,兒臣心意已決,兒臣要立盧令媛為後!”


    鄭曦顏麵色平靜,仿佛一池深潭,無波無瀾,她沉聲道:“稷兒,若母後告知於你,她並不想當你的皇後,不想進宮,你又當如何?”


    蕭承稷眉心微蹙,臉上閃過一抹錯愕,隨即反駁道:“她何故不願?”


    鄭曦顏輕歎一聲,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她緩緩言道:“稷兒,母後入宮近二十載,如果重新選擇,母後絕不會踏入這宮門半步。”言罷,臉上滿是無奈與苦澀。


    “母後之所以不願,皆因父皇辜負了母後,可兒臣不是父皇,也絕不會成為像父皇那樣的人。”蕭承稷言辭堅定,眼中閃爍著決絕。


    鄭曦顏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哀傷:“稷兒,你錯了。這宮中,雖金碧輝煌,卻也藏著無盡的苦澀與無奈。宮中的日子,孤寂難耐,每個人都是籠中之鳥,束縛重重,自由何在?”


    “你雖貴為帝王,手握生死大權,但母後問你,身在這宮牆之內,每日麵對這無邊的束縛,你,真的快樂嗎?”鄭曦顏字字珠璣,句句扣人心弦,神情嚴肅,目光如炬。


    蕭承稷聞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臉上閃過一抹難得的猶豫與懷疑,仿佛內心深處被觸動,卻又不願承認。


    “稷兒,她已兩次拒絕母後,不願入宮。身為太後,身為你的母親,我本該應允你。但作為一個在這深宮中掙紮近二十年的女人,我實不忍她步入這無盡的深淵。”


    “今日,淮王世子妃與淩陽縣主入宮,母後觀淩陽縣主,舉止大方,氣度非凡,淮王府既有此意,哀家以為……”鄭曦顏話未說完,便被蕭承稷打斷,他的聲音冷冽如寒風,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淩陽縣主出身名門,端莊賢淑,實為上京閨秀之楷模,兒臣自會為她擇一良配,以全淮王府之顏麵。”蕭承稷的眼神瞬間變得冷漠,臉上沒有一絲溫度,他緩緩起身,周身散發出強大的氣場,仿佛要將一切阻礙都碾壓於無形。


    鄭曦顏麵色微變,輕聲問道,聲音清冷如霜:“稷兒,你當真要如此執迷不悟嗎?”


    “母後,兒臣記得您曾說過,立誰為後,全由兒臣一人做主。”蕭承稷麵無表情地說道,目光淡淡掠過鄭曦顏,那眼神仿佛在說,不容任何人質疑他的決定。


    鄭曦顏臉色大變,眉心皺的很深,深刻的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如今已經不容任何人違抗他的命令了。


    “母後,兒臣是真心想娶她,兒臣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這些日子,隻要想到立皇後一事,腦海裏便不停地閃現出她的身影……”蕭承稷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起來,眼裏滿是真誠。


    鄭曦顏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因為愧疚,可這一刻,卻也真的意識到,他對盧令媛,怕是真心的。


    “母後,兒臣從未求過您什麽,可這一次,兒臣求您,就依兒臣這一次吧!”蕭承稷懇聲道。


    鄭曦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無奈道:“可你有沒有想過,她會因此恨你,恨你剝奪了她的自由,將她困在這如牢籠般的深宮之中。”


    “母後不希望你後悔,更不願意看到她傷心痛苦的模樣!”鄭曦顏麵色難堪,眼裏閃過淚光。


    蕭承稷臉上有那麽一瞬間的動搖,呼吸變得沉重,臉頰抽動了一下,堅忍道:“她會願意的,兒臣會讓她心甘情願的留在這宮裏的。”


    “兒臣還有要事要去處理,母後且等著兒臣的好消息吧!兒臣告退!”蕭承稷行過禮,麵色陰冷的離開了。


    鄭曦顏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隻覺得陌生,步伐匆忙的走上前,大聲道:“稷兒……”


    碧落和霜凝兩人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娘娘,您……您沒事吧!”


    霜凝上前扶著鄭曦顏坐下,鄭曦顏抓著霜凝的手,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碧落與霜凝對視一眼,滿臉的擔憂,剛剛陛下與太後娘娘之間的話,她們兩個都聽到了。


    ……


    第二日,蕭承稷以太後娘娘的名義召安平郡主進宮。


    盧令媛並未多想,便帶著芸兒進了宮,可一進宮,已經有人等候了,是她從未見過的一個宮女。


    “奴婢給安平郡主請安,郡主萬福金安!”這宮女上了年紀,長相柔和,但眉眼間卻閃過一抹淩厲。


    “免禮!”盧令媛麵上平靜,但卻莫名感到有種不祥的預感,瞬間變得警惕起來。


    “多謝郡主!”宮女恭聲道,“奴婢是奉太後娘娘之命,前來迎郡主進宮的。”


    “太後娘娘的命令,可我為何從未在壽康宮見過你?”盧令媛沉聲問道,雙手交疊放至跟前,臉上閃過一抹疑惑。


    那宮女絲毫不慌亂,不緊不慢的說道:“奴婢是在前殿侍奉的,郡主沒見過奴婢,也是正常合理的。”


    “太後娘娘還在等著郡主呢?郡主這邊請。”宮女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盧令媛眸色微微一變,一臉警惕的上下打量著她,在看到她腰間的令牌後,便稍稍放下了戒備。


    那令牌是壽康宮的腰牌,她見過,碧落姑姑也說過,這宮裏每個宮殿的宮人身上,都會佩戴腰牌,便於區分和管理,腰牌對宮人來說,至關重要!


