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一在聽完前方匯報後,並未切斷與指揮部的連線。


    臉色也在這一刻陰沉了下來,見此一幕的特警齊齊咽了一口唾沫,知道要開始清算了,為避免受這池魚之殤,悄悄往後退了退,盡量拉開雙方距離。


    妧一沉著臉,深深吸了一口氣。


    稍作醞釀之後,吐氣怒斥道:“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製定個作戰計劃都弄不明白是吧,拿幾百人供你們吊著玩,擱這演戲還是玩追逃遊戲是吧?”


    “***………”


    “……”


    等肚裏那口氣發泄得差不多後,妧一緩了口氣,冷喝道:“自己好好想想,你們這個位置稍有疏忽,就是在拿戰士們性命開玩笑,坐著這個位子不出體力就好好動腦子,別屁股坐著腦子也坐著,坐夠了幹脆就別坐了換個會動腦子的來!”


    “一群二貨!”


    …


    作戰指揮部內


    各部門的領導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咆哮,皆是麵紅耳赤,他們想爭辯。


    計劃本是製定好的,哪知計劃中的那天路泥濘不堪,車沒開幾米就焊在泥坑裏動彈不得,將派去截斷後路的隊伍困在路口,想想這確實是他們領導層的責任,沒有考慮到路麵情況,致使毒販趕在截路隊伍前頭,逃進雷區,加大了抓捕難度。


    他們雖然大意,但被人指著鼻子罵,部分領導心中難免生起怒氣,暗中議論這人是誰,這麽大口氣,幾個領導小聲討論起妧一身份,通過種種猜測,對方既然借賀可為身份,那對方起碼是大校層次的,而熟悉賀可為部門領導搖頭,如果對方僅此那在罵他們的時候賀可為肯定阻止了,畢竟對方還借著賀可為的身份與他們對話的,大校賀可為估計都會阻止,那結果不言而喻,對方很有可能是位將軍,再結合對方可以聯係駐軍輕易的就動用導彈來看,坐實是位將軍。


    想到對方很有可能是位將軍,被指著鼻子教訓也能接受,有領導在這時提了一嘴:“聽老賀說,雷區居住著某部隊的高層,讓我們行動盡量別打擾到對方,你們說是不是就是這位將軍?”


    此言一出,指揮部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這…我們把毒販攆到將軍家裏去了…”


    有人小聲低語,在寂靜的環境下格外清晰。


    “嘶~”


    不少人此刻心底炸毛,剛才光顧著議論對方身份,竟然把這一茬給忽略了,將收集到的信息整合集中,思路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簡單過程就是他們失誤導致毒販逃出入雷區,好巧不巧這雷區恰好住著一位將軍及其家屬,之後的事大家都清楚了。


    各部門領導相互對視,目光落在新晉升的青山公安局局長身上,局長知道大家的意思,歎了一口氣,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聲音好聽道:


    “同誌抱歉,請您消消氣,我們這就登門給您道歉…”


    不等他說完,另一頭就傳來一個字。


    “滾!”


    隨後並傳來妧一沒有感情的話:“你們要是敢來,我保證你們腿會被地雷炸斷!”


    說完便切斷了通信。


    留下指揮部各部門領導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好辦法。


    忽然有位領導站起來,有些激動道:“諸位,這位將軍一直都是訓斥我們,似乎沒有追責的意思啊!”


    “對啊!”有人反應過來,一拍腦門,都被罵糊塗了,這種時候越是罵得凶越代表對方沒有追究的意思,怎麽把這給忘了。


    “而且前麵傳回的傷亡信息隻有五名毒販,沒有其他人…”


    此話一出,頓時讓不少人暗暗鬆了口氣,此刻從前方傳回的普通且正常信息,竟上下牽動他們的心,讓他們情緒出現巨大波動…


    塵埃落定,下意識摸向額頭,不知何時額頭上竟起了一層虛汗。


    …


    妧一發出最後威脅後,將通信器拋給特警隊長。


    特警隊長連忙接住,咽了咽口水,眼前這位領導果然厲害,竟然能把那麽多個部門領導訓斥得跟個孫子似的,關鍵那頭還不敢吱聲,像極了自己上司訓斥他們的時候,這讓他心中不禁暗爽。


    “老賀,你還要幫我拎多久?”


