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芸的孩子沒了,但是事情卻沒有了結。


    這不,鬆鶴院正堂,宣平侯夫人的貼身丫鬟站在屋子裏,不卑不亢的望著老太太。


    “沈老太太,我家夫人讓我來問一聲,府上二姑娘害得大姑娘動了胎氣,沒了孩子一事,該怎麽了結?”丫鬟質問道。


    老太太的臉色當時就沉了下去。


    安容站在一旁,聽得眉頭蹙緊。


    三太太就先冷笑了,“孩子是在武安侯府動的胎氣不錯,可是孩子保不住了,這才回宣平侯府兩個時辰不到,孩子就沒了,怪誰?”


    丫鬟望著三太太道,“自然是怪武安侯府,我家夫人說了,若不是世子二夫人在武安侯府動了胎氣,不會跪那麽一會兒,孩子就沒的。”


    說完,丫鬟福了福身子道,“話,我已經傳到了,夫人還等府上給交代,告辭。”


    丫鬟很高傲,從始至終都沒有自稱過奴婢。


    二太太見丫鬟轉身,便陰陽怪氣的笑了,“好一個宣平侯府,才巴結上護國公府,就將武安侯府一腳踢開了,還學會了栽贓!”


    三太太撇了二太太一眼,眸底滿是鄙夷。


    丫鬟方才在的時候,她一句話不吭,等轉了身,她才罵,隻會背後罵人。


    三太太望著老太太道,“老太太,你看這事該怎麽辦?”


    三太太知道宣平侯夫人為何這麽做。這是故意寒磣老太太呢。


    當初老太太說過將沈安芸轟出侯府大門,再也不管她了,後來退讓了一步。結果沈安芸在府裏動了胎氣,雖然孩子是罰跪沒的,卻是因為動了胎氣在前。


    宣平侯夫人自己不願意要那個孩子,卻不願意背那麽個惡名聲,要武安侯府承擔。


    老太太眉頭冷凝,眼睛掃向沈安芙和沈安姒。


    “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到底有沒有伸過腳?”老太太眸光淩厲。語氣生冷。


    沈安姒背脊一涼,她知道老太太沒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若是一會兒查出來,她們撒謊作假證,懲罰隻會更重。


    沈安姒覺得會被送去給宣平侯夫人。給她處置,到那時候,她的名聲還能好?


    人又不是她害的,憑什麽她要受牽連?


    沈安姒撲騰一聲跪下道,“祖母,我發誓,我沒有伸過腳,當時我望向別處,壓根就沒瞧見。我是聽到大姐姐叫疼才反應過來的。”


    沈安姒委屈的道,生怕被老太太誤解了。


    大夫人坐在那裏,嘴角勾起冷笑。眸底的寒意更甚。


    安容實在是憋不住了,“三姐姐,你既然都沒瞧清楚,方才二姐姐說不是她的時候,你可是口口聲聲說大姐姐汙蔑你們。”


    說完,安容對老太太道。“祖母,我看也不用審問二姐姐、三姐姐了。當時還有兩個丫鬟跟著,審問她們吧。”


    丫鬟不說實話,有的是辦法讓她們招認。


    三太太道,“可是沒過元宵,不可動刑見血,有些丫鬟,不動刑,是不會說真話的。”


    安容輕笑道,“三嬸兒,你放心,不見血,我也能讓她們招認。”


    很快,其中一個丫鬟就被叫了來。


    安容隻是隨口問了幾句,就讓芍藥拉著她到屏風後去了。


    然後,另外一個丫鬟被拉了上來。


    安容望著她,眸底有憐惜的笑,“方才二姑娘的丫鬟百合說是你伸腳擋了大姑奶奶一下,才導致她摔跤,動了胎氣,你可有什麽話辯駁的?”


    丫鬟一驚,撲咚一聲便跪了下來,急急辯駁道,“不是奴婢,百合是汙蔑奴婢的,是二姑娘,是她伸腳攔了大姑奶奶,不是我!”


