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客廳裏沒有了上午時的喧鬧與擁擠。


    沙發前,爺仨麵對麵落座,老楚頭拎著茶壺喝口茶水緩緩酒精作用的同時,望向對麵的蘇牧陽,輕聲歎息道。


    “聊點正事,學校的工作,我準備徹底辭了。”


    “好事啊。”


    下一秒,楚曼曼有些欣喜的應道。


    “早就應該辭了,都這個歲數啦,天天往那跑什麽,在家休息多好,沒事喝喝茶養養花,再不行跟我媽一塊出去旅旅遊,不都挺好嗎。”


    “反正咱家也不缺錢,何必把自己弄的這麽辛苦。”


    “哎呦,你不懂,那不是錢的事。”


    老楚頭神色有些黯淡,輕輕擺手很是低落的說道。


    他要是看重錢,就不會留在學校教這麽多年的書。


    “老師,從現在的情況來說,不去了也好,曼姐說的對,你歲數大了,在家休養休養,養好身體比啥都強。”


    蘇牧陽也跟著接茬,笑著勸說道。


    “退休有時間了,我也能經常過來,省的咱們爺倆老是見不上麵。”


    “你要是真覺得無聊了,回頭我給你弄張所裏的臨時卡,沒事的時候跟我去實驗室轉轉,也挺有意思。”


    “對對對老師,實驗室裏可好玩了,我們最近正……”


    一旁的杜明興衝衝的跑過來,想要介紹一些好玩的東西,話到了嘴邊才想起保密協議。


    差點就把項目暴露了。


    “ 那些東西都不重要,主要是身體真的扛不住了。”


    老楚輕皺著眉頭,捂著自己的腰,相當痛苦的說道。


    “這個腰的毛病越來越嚴重,走路都已經受到了影響。”


    “我想著先休息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養好。”


    其實,他比任何人都不願意離開學校,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完全是因為腰部疼痛難以忍受。


    事實上,自從70歲過後,老楚便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心理準備。


    他選擇退休並非畏懼死亡,而是擔心病情惡化導致癱瘓。


    他是一個非常愛麵子的人,對於死亡並不懼怕,但卻無法接受成為孩子們負擔的現實。


    作為一名七八十歲的老人,如果突然離世倒也無妨。然而,若是患上嚴重疾病且長時間無法治愈,失去自理能力,這無疑將給孩子們帶來巨大的困擾和麻煩。


    所以,也是因為這個,老楚左思右想,研究了挺久,最終還是決定放棄自己熱愛的事業,回歸到平淡的生活當中。


    不求能再活多少年,隻求能安安穩穩的度過餘下這幾年,不給家裏人添麻煩。


    “你這毛病我都說了多少年啦,就是不聽!”


    楚曼曼語氣一變,很是不開心的起身走到他的麵前,要求道。


    “把你的護照簽證準備一下,咱們去埃靈頓,我在那邊有頂級醫療資源,肯定能給你處理明白。”


    “不用不用,我都這個歲數了,你讓我飛十幾個小時出國?”


    老楚頭笑嗬嗬的拍了拍閨女的小手,輕聲說道。


    “再說了,我走了,你媽怎麽辦?”


    “一起去唄,反正你也退休了,咱就當出去玩啦。”


    楚曼曼坐在他的身側,攬住老頭的肩膀,相當得意的說道。


    “到埃靈頓住一段時間,也讓你看一看閨女在國外打下的江山!”


    “對的老師,去吧,國外醫療確實要比國內強上一些,說不定就能徹底根治。”


    蘇牧陽也跟著勸說。


    當聽到老楚頭要徹底離開學校的時候,他心裏也挺不是滋味的,總有種英雄遲暮,垂垂老矣的悲涼感。


    細細想來,小時候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時的老楚才四十歲出頭,雖然那時的他也挺胖,但畢竟還年輕,身體的健康狀況良好,甚至有時候還會去打打籃球。


    然而,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間三十年過去了。


    如今再看他,盡管有時在他身上仍然能夠捕捉到一些年輕時的神態,但不可否認的是,歲月已經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當真是歲月不饒人……


    “別折騰了,讓我輕輕快快的活兩年吧。”


    老楚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們的提議。


    他又不傻,身邊也有醫療係統的朋友,如果能治好,哪能拖到現在呀。


    “別的能聽你的,但這事你別強。”


    蘇牧陽並不打算放棄,掏出手機一邊扒拉著通訊錄一邊說道。


    “不去國外也行,我找找中醫的朋友問問,你這毛病說不定可以通過推拿按摩,減輕一些痛苦。”


    “哎,好主意呀……”


    楚曼曼聞言眼睛一亮,正想問問找誰呢,蘇牧陽那邊的電話已經接通。


    “喂,童童,在家呢嗎?”


    “老師,我在呢,在家呢!!”


    電話那頭,已經拆了石膏的方童童正窩在家裏看電視呢,一瞅是蘇牧陽的電話,習慣性的站立起身,問道。


    “是有工作了嗎?我隨時都可以去!”


    “腿好了嗎?如果不影響走路,那就一周後來找我報道。”


    “行行行老師,我沒問題,我都可以。”


    “好,那這事就這麽定了,你爺爺最近忙嗎,我有點事想找他幫幫忙,但又怕他沒有時間,所以先找你問問。”


    “不忙!!”


    方童童聞言根本沒有一秒鍾的猶豫,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老師,有什麽事你就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是這樣,我的老師已經七十多了,腰椎這一塊不太好,每天受到壓迫疼的不行,所以,我想問問中醫在這一塊,有沒有什麽好的療法?”


    “我師爺呀?這事不好說,必須要先看看才行。”


    方童童雖然沒有跟著學醫,但這些年耳濡目染也算是有了些見識,當即拍著胸脯保證道。


    “老師你把地址發給我,我這就帶人過去看看。”


    “隻有摸清楚具體的情況,才能找到治療的辦法。”


    “不過你放心,隻要能找到病根,我爺爺就能搞定!”


    這丫頭還真是有自信,具體情況還沒搞清楚呢,就把老爺子豁出去啦。


    不過,按照方老頭的名氣來說,這點問題,確實不叫啥大事。


    如果連他都搞不定的話,那這事在國內就不用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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