    妧一將通信器拋給特警後,徑直走向賀可為,盯著一直被賀可為提著的袋子伸出口袋。


    賀可為微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什麽幹笑的將袋子遞了過去,袋裏裝著的正是妧一出門收撿到食材。


    接過口袋,妧一對著旁人淡淡道:“你們任務也算完成,收拾收拾各回各家吧,別在這打擾我…”


    還未等妧一話說完,一群特警武警正朝著這邊奔來,見此妧一翻了個白眼,轉身將袋子遞到姚清瑩手中,姚清瑩看著妧一眼神似在詢問。


    妧一傾身在姚清瑩耳邊說道:“你的肉肉啊,我給你買回來,花了五十塊錢呢!”


    “呃…”


    “瑩瑩,你先回屋將蘑菇洗好,等會兒我給你做好吃的。”妧一拍拍姚清瑩肩膀,示意憨憨回家去。


    姚清瑩明白妧一的意思,向大夥禮貌點頭後拎著菜回了院子。


    沒一會兒,之前動身抓捕毒販的隊伍趕回這裏,有些特警手上多了些奇怪的東西,隊伍中央甚至還抬著一個簡易擔架,上麵躺著一個氣息萎靡的女人,腿和胳膊都少了一隻,麵容蒼白如紙,緊閉雙眼明顯失血過多昏迷了過去,好在包紮及時保住了一口氣。


    這女人就是進入風險區觸雷的毒販。


    “還有個活著的毒販嗎?”妧一盯著躺在擔架上的女人,眼神平淡。


    “上校同誌,可以將這女人送去醫院嗎?”武警大隊長快步跑過來,朝賀可為敬禮道,畢竟在場就賀可為這身軍裝最招眼,而武警大隊長的意思明顯是想借用直升機將女毒販送往醫院救治,畢竟就目前的情況,等抬出去估計人都涼了。


    “老賀,應該有緊急醫療箱吧。”妧一笑看著賀可為,眼裏流光易轉。


    賀可為點點頭,想到什麽不由幹笑一聲,招手給上方盤旋的直升機示意,很快一個急救箱降了下來。


    挑頭示意一旁的中尉展開急救。


    在一支腎上腺素打入女人體內後,女人昏昏轉醒,當看到周圍全是特警武警以及軍人後傻了眼,眼神露出無比驚恐的神色。


    自己不是死了嗎?怎麽還活著,為什麽還活著,女毒販眼神越來越驚恐,昏迷之前的記憶湧入腦海,看到自己被炸倒後,同伴頭也不回毫不猶豫的拋下她,當她感受到絕望準備迎接死亡的時候,意識彌留之際仰望天空竟然看到三枚導彈落下,緊接著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她不明白就她們這樣的毒販,怎會值得軍方動用導彈?


    眼看著其中一枚導彈朝自己落下,她情緒不再波動,反正都是死,多兩個人陪葬也是好的,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意識便已模糊,至於落向她的那枚導彈最後轉向在空中爆炸她就不知道了。


    妧一摸著下巴,剛剛發射的導彈好像是熱追蹤型的,自動捕捉36度以上的有機體實現高精度打擊,這女人能活著估計就是失血導致體溫降低,脫離了導彈追蹤範疇,這才讓導彈識別不到目標從而自毀。


    不知道該說這是好運呢還是好運。


    女毒販絕望的閉上眼睛,自己所犯無論如何也是死,索性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徹底擺爛。空白的腦海這時泛起漣漪,女毒販不禁開始思考這一聲究竟是對是錯,腦海中不由浮現出自己最初的樣子。當初的她也隻是個普通的少女,不知何時,開始喜歡周圍關注的目光,開始打扮自己,買名牌,在周圍越來越羨慕的眼神中,虛榮心也在日漸膨脹,正常上班的那點工資難以滿足目前的開銷,就這樣漸漸沉迷於金錢,尋找來錢快又輕鬆的門路,一步步邁入深淵,等她發現時已經無法回頭,眼角留下兩行悔恨的淚水。感受到體內力量的流失,意識開始沉淪,女毒販知道這一睡便真的可以解脫了,臉上露出了放鬆的笑容,不由想到和自己一樣的人,自己前方沒有路了,但那些剛剛涉足的還有希望!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開口說了一個地名位置後,嘴角含笑,永久的閉上了眼。


    一旁特警摸向女毒販的脈搏,隨後向著隊長搖搖頭,將遺言謹慎記錄下。


    “這下也不用送去救治了吧。”妧一淡淡開口,瞥了一眼竹林裏匯聚的數百人,側頭對著賀可為道:老賀,你去把他們都遣散了,我就不留你吃飯了,畢竟沒準備你的菜。”


    “對了,過幾天記得去局裏把車給我開回來,車鑰匙在車裏。”


    妧一想起自己車還留在青山公安局,特意交代一聲,朝著家裏走去。


    賀可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想想還是算了。


    轉而開始招呼自己的人,至於其他的各有指揮,三方隊伍有條不紊的從此地撤離。


    回到小院


    姚清瑩端坐在桌前,清洗著麵前盆裏的雞樅菌,洗著洗著卻是蹙起眉來,眉宇之間生出一絲焦躁,當感受到身後熟悉的氣息,那絲負麵情緒頓時消散,眼神湧起溫柔卻並未回頭,隻是淡淡開口道:“都走了?”


