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送你們!”許晨曄放下筷子,主動起身相送,出了小院,許晨曄這才認真打量起手牽手的兩人,輕聲道:“小學弟這些年在外也不容易吧。”


    他聽老人提起過妧一自述在外界的遭遇,聽著平平淡淡,這種事唯有親身經曆過的才知道有多不容易,許晨曄想象過自己同樣的遭遇會如何,麵對完全陌生的環境,自己會想什麽呢?惶恐?不安?還是畏懼?


    越是設身處地的推想,越是感同身受,而現實比幻想要困難得多。


    “還好吧!”妧一不覺得有多麽艱難,舉起十指相握的一雙手掌,八年時間能換一個伴侶,他知足了。


    許晨曄見妧一如此放得下,也隻能附和著笑了,開口道:“你們感情挺好,學長作為學長就祝福你們能一直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走下去,也不能什麽都不表示,小學弟,收款碼拿來!”


    妧一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麻溜的掏出手機,點出二維碼遞了過去。


    “譚夢,我們這些做學長學姐的都表示一下吧。”許晨曄點擊掃碼的時候,不忘拉起一旁的譚夢。


    “哈哈,三姐給過了,給了五千,意思意思就行了。”妧一笑著回道。


    “哦,我這當老大的竟然晚了?”許晨曄輕笑著,隨即也轉了五千過去。


    譚夢淡笑道:“不僅我,還有小七,我們都給過了。”


    許晨曄聞言,眼裏閃過一絲意外,隨口道:“災坤他也給了啊,這不像他風格啊。”


    “咯咯,”譚夢輕笑出聲,眼眸瞄了一眼妧一,給是給了,自願與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許晨曄從譚夢眼神示意中看出了端倪,隨即好笑的看向妧一,打趣道:“小學弟,災坤這怕不是自願的吧?”


    “算是吧,後麵他就自願了。”


    “哈哈,可惜沒看到災坤當時的模樣,臉指不定黑成什麽樣了。”許晨曄笑了兩人,隨即說道:“今天老爺子本想把大家召回來聚聚的,可老二那暴脾氣,回來也是添亂便讓他繼續呆大西北修身養性,老四在忙著架設等離子屏障抽不開,至於老五,跟老四連體嬰似的,形影不離的,老四在哪他在哪兒。老六老八不用說,還在海上漂著,但你們結婚的消息我都會一一通知下去的,該出的分子錢一個都少不了。”


    說到最後開起了玩笑。


    妧一心頭一喜,這不一大筆財富就到手了嘛,眉開眼笑道:“那就謝過大學長了。”


    話落,妧一又誠摯說了聲:“這些年,謝謝。”


    “不謝,你是我們小學弟呀。”許晨曄知道妧一說的是什麽,擺手示意這都是身為學長該做的。


    轉眼看向姚清瑩,看著如今的弟妹,臉上神色認真的說道:“弟妹,要是這小子欺負你,你就向我們報告,我們幫你收拾這小子,是吧譚夢。”


    “嗯對!”譚夢微笑著應答。


    妧一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倒是姚清瑩掩嘴輕笑起來,點頭致謝,對上妧一目光高傲的昂起下巴,不忘輕哼一聲。


    妧一苦著臉,就性格而言以後指不定誰欺負誰啊,撇嘴抱怨道:“學長,最後受欺負的可能是你可愛的學弟。”


    “那就是活該!”譚夢冷聲哼道,許晨曄不由得放聲大笑,兩人不謀而合的想一起了。


    “那個…學姐,你能送我們回一趟學府嘛?”妧一對著譚夢說道。


    姚清瑩無奈笑著,這呆子還是那麽小心眼,譚夢就打趣一句,就讓這家夥記上了。


    譚夢愣了愣,當即沒好氣道:“小九,你真拿你三姐當司機啊!”


    妧一撇撇嘴,嘀咕道:“這你自己說要當司機的。”


    “哈哈,譚夢,這我車鑰匙,停哪兒你知道的。”許晨曄忍不住笑出口,這個小學弟當真是個趣人。


    譚夢冷著臉接過,輕哼道:“看在老大的麵子上,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行,就最後一次!”


    與許晨曄道別後,由譚夢驅車來到雲頂山下,譚夢幾乎將妧一趕下車的,對著姚清瑩說道:“我就不陪你們上去了,免得有人背後又說我是電燈泡。”


    妧一摸鼻子自問,自己都背後說了,怎麽可能讓人聽到?


    “走了啊,祝你們回去路上一路安順。”譚夢揮手道別,這才開車返回京州院,去將車還回去。


    走上台階,姚清瑩輕聲問道:“小妧子,看夢姐的樣子也不急啊,難不成是找借口送送我們?”


