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居剛開業顧客並不多,大多數來算命的人都是找個貓貓狗狗,要不然就是給孩子收個驚,偶爾有算個婚姻或者財運的。


    這些劉媛媛就能搞定。


    至於說姚建民,她也先扔給大徒弟了,讓他從基礎學起。


    她這段時間就全心投入學習開車。


    駕校也是這兩年才興起的產物,有了駕校以後凡是要學開車的就不跟著單位的司機師傅學了,都被送到駕校。


    有了駕校以後駕照也開始做了細分,分為abc三種。


    不過大多數學的都是b證,因為實用。


    學成了還可以當大貨車司機,現在的貨車司機可是熱門職業,工資高,也好找工作。


    c證考的人極少,隻有一些單位開小車的或者是交警才拿c證。


    要麽就是有錢的土大款,想要買私家車。


    甜寶的學期是六個月,一個月理論,五個月實際操作。


    比c證多學兩個月。


    無論哪種車型都要從修車學起。


    她現在已經到了練車的環節。


    練車都是用解放大卡車練習,七八個人一輛車,等著排隊練車,方向盤還沒摸熱乎呢就要換下一個人。


    給教練買煙、買酒、買茶、請吃飯等等一切行為被稱為“上油”,上了油練車的機會就多,中間休息的時間還能摸摸車。


    說的是六個月的學期,因為車少練習時間也少,要是教練卡著不簽字,想按時畢業很難。


    拖個一年半載的很常見。


    上油了就會快很多,油多了教練都能幫著替考,你不來學都成。


    所以馬路殺手也是這麽來的。


    上油已經是駕校的明規則了,幾乎來的沒有不這麽做的,甚至是為了快點畢業不得不硬著頭皮送。


    甜寶是沒買的,不但沒買,她還打算從教練身上刮點油下來。


    反正練車她不愁。


    讓唐奕澤帶著她去找唐國安,食品廠大車小車全都有,還有專門接職工的通勤大客車。


    隻要唐國安打個招呼,晚上讓唐奕澤開出來兩個人到郊外想練多久就練多久。


    駕校就是個小社會,啥人都有。


    甜寶所在的車隊是965車隊,一組八個人。


    有土大款,有想學門手藝的,有辦了停薪留職要當出租車司機的,還有單位送來學習的。


    土大款是這組學員裏最大方的,經常買東西給大家吃,給教練上油也毫不手軟。


    一千多的學費他能再花出去一倍給教練上油。


    因此也成了教練的心頭寶,練車的時候指導的最認真,說話最客氣,摸車時間最長。


    她也是甜寶的潛在客戶,因為……人傻錢多。


    省城還沒進入夏天,但是今天也挺熱的,太陽很曬,不練車的人都坐在樹蔭下麵涼快著。


    教練搖著手裏的扇子走過來,“今天這天是真熱啊!適合吃冰棍兒!”


    土大款立刻站起身,“教練,你等著,我去買!”


    “我去我去!”說話的是單位送來學習的李偉,他學完了要給領導開小車的,很有眼力見,估計家裏也有門路有背景。


    吃飯單位都給報銷。


    土大款攔住他,“我去!”


    “我也去,你買冰棍兒,我買汽水!冰棍就汽水,越喝越有!”


    倆人爭先恐後的往小賣部跑。


    教練樂嗬嗬地看著兩個人的背影,“瞧瞧人家多會來事?怪不得一個能發財,一個能給領導當司機!”


    說話的時候還瞥了一眼甜寶。


    嗯,對,甜寶是這裏他認為最不會來事的一個學員。


    鐵公雞一樣分毛不拔。


    小姑娘長得挺好看的,看著穿著打扮也不賴,就是不開竅。


    旁邊的幾個人聽了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


    有人趕緊搭話,“明天比這還熱呢,教練,明天你的冰棍兒我包了!”


    “教練,也不能總喝涼的,我家裏有親戚帶回來的龍井茶,明天我給你拿點!”


    教練又扇了扇扇子,臉上的笑又大了些,“你們有心了哈!”


    這種事常有,學員們沒錢的也會從家裏帶點吃的給他。


    甜寶穩如老狗,裝聽不懂。


    她這人摳門兒的時候比誰都摳,大方的時候也比誰都大方。


    但分人!


    看不上的她多花一分錢都會心疼的半夜睡不著覺。


    她看了眼教練,印堂的黑氣又重了一些,眼下的烏青也越來越深,離她刮油的日子不遠了。


    教練看她無動於衷跟聽不懂話一樣,心裏更氣。


    按正常來說他這樣的話一出,隻要不傻都知道咋回事。


    但是這小姑娘就是不搭理他這茬。


    他拿扇子點了點,眼裏帶著不屑,“你明天不帶點啥吃的?你也不能每次來總吃別人的吧?”


