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墨軒,蕭湛剛剛回書房,就見到小七飛回來。


    蕭湛很詫異。


    他已經打定主意不裝荀止了,安安心心的做他自己。


    沒想到安容會給他來信。


    蕭湛心底有些鬱悶。


    尤其是看著手心裏兩粒紅豆。


    紅豆,相思。


    她在想荀止!


    今兒在侯府,還將他氣的夠嗆,這會兒就忍不住想荀止了。


    蕭湛氣的手一捏,兩粒紅豆便成了紅豆粉,落到書桌上的白紙上。


    門吱嘎一聲打開,暗衛邁步進來。


    見蕭湛臉色有些差,暗衛沒敢吱聲。


    蕭湛神情恢複,“什麽事?”


    暗衛輕咳了一咳,方才回道,“少爺,靖北侯世子入獄了,救不救他?”


    靖北侯世子離家出走,靖北侯將他的安全全權交給了蕭湛,蕭湛沒想打擾連軒,就派了兩個暗衛一路跟蹤保護。


    沒想到,靖北侯世子入獄了。


    暗衛不知道怎麽辦好了,因為靖北侯世子沒有性命之憂。


    蕭湛的吩咐是:危難時刻,出手相助,確保靖北侯世子周全,毫發無傷。


    暗衛不敢貿貿然相救啊,救了之後,就要將靖北侯世子帶回來,不論用何種辦法。


    想想,靖北侯世子是主動離京的,要想他回來,除了敲暈還有別的辦法嗎?


    敲暈靖北侯世子,後果很嚴重。


    蕭湛眉頭輕動,擺擺手道,“看看監牢飯菜如何,若是很差,就想辦法給他送些飯菜,不可暴露身份。”


    暗衛嘴角輕輕一抽,“不幫著世子出監牢嗎?”


    “他能進去,就有辦法出來。”


    蕭湛語氣平淡勝水。


    暗衛替靖北侯世子表示默哀,這絕對不是親大哥。


    不過告訴蕭老國公和蕭大將軍,他可能連飯菜都沒有,指不定得到的是幾大板子。


    離家出走,是件容易而快樂的事嗎?


    暗衛走後,蕭湛繼續坐在那裏。


    手裏拿了一本兵書翻閱著,似乎很心不在焉。


    因為他幾次瞥向一旁的花箋。


    最後,蕭湛將兵書放下,拿起花箋,寫下幾個字:你嫁給蕭湛吧。


    寫完,蕭湛將花箋卷起來,要裝進竹筒裏。


    蕭湛眉頭一皺,想到一件事,那便是蕭家家傳木鐲。


    蕭湛頓時頭大,他跟安容不止一次說過木鐲的重要性,而且這信一旦送出去……


    蕭湛想,不論是荀止,還是他估計都會被安容記恨了。


    蕭湛手稍稍用力,花箋就碎成了粉末。


    “拿兩粒綠豆來,”半晌之後,蕭湛吩咐道。


    夕陽西下,小七才飛回玲瓏閣。


    芍藥瞅著那兩粒綠豆,在手心裏滾來滾去,芍藥的小眉頭都扭的沒邊了。


    姑娘是因為想他,她才幫忙表示一下思戀,他送綠豆回來是什麽意思?


    紅豆戴了綠帽子,所以是綠豆?


    芍藥覺得自己真相了,肯定是這個意思,趙成大哥日日守護侯府,不可能沒發現姑娘和蕭表少爺的事。


    不管怎麽樣,到底是孤男寡女啊,而且幾次姑娘都衣冠不整的出來,難保他不會想歪。


    芍藥不會說,她都往歪了想過。


    荀止生氣的事,芍藥不敢不告訴安容。


    她疾步走到書桌前,正要張口喚姑娘,海棠給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芍藥眨巴眨巴眼睛,挨著海棠站著,低聲問道,“姑娘這是在寫什麽呢,明明是在寫字,怎麽瞧著像是在畫梅花?”


    海棠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姑娘說這是什麽《美人揉碎梅花回文圖》。”


    芍藥站在一旁瞧著,見安容不斷的挪位置寫字,神情端凝,就知道這圖很重要了。


    兩刻鍾後,安容才寫完。


    期間,還寫壞了一次。


    看著自己寫完的圖,安容甚是滿意,一時太過專注,她額頭上都有了些汗珠,像極了清晨荷葉上的露水。


    安容小心翼翼的吹幹墨跡,然後疊好,交給芍藥,讓她給沈安北送去。


    芍藥忙接了圖紙,然後伸手將捂著手裏險些捂熟的綠豆放在桌子上。


    安容看著綠豆,不解的問,“給我兩粒綠豆做什麽?”


    芍藥搖頭,指了指小七道,“是它帶回來的。”


    安容愈加不解了,荀止給她送綠豆做什麽?


    讓她吃綠豆?


    安容轉頭吩咐海棠道,“晚上的糕點讓廚房準備綠豆糕。”


    芍藥,“……。”


    半個時辰後,芍藥回來了。


    安容正接過海棠端過來的茶,漫不經心的問道,“我大哥說什麽了?”