    妧一笑著打趣:“你真以為人家願意當司機呢,可能也有想送送我們的意思,更多是找借口把付災坤留下來,你沒看大學長都放下筷子送我們了嗎,為得就是留下空間給他們二人。”


    “呀,你真聰明!”姚清瑩誇完,吐了吐小舌頭。


    妧一餘光瞟到憨憨俏皮的模樣,沒好氣道:“你少來,故意打趣我,不知道捧得高摔得慘嘛!”


    “嘿嘿,更聰明了…”


    妧一無語,撇撇嘴,問道:“你還想問什麽?”


    姚清瑩眼眸微眯,低聲問起:“小妧子,那等離子屏障是什麽啊?”


    “就是抵禦電磁波的一種手段。”妧一目光平平淡淡的掃過四周,下半段總有稀疏的幾個路人,離子護盾早兩年多前就公布了,也不算什麽隱密,便直接講解道:“電磁脈衝在科幻片裏就出現過,現實中,核裂變也會產生一定當量的電磁波,原理作用都是一樣,就是讓電子設備失靈或者是損毀。”


    妧一聲音不大,在這除了腳踏聲的清幽之地卻是異常清晰,致使周圍零星不遠的路人好奇的豎起耳朵,對於一個穿著製服的將軍公開所訴,他們自然樂意傾聽。


    緊接著妧一繼續說道:“電磁微波說白了就是強大電流,隻是範圍大,輻射麵積廣,致使覆蓋區域內的電子設備超負荷,輕則失靈,重則短路損毀,對於人體並沒有多大殺傷力,跟靜電類似的。”


    妧一這般說,更多是說給豎耳傾聽的路人,雖然出現在科幻片裏讓人感覺是個很高大上的黑科技,實際上就是一種常見的自然現象衍生,試問打雷常見不?電磁波的本質就和雷電差不多,前者還隻是一道電流波,殺傷力甚至還不及雷電分毫。


    “而離子屏障就是阻斷電磁微波,保護防護區內的電子設施正常工作,原理還簡單利用電流對電流,平時也不用管,調控好遇到高功率微波攜帶的電流就自動激活抵禦,還會吸收電流增強,可說是一勞永逸。”


    “畢竟現在電力使用廣泛,幾乎影響到家家戶戶,全國範圍鋪設離子屏障也是當務之急。”


    姚清瑩聽完,輕蔑撇嘴,這不就跟陣法原理差不多嘛,高大上的名詞一解說,立馬感覺好拉胯。


    雖說原理都很簡單,但涉及的材料,構圖等等才是關鍵,這可是個砸錢的活兒,也難怪近幾年財務會緊張,以至於地方軍費都緊張。


    幾個聽到妧一講述的路人十分認同的點頭,虧他們還真以為是什麽黑科技,結果就這?跟鏡子反射光,真空阻斷聲音傳播一樣簡單,心裏好像有十萬頭草泥馬來回奔騰。


    妧一輕笑一聲後,拉著憨憨邁步頻率加大了,很快將路人甩到身後,讓幾個還想聽聽的路人望著快打哆嗦的腳無計可施。


    這雲頂上的階梯可不是尋常樓梯,又高又寬的,跨一步跟做個下蹲似的,他們的身體素質望著那健步如飛的一對戀人隻能望而止步。


    十多分鍾妧一與姚清瑩就到了半山腰,穿過哨卡。


    姚清瑩輕聲聊起:“小妧子,老爺爺今天好像很開心得有點離譜,他身子骨明明看著那麽健朗,為什麽給我一種心願已了的奇怪感覺?”


    說到這裏,姚清瑩黛眉微蹙,她在吃菜的時候就在默默觀察老人,老人熱情,愉悅都看在眼裏,在那愉悅中包含的一絲悵然,以她的眼光也不至於走眼。


    聞言,妧一臉上的笑容退去,唏噓一聲,臉上毫無情緒的平靜說道:“瑩瑩,你猜老爺子今年高壽?”


    姚清瑩聽完,老人滄桑的麵孔浮就現在眼前,猜測道:“八十?”


    妧一微微搖頭,輕聲道:“六十八,七十都未滿。”


    “老爺爺他…”姚清瑩想到妧一曾說過的話:這世界對高層次生靈的不友好!惋惜老人的同時感同身受,現在的老人可不就是多年後的自己嗎?