    安容輕聳肩,轉身回頭,見到二太太如狼似虎的眼神。


    方才,安容叫丫鬟來之前,叮囑屋子裏的人不許說話,她更直接擋在了二太太的跟前。


    丫鬟瞧不見二太太的眼神,才誤以為百合說的是真的,不然二太太豈能由著安容說那話?


    她雖然是丫鬟,卻惜命的很,主子犯錯,還不是她的主子,她憑什麽幫著背黑鍋?


    老太太聽後,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沈安芙也在屏風處站著,聽到丫鬟招認出她,猛然扭頭看著沈安姒。


    沈安姒根本就不怕,“你這樣瞪我也沒有用,你要怪就怪四妹妹,是她用計騙了翠雲,可不是我要她這樣說的。”


    丫鬟過來請沈安芙。


    沈安芙自知逃不過去了,便跪在地上哭道,“我不是故意撒謊的,是大姐姐走,我也走,我快了一步,她就勾到了我的腳,我是怕大姐姐有萬一,這才……。”


    說白了,她就是怕擔責任才撒謊的,不是故意的。


    二太太望著老太太,不以為意道,“安芸的孩子沒了就沒了,早前也說好的,她先出嫁,孩子要後生,既然選擇了,就要認命……。”


    三太太聽得白眼直翻,“二嫂,你這還是長輩說的話嗎,二姑娘犯了錯,就該教育,哪有你這樣找理由的,是,大姑奶奶出嫁前,的確和宣平侯府有過商議,可是人出嫁了,就由宣平侯府做主了,宣平侯府若是改了主意呢?”


    三太太話音剛落,外麵,有小丫鬟進來道,“老太太,李將軍府老夫人來了。”


    二太太聽得眼睛一亮,李老夫人來的正是時候。


    可是她高興的太早了,老太太冷聲道,“是二姑娘惹的禍,你親自去宣平侯府給我解決了。”


    二太太眼珠子猛然睜大。


    安容在憋笑。見二太太不甘心的走,安容好心提醒她道,“二嬸兒。你記得多帶些銀票在身上。”


    二太太腳步滯住,眸底一抹狠色,一閃而逝。


    在李老夫人來之前,屋子裏已經恢複如初了。


    兩個丫鬟從一等大丫鬟被貶成了粗實丫鬟。


    至於沈安姒,懲罰也逃不掉,要給沈安芸那沒了的孩子抄三百篇經文。


    李老夫人來也沒什麽事,就是送上年禮。然後陪老太太聊聊天。


    等她走後,又來了兩撥客人。二太太才回來。


    臉色氣極難看,惱自己沒有把安容的叮囑放在心上。


    她去了宣平侯府之後,先見了沈安芸,宣平侯夫人口口聲聲要侯府給交代。不就是她指認的。


    隻要沈安芸改了口,事情就好辦了。


    但是這個口,沈安芸輕易不會改。


    她張口就要了一萬兩。


    二太太當時沒差點氣暈過去,她以為她那孩子是金塊呢!


    二太太壓根就沒想過用錢,可是沈安芸提到了,她不得不給點。


    可是一千兩,沈安芸連眼皮抬都沒抬一下,就讓人送她走。


    “二嬸兒,一千兩就想我饒了二妹妹。她的名聲就這麽廉價?”沈安芸冷笑。


    二太太沒輒,雙方商議,最後定價五千兩。


    二太太沒帶銀子在身上。她是想說服沈安芸改主意,她會幫她勸老太太,讓老太太重新喜歡上她。


    沈安芸什麽樣的人兒,一掀眼皮子,臉色蒼白,皮笑肉不笑的她道。“蟑螂的味道很不錯吧?”


    蟑螂二字,侯府沒人敢提。


    二太太一聽到這兩個字。就忍不住作嘔想吐,這會兒聽到沈安芸揭她的傷疤,她恨不得上去掐死沈安芸。


    沈安芸根本無所畏懼,“二嬸兒何必糊弄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自己都不得老太太的心,還想幫我?我隻要錢!”