    盧令媛跟在宮女身後,一開始並無異常,可後麵,她卻越發覺得不對勁了,“這根本不是去壽康宮的路,你要帶我去哪兒?”盧令媛冷聲質問道。


    那宮女停下腳步,越發恭敬的說道:“郡主別擔心,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可奴婢向您保證,不會害您的。”


    芸兒慌張的回頭,卻發現後麵一直跟著幾個太監,緊張的開口:“姑娘……”


    盧令媛還算鎮定,宮中有太後娘娘坐鎮,不會有人敢動她,能夠將她召進宮,帶到這兒來的,就隻有……


    盧令媛秀眉微皺,眼眸微抬,閃過一抹詫異。


    “郡主,請吧!”宮女沉聲道。


    盧令媛看著後麵的幾人,知道現下是沒辦法逃脫的,隻能跟著繼續往前走。


    盧令媛進宮多次,可每次進宮,都有宮人帶領,每次也隻在壽康宮和禦花園裏走動,對這皇宮的其他地方,真的不算熟悉。


    宮女將盧令媛帶到了未央宮,盧令媛抬頭看著未央宮這三個字,陷入了沉思,他……他到底要做什麽?


    “郡主請,要見您的人,就在裏麵。”宮女沉聲道。


    盧令媛看了她一眼,冷聲道:“我若是不進去,會怎麽樣?”


    “姑娘……”芸兒緊張的握住了她的胳膊,她雖然隻是婢女,可也知道這未央宮,乃是曆代皇後的居所,這……


    “郡主說笑了,奴婢等在外麵等候,還請郡主一人進去。”宮女繼續道。


    “姑娘……”芸兒越發擔憂她了。


    盧令媛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沒事,說清楚就好了,你在外麵等著我,不會有事的。”


    太後娘娘答應過她的,她相信,太後娘娘是不會出爾反爾的。


    “可是,萬一……”芸兒還是擔心不已,雙手都微微顫抖了。


    “沒事!”盧令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著她微微一笑,隨後便一個人進去了。


    “姑……”芸兒想上前阻攔,卻被那宮女擋在了身前,“這位姑娘,還請三思,此乃當今陛下的旨意,誰若敢違抗聖命,後果就不用奴婢提醒了吧!”話語間,隻覺得讓人感到無盡的壓迫感。


    芸兒的臉色變了又變,變得越發的惶恐起來。


    盧令媛走進去,一步步走近正殿,榮安就在那兒等著,見到她來了,立刻上前迎接,恭聲道:“郡主可是來了,陛下已經在裏麵等了您很久了。”


    盧令媛猜的沒錯,果然是他,可她有些不明白,他費盡心機將自己召進宮,是為何?


    榮安生怕陛下等的著急了,催促道:“郡主,您快進去吧!”


    “陛下召我來,是為何事?”盧令媛沉聲問道。


    榮安滿臉恭維的回道:“郡主聰明絕頂,難道會猜不到?郡主,您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榮安臉上堆滿了笑,喜滋滋的說道。


    盧令媛麵色緊張,眼底湧上陣陣的恐慌。


    “郡主,快進去吧!”榮安再次催促她。


    盧令媛看著這金碧輝煌的未央宮,隻覺得恐怖壓抑,想要快速逃離這兒,可她也知道,如果說不清楚,隻怕她這輩子都隻能被困在這兒了。


    盧令媛鼓足勇氣,踏了進去。


    一進去,蕭承稷便坐在鳳座上,聽到腳步聲,他緩緩睜開了雙眸,在看清她的那一刻,臉上立刻染上一抹從未有過的溫柔。


    盧令媛強裝鎮定的走上前,俯身行禮,“臣女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金安!”


    “起來吧!”蕭承稷溫聲道,隨即緩緩起身,從鳳座上走了下來,一步步的走到盧令媛的跟前,越來越近,以致他進一步,盧令媛便後退一步。


    蕭承稷眼神微變,沉聲問道:“怎麽?你怕朕?”眼底閃過一抹失落。


    “臣女不敢,請陛下恕罪!”說著盧令媛便要跪下請罪,但卻被蕭承稷牢牢地拽住了胳膊。


    盧令媛麵上驚慌,心跳加速,皺眉直視著他,回過神來後掙紮著,卻被蕭承稷一把拽住了手。


    “別動!”蕭承稷緩聲道,臉上有著請求。


    “陛……陛下……”盧令媛的聲音微微發顫。


    “你如此聰明,應該知道朕為何單獨召你來此!”蕭承稷柔聲道,另一隻手微微有些出汗,神情有些緊張。


    “臣……臣女不知道,還請陛下放開臣女!”盧令媛用力掙脫著。


    蕭承稷見她如此抗拒,心中不免傷心,可他不想就這麽放棄,便直白的說道:“朕喜歡你,想娶你當我的皇後。”


    這話一出,饒是盧令媛一早就有所猜到了,可也真的被驚到了。


    盧令媛臉上的表情直接僵住了,瞳孔放大,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兒。


    蕭承稷見她沒什麽反應,手上微微用力一拽,將人拽到了懷裏,低頭柔聲道:“你願意當我的皇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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