    妧一給予姚清瑩肯定的答複:“老爺子是上一屆的人,也是這些年唯一一個非常人上位的第一領導人,他也是大學長的直係恩師。”


    “別看大學長還保持著青年模樣,實際年齡四十好幾了,保持樣貌不變那是有兩介塔靈氣滋潤,從我們身軀從凡體蛻變為靈體之時。”


    妧一翻看起自己手掌,輕淡說道:“當我們徹底掌控這具身體的時候,屬於生物的自我繁育能力就停下了,我們的細胞便不再自我分裂,維持細胞活性需要靈氣,控製細胞分裂又需要本源,還是離不開靈氣。”


    “老爺子50多歲將兩介塔傳於大學長的,失去了兩介塔靈氣的滋潤,本身細胞的高層次雖然讓老爺子無災無病,身輕力壯,卻也讓一個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隻用了十多年就變成如今看著八十多歲的老人,壽元無多還不知道能撐到時候。所以我才說這個世界對於我們這類高生命層次的生靈極其不友好,壽命相比普通人縮短了好幾倍。”


    這也是一種自然的製衡方式,老爺子一直維持著精力充沛的狀態,背後透支生命本源,光看表象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端倪。


    姚清瑩眼眸睜大,真相竟然是這樣,不由疑惑道:“兩介塔傳位後原持有者不能汲取其中靈氣了嗎?”


    妧一輕笑著晃晃頭,解釋道:“兩介塔與持塔者之間存在烙印,就像天玄界靈器認主一樣。”


    說著目光瞄了一眼憨憨手腕上的鎏金色司命鐲,想來這個鐲子起碼也是靈器及以上的水準,不然也不會帶著來到這方世界。


    “原來如此,那如果不傳承下去是不是可以一直靠著兩介塔靈氣滋潤活下去呢?”姚清瑩扶了扶手腕上的鐲子,迎著妧一的視線輕聲問道。


    妧一淡淡點頭,又搖頭苦笑道:“理論上是這樣,但我們曆史上沒有一直持有的人,每一任持塔者都是很看重品性的,保證不會因一己私利霸占兩介塔。哪怕找不到合適人也會將兩介塔托付給持塔者代為傳承,就如三姐的就是一位老爺子托付給校長的,那位前輩是個很重情之人,妻子因不可逆辭世,悲痛之下,不甘獨自苟活,隨亡妻長眠去了。”


    換做之前妧一還真無法理解,現在妧一也體會到了,眼神朦朧的看著自己憨憨,眼裏柔情似水,如果哪一天自己憨憨麵臨絕境,自己又無法化解,會貪生不管嗎?真到那一天,哪怕明知不可敵自己也怕會奮不顧身吧。


    眼裏情緒持續一瞬,未等姚清瑩發現就非速收斂,轉而繼續道:


    “或許你會覺得很傻,明明可以活著為何不願活著呢?於修真界而言,生靈更注重既得利益,爭與天地同存,無限的壽命與強大幾乎是所有人奮鬥的目標,於我們而言,更注重精神層次,長壽其實更像一種詛咒,我們這裏又不是人人可長壽。普通人壽命不過百載,而持塔者都有親朋好友,有愛人,我們可以保留不變的容顏,而他們愛人呢?世間最難受的無非君見卿已老,卿見君依舊,看著自己戀人老去而自己容顏依舊這是一種折磨啊;還有看著自己熟悉的人一個個逝去,一次次的心痛,這種折磨,誰能從容應對?反而走在最前頭的倒像是個解脫,起碼不用經受一次次的生離死別。”


    而老人估計就是不想承受這種折磨,方才透支生命力量,讓自己走在前頭。


    妧一長歎一聲,感慨萬千,這個世界更替速度很快,人生羈絆很快就會被時代抹去,若非沒有憨憨,等新時代降臨,他也想隨時代長眠。而憨憨的出現無疑給了他生活的動力,潛移默化的改變了他心態。


    姚清瑩默默聽著,眼眶裏淚花翻騰,最終化作一滴眼淚從眼眶裏滾落而出,與妧一牽著的手握緊了幾分,含淚出聲:“小妧子,如果我老了,你還喜歡我嗎?”


    “傻瓜,你要是老了,我就陪你變老,到時候誰也別嫌棄誰!”妧一寵溺道,語氣真摯而溫柔,伸出手扶上姚清瑩光滑的麵頰,替她擦去一角淚橫,一邊擦一邊沒好氣道:“別傻愣著啊,另一角自己擦,你說你多大個人了,怎麽還哭?”


    “要你管!”姚清瑩嗔怪出聲,抬頭抹去一邊淚痕,順手將一直貼在臉上的大手拍了下去。


    妧一訕笑收回了手。


    之後兩人沒有討論任何話題,默默牽著彼此的手一步步踏上前麵的階梯。


    回到小屋便開始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麽可收拾的,無非兩套衣服,簡單幾分鍾就收拾好了,妧一特意將軍官外套脫了下來,在新檔案沒有發布前,都還是少穿,誰也說不好下一個警察又是以什麽心態處理問題,人心隔著肚皮。


    況且每個人都不一樣,沒辦法要求每個人都恪盡職守,秉公執法。麻煩並不可怕,怕的是找不到麻煩根源根源,很多人都會忽略,有時根源可能在自己身上。


    低調透明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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