    芍藥搖了搖頭,輕咬了下唇瓣,道,“世子爺什麽都沒說,奴婢去的時候,侯爺正和世子爺說話,好像是明兒要去拜訪周老太傅,好像福總管準備的禮不大合適,正商議呢。”


    安容聽得一愣,她沒想到侯爺也在沈安北的書房,不應該在他自己的書房嗎?


    芍藥繼續道,“姑娘給世子爺的東西,侯爺拿走了,說是好好研究一下。”


    安容奔潰。


    “你就那樣讓我爹把回文圖拿走了?”安容覺得腦殼有點疼。


    芍藥站在那裏,頭低低的,她隻是一個小丫鬟,侯爺說要,她能不給麽?


    安容知道芍藥不敢不給,可是那是她寫出來給大哥追周婉兒用的啊,父親,你湊哪門子熱鬧啊。


    安容嘴撅的高高的,明兒大哥會去周太傅府上,那回文圖還得裝裱呢。


    安容望著芍藥,眉頭皺了一皺,讓她附耳過來,安容小聲吩咐了幾句。


    芍藥望了眼自己的腿,考驗它速度的時候到了。


    芍藥一路狂奔到沈安北書房,將門敲的砰砰響。


    小廝出來開門,瞧見芍藥回來,小廝瞬間臉色綻開一朵笑,“世子爺猜的真準,你果然又回來了,那圖呢?”


    小廝伸了手,芍藥白了他好幾眼,“你想太多了,你可知道四姑娘畫那麽一幅圖畫了多久,前前後後用了大半個時辰呢,姑娘說了,讓世子爺務必去侯爺那兒將圖拿回來,明兒送去給周老太傅。”


    沈安北走了過來,眉頭皺的緊緊的,心底微歎,有些犯難,從父親見到那圖的第一眼,那眸底流出的光,他就知道,父親是極喜歡回文圖的,要回來,難度不小啊。


    不過安容這樣說,他不敢去也得去啊,得罪四妹妹比得罪父親更可怕。


    沈安北去敲侯爺的門,屋內,侯爺正研究回文圖。


    越研究越驚歎。


    正在興頭上,沈安北跑去找他要回文圖,侯爺發飆了。


    “就不能等你爹我看完再要嗎?”侯爺很生氣。


    沈安北被吼的脖子一縮,他還沒被自己的父親這麽吼過,他很鬱悶。


    那明明是四妹妹送給我的回文圖啊,爹,你仗著自己是長輩,都沒問過我就拿走了,還不許我要了。


    沈安北是有話不敢說,隻能望著侯爺,很委屈的道,“四妹妹說這圖是送給周老太傅的,他讓我來拿。”


    侯爺眉頭一皺,覺得心有些堵的慌。


    這樣有趣的東西,怎麽就想到周老太傅,想不到他這個父親頭上來呢。


    侯爺瞪了沈安北道,“什麽時候臨摹一份,什麽時候出這個房門。”


    說完,侯爺起身便走。


    沈安北如釋重負,臨摹是他的強項,不是什麽難事。


    第二天,吃過早飯,安容便帶著丫鬟去了鬆鶴院。


    今兒的侯府會格外的忙些,至少比昨兒忙。


    兩代出嫁的姑奶奶要回娘家。


    說到最忙,最犯難的,絕對是三太太了。


    按理她今兒是要回娘家的,可是她掌管侯府內院,哪裏走的開?


    這不,安容進正屋的時候,老太太笑道,“你回一趟娘家吧,今兒就府裏出嫁的姑奶奶回來,也不用特殊照應。”


    三太太起身笑道,“早幾天我就讓丫鬟回娘家了一趟,送了些賀禮,告訴她們,侯府忙,我要晚幾日回去,娘親體諒我,說我什麽時候回去都行。”


    老太太點點頭,笑道,“這樣,我便放心了。”


    老太太正說著呢,外麵就有丫鬟來報,“大姑奶奶回來了。”


    孫媽媽眉頭一挑,“哪個大姑奶奶?”


    丫鬟捂嘴笑,“就是大姑娘。”


    孫媽媽輕拍額頭,失笑不語。


    安容站在屏風處,聽到一陣磨牙聲。


    她轉了身,就見到沈安玉和大夫人站在那裏,臉色很難看,像是被人潑了墨一般。


    眸底更是陰暗狠辣,讓人不寒而栗。


    沈安芸偷偷像周禦史舉報了大夫人偷竊她秘方,惹的皇上震怒,剝奪了大夫人的誥命封號。


    這不僅僅是打了大夫人幾個巴掌,而是捅了她好幾刀,刀刀直戳要害。


    沈安玉和沈安姝她們會接二連三的倒黴,就是因為沒有了大夫人的庇佑。


    尤其是兩人出府,受到的都是譏笑、暗諷,從大夫人被奪去誥命封號起,兩人收到的邀請都寥寥無幾,還被老太太一罰再罰。


    想想大夫人母女三人睚眥必報的度量,這個仇恨,可不是那麽容易就化的開的。


    說句心裏話,安容很欽佩沈安芸的的算計,但是更佩服她的膽量。


    她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敗露了,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侯府裏,除了大姨娘,應該沒人歡迎她回來吧?


    安容聳肩一笑,表示她很期待沈安芸的回門。


    期待她和大夫人的過招,希望火別燒到別人身上才好。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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