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來,並不是登門求感謝的,隻是學致兄有事相求,讓我來做一回說客而已。”韓東淡然一笑。


    “說客?”廖思明怔了怔,看了兒子一眼。


    “是的,爸爸,”廖學致勇敢地迎著父親的目光,沉聲道:“我想退婚!”


    “什麽?你再說一遍!”饒是廖思明涵養不錯,也壓不住心中的怒火。


    如果不是韓東在場,老爺子早一巴掌呼過去了。


    廖家和伍家都是申海灘的名門望族,要顧著彼此體麵的,兩家的婚姻,是說退就退那麽簡單的嗎?


    “我在浙西的時候,喜歡上一個姑娘。她男朋友去年也是在那裏失足墜崖的,但這個姑娘有情有義,今年又去祭拜,恰好與我邂逅了。我對她,一見鍾情。從那時起,就決定此生非她不娶了。這件事,韓先生也親眼見證了的。”廖學致耐心地和父親解釋。


    “韓小友,可有此事?”廖思明看向韓東。


    “廖先生剛才說,如果我有什麽要求盡管提。那我就不妨提一個吧,”頓了頓,韓東繼續說道:“希望你們能重視孩子的意見,讓他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吧。在浙西山裏時,我在一旁看得很清楚。那位叫伍月的姑娘對學致兄並不上心,看來彼此也沒什麽感情。而學致兄和那個姓李的姑娘,卻很談得來。他看著她時,眼裏有光。”


    廖思明狐疑地盯著廖學致。


    當爹的還不了解兒子嗎?這廝毛還沒長齊的時候,就在學校裏搞出過‘人命’,這麽些年,孫子都不知道殺了多少,家裏沒少因為這事兒替他擦屁股。明明是個渣男,海王,突然有一天轉了性,跑到父親麵前演瓊瑤劇了,擱誰身上誰信啊?


    “爸,我知道您在懷疑什麽,有句老話說的好,浪子回頭金不換。我以前很荒唐,但現在覺得那樣很沒意思,我玩膩了,想安定下來了。恰好這個時候遇到一個好姑娘,她給了我前所未有的感覺。我覺得,這應該就是愛情。所以,兒子請求您,成全我這一次吧。”


    “說什麽混賬話呢,都多大了還這麽幼稚?你看看周圍那些富家子弟,誰是因為愛情才結的婚?不都是利益的捆綁與結合嗎?你是廖家唯一的繼承人,以後廖家的產業都要交到你手上,有了伍家這樣強有力的盟友,你的未來才有保障。伍月不喜歡你沒關係啊,隻要她肯嫁進門,給我們廖家傳宗接代就行。至於私下裏,你們夫妻如何相處,甚至各玩各的,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廖思明徐徐道。


    “爸,如果大家各玩各的,怎麽能保證她生的孩子百分百姓廖的呢?”廖學致沉聲道。


    “…………”廖思明被噎住了。


    特釀滴小崽子,這種事你自己不會想轍啊,要我教你怎麽玩嗎?


    我跟你媽就是各玩各的,但你不就是我的種嗎?這又不難。


    “婚姻是兩個家族之間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所以,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廖思明無情拒絕。


    “爸,你這是在逼我私奔嗎?”廖學致皺了皺眉。


    “私……私奔?”廖思明感覺腦子都有點不太夠用了。


    如果不是做過基因檢測,他都懷疑這個兒子是別人頂替的了。


    以他的了解,廖學致可不是那種為了個女人會放棄江山的性子。他從小到大就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活得那麽滋潤,完全是因為生在廖家。有大把的金錢可供揮霍,闖了禍,有他這個能力通天的父親幫忙擦屁股。


    為了愛情放棄財富這種蠢事,打死他都不會去做的。


    假如他真敢這麽做,廖思明不介意打死他!


    “淨說混賬話,老子打死你!”老廖圓睜雙目,起身一個大比兜抽了過去。


    韓東伸手捉住了他的胳膊,微笑道:“廖先生,不要動怒。要給年輕人說話的機會,否則,真把他逼走了,損失的可是你們廖家。”


    廖思明這才意識到旁邊還有客人,訕訕地抽回手,坐了下來。


    “韓小友,不是我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實在是沒法答應啊。廖伍兩家是世交,從他祖父那一輩關係就很好,如果因為退婚的事情傷了和氣,我怎麽和父親交代?”廖思明攤了攤手。


    “伍月如果也同意呢?是不是就沒問題了?”廖學致適時地插了一句。


    “這個嘛……如果伍月能說服家裏人,倒可以考慮看看。不過,你確定要取消和伍家的婚約嗎?事關你的未來,你要慎重考慮。”


    “爸,我的未來,要靠自己努力奮鬥,別人誰也靠不住。再說了,我們家和伍家本就交好,雙方守望相助那麽多年了,有沒有這個婚約,影響並不大。說難聽點,假如我們家真的敗落了,即便我和伍月結婚,他們也未必會伸手相助。大難臨頭,人家隻會考慮自己家族的得失。”廖學致頓了頓,繼續道:


    “我墜落懸崖,摔壞了腦子,雖然丟失了一部分記憶,但反而因禍得福,看透了很多事。你就看在我死裏逃生的份上,讓我順自己的心意活一回吧。人生本來就很艱難了,如果連心愛的姑娘都不能娶回家,那還過個什麽勁兒。”


    廖思明沉默了。


    他看著這個不像自己兒子的兒子,腦海中泛起了一個荒誕至極的念頭:


    兒子前麵說,他喜歡的姑娘有個前男友,也是在那個懸崖上墜下去的。和兒子墜崖的地方在同一處。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的靈魂上了兒子的身呢?要不然,他的性格怎麽轉變那麽大?又怎麽會由一個渣男突然變情聖,對那個姑娘一見鍾情?


    受過重創之後被別人的靈魂附體,這種事雖然沒有科學依據,但生活中的確有不少這樣的例子。廖思明聽父親講過幾個類似的故事。


    如果猜測是真的,他該如何麵對呢?


    想了想,廖思明歎息一聲。


    又能怎樣呢?還是得接納現在的他啊。哪怕靈魂是別人的,畢竟身體還是廖學致的,生的後代,也是老廖家的基因。


    反正也沒辦法去驗證自己的猜測,也隻能難得糊塗了。


    不得不說,這個老家夥很聰明,他的猜測,居然非常接近真相。


    正思索該怎麽處理這個問題,廖母從外麵進來,悄悄把廖思明拉到一邊,一臉不高興地說道:“思明,伍月來了。”


    “她……她來做什麽?”廖思明微愕。


    “她說……要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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