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坐在那裏,絞著手裏的繡帕,心情有點忐忑,蕭老國公為什麽要見她,沒理由啊。


    “蕭老國公為何要見我?”安容猜不到,隻能問了。


    蕭湛來之前早想好了應對之策,雖然有些牽強了些,但不是不可能,至少安容分辨不出真假。


    就算她找荀止詢問,最後不還是落到他手裏來?


    蕭湛嘴角輕弧道,“是你告訴荀止,那日會有冰雹和皇上會遇刺?”


    安容先是一愣,隨即眼珠子猛然睜大。


    荀止居然連這些都告訴他!


    “你是怎麽知道的?!”安容不敢置信的問。


    見到安容那神情,蕭湛心情甚好,若不不是臉上時不時有水珠滑下,他都心情會更好。


    他坐下來,那一瞬間,安容瞧見他頭頂有白霧騰起。


    她輕眨了好幾下眼睛後,發現他身上再無濕潤,就連頭發都飄逸了不少,隻是衣裳有些褶皺。


    安容驚歎之餘,有些後怕。


    方才自己實在是衝動了,不管不顧,拎了銅盆就舀水丟下去,她隻是想發泄一下情緒,沒想到他會在樓下站著。


    要不是蕭老國公有令不許他還手,估計這會兒自己的小命該交代了。


    安容後腦勺有些涼。


    蕭湛拍了拍錦袍,醇厚如晨鍾暮鼓聲傳入安容的耳朵,猶如晴天霹靂。


    “荀止與我同為皇上效命,皇上要求見你,他推三阻四,遲遲不給答複,揍他是我奉命為之,”蕭湛的嘴角有些肆虐的笑。


    安容險些氣爆。


    這人假公濟私,公報私仇,還說是奉命行事,安容真想罵他一聲無恥!


    要是蕭湛毫無還手之力,這會兒安容絕對將他捏扁搓圓丟樓下去了。


    “然後呢?”安容忍住憤岔,咬牙切齒的問。


    蕭湛嘴角輕笑,“然後他便招認出了你,那樣一個扛不住拳頭的人,你喜歡他做什麽?你應該討厭他。”


    別說,蕭湛這會兒最想的就是安容討厭荀止。


    安容氣的心口悶悶的,她覺得荀止武功不錯了啊,真有那麽差嗎?


    安容恨恨的斜視了蕭湛一眼,荀止打不過蕭湛,她心裏有準備。


    可是招認出她,怎麽聽著覺得怪怪的,他會嗎?


    “我不信!”安容哼道。


    想挑撥離間,沒門!


    可是這難不倒蕭湛,他笑道,“不信,你可以問他。”


    蕭湛很鎮定,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遲疑。


    安容心裏反而打鼓了,若不是真有其事,蕭湛不敢這樣說。


    安容心中惱了荀止,可是她更氣蕭湛,要不是他下手太狠,荀止怎麽會招出她來?!


    都怪他!


    安容不想去見蕭老國公,可是蕭湛威脅她說,要是她不去的話,荀止會繼續被皇上懲罰,安容就猶豫了。


    之前荀止確實說過,皇上要見她的話,可是她回絕了啊。


    他怎麽就那麽傻呢,她說不去,他可以繼續求她啊,她或許就去了呢。


    現在好了,他挨打了,她還不得不去見蕭老國公。


    心裏怎麽那麽的冒火呢。


    安容屈服了,她答應去見蕭老國公。


    蕭湛眉頭就皺了起來,很不高興的哼了一聲,“你還真是喜歡他!”


    安容也很不高興的哼了一聲,臉上寫滿了不歡迎。


    蕭湛很不高興的走了。


    安容很不高興的失眠了。


    翻來覆去就做了兩件事。


    罵荀止。


    罵蕭湛。


    第二天早上,丫鬟上來伺候的時候,臉色都怪怪的,安容忽然就臉紅了,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氣的。


    “昨晚的事,誰要是敢泄密一句,我就活活打死她!”安容掃了屋子裏的丫鬟道。


    安容甚少說這樣的狠話,丫鬟們都縮緊了脖子。


    她們哪裏不知道安容啊,壓根就不喜歡蕭表少爺,偏偏沐浴的時候遇到了他,身子被瞧,不嫁也得嫁了。


    姑娘一心琢磨著怎麽退婚了。


    要是昨晚的事傳揚出去,姑娘清譽有損不說,要是真退親了,將來也沒人會娶她了吧?