    甜寶笑眯眯地看著他,“我也沒吃啊,我這人寒氣大,天越熱越不吃涼的。教練也別吃了,不然喝多少蛇酒也補不來陽氣。”


    教練的表情凝固,狐疑的眼神看著她。


    他喝蛇酒的事沒往外說過,她是咋知道的?


    才四十出頭就喝大補的蛇酒說出來讓人笑話,所以除了家裏人沒人知道。


    旁邊有人問了句,“教練,你喝蛇酒啊?聽說那個治療風濕關節炎還挺好的,你喝著咋樣?”


    教練白了他一眼,“喝什麽喝?我身體好著呢,需要那玩意兒嗎?!扯淡呢!”


    那人被攮次一頓不說話了。


    土大款和李偉已經回來了。


    土大款買的是最貴的雪人雪糕,五毛一根。


    李偉拎了好幾瓶冰鎮的北冰洋汽水。


    回來了就挨個給大夥分。


    分到甜寶的時候,甜寶笑著擺下手,“謝謝喬大哥,我不要,太涼了,你們吃吧。”


    土大款了然的點下頭笑了,“我懂了,哎呦,早知道給你買個不涼的汽水了,你還想吃啥我給你買去!”


    甜寶笑了下,“別麻煩了,我不喝,一會兒該輪到我練車了。”


    教練像是賭氣一樣拿了根雪人咬了一大口,涼的他上牙膛都冰的有點木了。


    吃完冰棍兒還噸噸噸地灌了一瓶冰涼的汽水。


    甜寶心裏暗嘖,好麽,這麽冰的東西下肚,陽氣又被壓下去一些。


    車開回來了,甜寶站起身,這是排到的,基本的練車次數還是要保證的。


    路過教練身邊時她小聲說了句,“教練,今晚你的夢裏應該更熱鬧了。”


    教練拿著汽水瓶的手一頓,震驚地看著甜寶。


    甜寶已經上車了。


    她開車太標準了,係安全帶、掛檔、觀倒車鏡再到給油門,讓教練想抓個錯說她一通都沒機會。


    但是剛才她說的那番話讓教練咽了咽口水,想到最近每晚做的夢,他的汗毛根都立起來了。


    一定是涼汽水搞的,他放下新起開的一瓶汽水,沒心思喝了。


    大卡車一點助力都沒有,死沉死沉的,沒點力氣方向盤都掄不動。


    不過這對於甜寶來說小菜一碟。


    力氣一大把!


    開了一圈回到起點,下車。


    最近她來的次數並不多,在這耗上大半天曬得要命,等的時間要比練車時間多上好幾倍。


    隻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拓點人脈而已。


    這個隊的學員還都挺有意思的。


    下一個練車的是李偉,甜寶一下來他就上車了。


    教練看著甜寶的眼神有點躲閃,剛才她說的那兩句話讓教練有點心虛。


    主要不知道自己這麽私密的事是怎麽被甜寶知道的。


    也可能不知道,就是胡說八道!


    他這麽安慰自己。


    他具體做的什麽夢,甜寶確實不知道。


    但是卻知道不是啥好夢。


    身上那麽重的陰氣,再看看麵診,就能猜到晚上多夢,睡得也不踏實。


    休息不好人的陽氣會下降,身體的抵抗力也下降。


    每次見到教練他身上的陽火都會弱一些。


    天氣越來越熱,人體是陽盛於外而虛於內,汗液增多,暑氣逼人,導致人體陽氣宣發太過,體內陽氣匱乏。


    如果再過度貪涼就會讓內寒過甚,陽氣更衰。


    所以說古代的巫和醫是不分家的。


    不但要從巫術上解決邪病,還要從醫的角度去調理身體,達到虛實結合才好治病。


    土大款這會兒忙著給隊裏的另一個女生獻殷勤呢。


    這個隊裏隻有兩個女學員,就是甜寶和另一個叫喬月的三十歲女人。


    喬月也是這裏麵的特例,不給教練送禮,每次來的時候也都板著一張臉,和誰也不說話。


    不練車的時候就往角落裏一坐。


    最近一段時間土大款沒事就往喬月身邊湊合,沒話找話,買東西也總是給喬月單獨帶份和別人不一樣的。


    無奈流水有情落花無意,喬月始終沒給過他好臉色。


    甚至是躲著他。


    甜寶練完這一趟就準備離開了,走時她還笑著跟教練打了個招呼,“教練,我今天就練到這裏了,明天見!”