    妧一應了一聲,輕輕走到姚清瑩身後,雙手耷在憨憨香肩上,輕柔的按摩起來,低語說道:“我家媳婦剛剛好像都要哭鼻子了,是誰欺負你了啊,說來聽聽,老公幫你出氣。”


    “沒…”姚清瑩連連搖頭否認,她才不會承認自己差點哭鼻子呢。


    妧一置若未聞,自顧自的說道:“讓我想想原因,是不是因為殺了毒販,擔心被抓走給我添麻煩啊?”


    姚清瑩身子陡然一僵,鼻尖那股酸意再次湧出,手上的雞樅掉落在水盆中,撐著桌子緩緩起身,轉過身子時已經淚眼婆娑,望著近在咫尺的妧一,再也忍不住撲進了那個溫暖的懷抱,緊緊抱著,嗚嗚嗚~


    妧一手還僵在半空,聽著耳邊媳婦開火車的聲音,一臉無措,心想就算添麻煩也不至於這樣吧,好像再也見不到一樣,嗯,見不著?


    妧一頓時猜到媳婦為何見到自己時會那般委屈了,原來是這妮子腦補過頭了。猜到媳婦委屈的原因,妧一手放在姚清瑩的後腦上,輕扶秀發安撫道:“乖瑩瑩,別胡思亂想了,擅闖軍事禁區死了也白死,沒什麽大不了的。真有事,這不還有我嘛,你怕是不知道一個將軍能量,哪怕對方不是壞人,擅闖將軍府邸,當做刺客間諜亂槍射殺,殺了就殺了。還要擔責的話,那間諜刺客這些怕是有空沒空就去將軍府邸晃悠了,後方時不時被騷擾,前方還怎麽專心工作,我們國家體係還怎麽運轉,機密那些不就成笑話了嗎?”


    姚清瑩聽妧一這麽一說,趴在妧一肩膀上的小臉露出一個微笑。


    “…我隻是想到以後要是沒你在身邊就很難受…”姚清瑩低啞著嗓音說著,伸手抹了一把臉蛋上並不存在的淚水,這才發現手背還是濕的,連帶臉蛋上都沾上了洗菌子水,埋頭又嗚嗚嗚起來。


    妧一聽著耳邊嗚嗚聲,眉頭一挑,這聲音聽著不對啊,剛才好像也是這聲,和淚水嘩嘩落的那個哭聲明顯不一樣,聽著有股撒嬌的味道,這妮子似乎在假哭啊!剛剛聽到嗚嗚聲一時慌亂竟然沒聽出來。


    顯然這妮子隻是抱著他撒嬌,妧一無語的翻起白眼,任由憨憨趴在他身上撒嬌,突然感覺這妮子手不老實,在背後揉揉搓搓的,被那調皮小手摸過的地方變得涼颼颼的,跟濕了一樣,不對就是濕了。


    妧一頓時沒好氣,強忍著想敲砂罐的手,質問道:“你在幹嘛?”


    “嗚嗚~沒幹嘛啊。”姚清瑩壓低聲音,裝出哽咽的感覺說道。


    妧一聽後,一臉黑線道:“別裝了,我都聽出來了。”


    “哦~我在擦手手~”姚清瑩躲在妧一視線外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小聲道。


    妧一聽後差點破防,這妮子搗蛋就算了,還說得理直氣壯的,瞟了一眼盆裏洗菌子的水,滿是泥沙,一片渾濁之色,不用想,這件衣服算是廢了,雖說今天這身是自己買的,可也是花了好幾十塊錢啊!


    “擦幹淨了嗎?”


    妧一黑著臉,問的是擦幹淨而不是擦幹。


    姚清瑩聽出妧一話裏的意思,訕笑的收回手,鬆開後退兩步,低著頭怯兮兮的小聲道:“我說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妧一皮笑肉不笑的嗬嗬兩聲。


    “小妧子,你不是說要幫我出氣嘛…”姚清瑩揣著小手手,低著頭扭動著身子,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妧一輕歎一聲,還是沒舍不得敲自己媳婦,輕聲道:“欺負你的毒販,我可都沒讓一個活著走出雷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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