    也難怪姑娘這樣氣了。


    丫鬟們連連發誓,不外傳一句。


    安容這才放心,瞧見秋菊捧著裙裳來,安容拳頭握了握,搖頭道,“給我取男裝來。”


    秋菊一鄂。


    丫鬟們麵麵相覷,冬梅勸安容道,“姑娘,老太太雖然疼愛姑娘,也答應過姑娘穿男裝,可是老太太並不喜歡姑娘家這樣啊。”


    安容撇了冬梅一眼,眸底有些寒芒,冬梅忙閉上了嘴,不敢再說。


    秋菊忙去換了男裝捧過來。


    安容穿戴好,又讓秋菊梳了個男子發髻,沒有發冠,安容就插了隻白玉簪。


    她瞧了瞧周身,覺得少了些什麽。


    便吩咐芍藥道,“去將我箱子底下的錦盒端來。”


    芍藥眼前一亮,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


    昨兒夜裏出了意外,原本的計劃沒法實現,總要給人創造偷竊的機會啊。


    芍藥在偏屋,一陣翻箱倒櫃,搬出了一個小錦盒。


    安容從拿了鑰匙打開錦盒,裏麵東西不多。


    就一封信和一塊玉佩。


    安容沒有碰信,拿了玉佩就係在了腰間。


    芍藥瞧著那玉佩,眼珠子越睜越大,就連海棠她們都不解了。


    那不是蕭表少爺的玉佩麽,侯爺想還沒敢還,最後放在了老太太那裏。


    後來,侯爺答應了蕭老國公的求親,老太太又把玉佩讓*給送了來。


    當時姑娘正在氣頭上,瞅都沒瞅一眼,就讓芍藥收了起來。


    怎麽現在又戴在身上了?


    安容是故意的。


    她的玉佩都是女兒家喜歡的樣子,戴在男子身上有些掉價,她又不想去找沈安北和沈安閔拿。


    就想到了這塊玉佩,她又不是要去蕭國公府,她是被逼的!


    她就是要害的蕭湛下不來台,狠狠的折磨折磨他!


    安容怒氣衝衝的轉了身,芍藥要去收拾梳妝台。


    冬梅瞧著躺在錦盒裏的信,眸光一閃,忙推攘芍藥道,“昨夜你將姑娘的耳墜掉地上去了,姑娘讓你早上再找,你找了沒有?”


    芍藥搖搖頭,笑道,“我這就找。”


    說完蹲了下去,在地上尋找起來。


    她抽空抬眸上望,隻見冬梅從袖子裏掏出來一個信封,將錦盒裏的信封替換了走。


    芍藥嘴角微微上揚,伸手將梳妝台腳邊的珍珠耳墜撿起來,咯咯笑,“找到了。”


    說完,將珍珠耳墜放下。


    再把錦盒合上,上了鎖,送回內屋。


    身後,冬梅笑的燦爛,一副得逞的模樣。


    安容吃過早飯後,帶了芍藥出門。


    一路上,丫鬟婆子都睜圓了眼睛看著安容。


    誰也沒敢說什麽,因為安容穿男裝不是第一次了,老太太都不說什麽,她們敢麽?


    她們隻是覺得四姑娘穿男裝好俊朗。


    鬆鶴院。


    沈安溪早早的就到了,正陪著老太太說話。


    瞧見安容進來,還是一身男裝的進來,沈安溪眼珠子睜圓了。


    “四姐姐,你這是……,”沈安溪不解的問。


    沒等她說完,安容便道,“六妹妹,你忘記了,前兒我們出府,不是遇到了蕭表少爺麽?”


    沈安溪點點頭。


    安容就道,“蕭表少爺說蕭老國公有事找我,讓我今兒去蕭國公府。”


    沈安溪納悶了,她怎麽不知道這事?


    正要說呢,就見安容給她使眼色。


    沈安溪恍然大悟,“是有這事,我差點給忘記了。”


    老太太溫和的臉龐閃過一抹疑竇,蕭老國公要見安容,還要安容女扮男裝去?


    要見安容,大可以告訴侯爺一聲便是,至於這樣麻煩嗎?


    雖然疑竇,老太太倒也沒懷疑,畢竟安容和沈安溪沒有理由糊弄她。


    再說了,安容穿男裝出門,她會派了夏荷和七福陪同去,根本糊弄不過她。


    老太太擺擺手道,“既然蕭老國公要見你,那你就去吧。”


    安容點點頭,轉身便走。


    沈安溪就求老太太了,“祖母,我也要去。”


    老太太嗔瞪了沈安溪一眼,“你去做什麽?”


    沈安溪被問的一鄂,她去玩啊,她不是去蕭國公府玩,她是去街上玩。


    老太太不同意沈安溪去。


    沈安溪就去拽安容了,要安容帶她去。


    安容哭笑不得,“我真的是去蕭國公府。”


    “不是吧?”沈安溪愕然怔住。


    安容狠狠的點了點頭。


    沈安溪就把手收了回來,懨懨道,“那我才不要去。”


    安容額頭上滑下兩根黑線,她還打定主意,沈安溪知道要去蕭國公府,還堅持要去的話,就帶她去呢。


    安容輕瞪了沈安溪幾眼,方才轉身離開。


    出府之前,還順道去了西苑一趟。


    拿了沈安閔的麵具。


    在蕭國公府門前停下時,安容一身月牙色錦袍,麵上罩著銀白色麵具,氣質溫和。


    蕭國公府門前守著的護衛微微一怔。


    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將安容上下左右掃視了個遍,眸光落到她腰間的玉佩上。


    那是表少爺的玉佩!


    兩個護衛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禮,然後恭謹的問,“不知公子來國公府找誰?”


    “我找蕭湛,叫他出來見我,”安容很不客氣的,十分高傲的昂首挺胸道。


    兩護衛,“……。”


    兩護衛麵麵相覷,這人是誰,竟然如此高傲,敢直呼表少爺名諱,這也就罷了,還要出來迎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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