    教練不情不願地用鼻子“嗯”了一聲,立刻沉著臉別過頭去。


    駕校在郊外,很荒涼的一塊大空地,人煙稀少。


    公交站之前是不到這裏的,建了駕校之後才延伸到這邊。


    甜寶坐上公交車,車子走了很長一段顛簸的土路,把她都顛困了才駛到柏油馬路上。


    她下車又轉了兩趟車才到唐奕澤的廠子。


    看看表,十一點半,正好可以一起吃個午飯。


    到了廠子門口,甜寶走到收發室的窗口前,廠裏的人差不多都認識她,也都知道這是自家未來的小老板娘。


    收發室的大爺看見她就趕緊起身要開大門。


    還沒等起來,又來人了。


    “大爺,幫我開下大門,我找唐奕澤!”


    一道脆生的女聲傳來,甜寶回過頭,是何秋穎。


    好像還特意打扮了一番。


    穿著收腰的連衣裙,半紮半披的長發垂在腦後,風一吹衣袂飄飄,發絲輕拂。


    撇去不討喜的性格,人長得不錯。


    何秋穎看到她愣了下,隨即眼裏帶著一絲得意,舉了舉手裏的保溫飯盒,“我來給澤哥送飯!”


    她靠近甜寶小聲說:“你別以為澤哥真的會喜歡你,你們根本不合適,無論家庭背景還是文化程度都不匹配!你信不信他對你也就是三分鍾熱度,不會長久的!”


    麵對她的無理挑釁,甜寶沒生氣,反倒笑了,是真的覺得可笑。


    “那真可惜,你和他這麽匹配但是他對你連一秒熱度都沒有。”


    大爺一看這架勢趕緊抓起電話撥過去,“唐經理你快點過來,出事了……”


    何秋穎的臉頓時漲得通紅,轉身看向大爺,“給我開門,我找唐奕澤!”


    大爺脖子一梗,沒好氣地問,“找唐經理有介紹信嗎?有預約嗎?打過電話了嗎?”


    何秋穎咬了下嘴唇搖搖頭,“沒有……我們是朋友要什麽介紹信?”


    大爺手一揮,“你說是朋友就是朋友?我還是他大爺呢!”


    院子裏,唐奕澤小跑著過來,到了門口粗喘一下,伸出手一把拉住甜寶,眼睛瞪向何秋穎,“你來幹什麽?!”


    他又看向甜寶,“她是不是和你胡說八道了?別理她!”


    甜寶想了下回答,“她說你不會長久,就三分鍾……”


    唐奕澤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著,這語文是哪個老師教的,就這麽概括中心意思的?


    怎麽聽在耳朵裏怪怪的?


    收發室裏的大爺忍住笑,趕緊拿起茶缸裝作喝水。


    甜寶鬆開唐奕澤的手,“你招來的人自己搞定!”


    和女孩子扯頭花的事她不屑。


    誰招來的爛桃花誰自己解決。


    “不是……我……”


    何秋穎趕緊解釋,最後心一橫,“我就說了又怎麽樣?她和你不配,一個女生連飯都不會做,將來怎麽照顧你,也沒有正經工作……”


    唐奕澤瞪了她一眼,“你爸媽把你養大供你上大學就是讓你給男人做飯的?!有這心怎麽不說給你爸媽做頓飯當個孝女?”


    “你說的正經工作就是專門照顧男人的是嗎?”


    何秋穎眼睛都瞪大了,滿眼的不可思議。


    之前唐奕澤對她挺冷淡,話也很少,反而讓她感覺挺有魅力,有一種深沉美。


    但是這人還不如不說話,怎麽嘴巴這麽毒?


    她的眼圈頓時紅了,眼睛裏蓄滿了淚水,“你怎麽這麽說我……葛姨之前還說讓你多照顧我……”


    唐奕澤絲毫沒顧忌她的眼淚,繼續開噴,“我媽就是客氣一下你也當真?!”


    既然老媽都說了以後不想和吳姨接觸了,他還有啥好留情麵的?


    何秋穎頓時哭出來,“你怎麽這麽說話……”


    “再來找我還有更難聽的!”


    唐奕澤又瞪了她一眼,轉頭拉住甜寶,咧開嘴笑了,聲音也變得溫潤動聽,“你中午想吃啥?我去食堂給你做。”


    “紅燒排骨。”


    “妥了!廚房正好有排骨!”


    兩個人剛要走,何秋穎喊了聲,“我媽媽的錢已經要回來了!我們找的那個人比你強多了!”


    甜寶轉頭看著她笑了下,“那恭喜了!”


    恭喜她家喜提討債鬼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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