    她要做的事很多,沒有錢,寸步難行。


    想起佛堂那幾腳,沈安芸的心都是冷的,眸底是殺意。


    她想殺了宣平侯夫人給她的孩子陪葬。


    本來沈安芸隻想五千兩的,但是二太太惹怒她,她又加了一千兩。


    她要是不給,就別怪她心狠不顧及姐妹之情,將沈安芙害她沒了孩子的事捅的整個京都人盡皆知!


    二太太氣的牙根癢癢,卻不得不掏錢。


    沒帶銀子的她,還給沈安芸打了張欠條,說清楚會在十日之內將銀票送來。


    二太太在沈安芸這裏受了氣,轉過臉又將氣撒宣平侯夫人身上。


    沈安芸躺在床榻上,一言不發的看著,兩人吵的越凶,她越是高興。


    二太太將宣平侯夫人罵的是狗血噴頭,宣平侯夫人還得賠禮道歉,讓丫鬟送二太太出府。


    宣平侯府的事擺平了,沈安芙什麽事都沒做過,懲罰也沒了。


    她原本還沾沾自喜,可是回了東苑,二太太將她沒了六千兩的事一說,沈安芙的臉色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因為這筆錢會從她將來的陪嫁裏麵扣。


    六千兩,她能買多少東西了,沈安芙哭著喊娘,可是二太太沒理會她,讓丫鬟把她拉走了。


    二太太氣的心肝肉疼,再被煩下去,她會忍不住打人。


    鬆鶴院外,安容邁步下台階。


    沈安溪迎麵走過來,和安容正麵遇上。


    麵容嬌紅,眸中帶怒,牙齒磨的咯吱咯吱響。


    安容不解的看著她,“六妹妹,今兒我可沒有好心幫誰。”


    沈安溪氣的直撫心口,一把將安容拉著往前走,等到無人處,才鬆開她。


    “四姐姐,你給我解釋解釋你做夢夢到我和我未來夫君的事,”沈安溪越說,臉越紅,聲音更是弱不可聞,完全沒了之前的氣勢。


    到底是閨閣女兒,羞於提嫁人的事啊。


    安容微微一鄂,心中哀嚎,三嬸兒,你怎麽藏不住話啊,這事你都告訴六妹妹,不是存了心的叫我倒黴麽?


    安容心中哀怨,不過她是真怨錯了人。


    不是三太太嘴快,是綠柳太機靈,從三太太貼身丫鬟嘴裏套出來的。


    好吧,這也是沈安溪自尋煩惱,她非得要和安容比比,憑毛安容能訓練出芍藥那個機靈的丫鬟,她不能訓練綠柳?


    她拿三太太的丫鬟來試探綠柳,結果問出了馮風的事。


    沈安溪再坐不住了,跑來找安容質問,哪有這樣的四姐姐,這不是敗壞她的好名聲嗎?


    而且娘親今兒一早還讓廚房給馮風端了一碗燕窩粥去,這才是最重要的!


    安容被問的頭大,舉手指作發誓狀,“六妹妹,我沒有胡謅騙三嬸兒,是真的,我瞧見你走路莽撞,崴了腳,在涼亭子裏,馮風幫你脫掉鞋襪,幫你揉腳腕呢,我都沒好意思去打擾,你還拿帕子幫他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呢,鶼鰈情深……。”


    這一幕,安容是在武安侯府瞧見的,就在鬆鶴院外的涼亭處。


    當時見到的人,不止是她,還有蘇君澤。


    安容當時還一臉羨慕妒忌的跟蘇君澤抱怨,“之前我也崴過腳,你都沒有這樣幫過我。”


    蘇君澤隻抱她去找了大夫,當時的她,心中很滿足,但是一比較,好像覺得他做的還不夠好。


    蘇君澤笑說,“崴腳我怕揉疼你,你要想我幫你揉,現在倒是可以。”


    安容羞的臉紅,沒讓。(未完待續)r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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