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四叔不是篤定能留京嗎,怎麽忽然又不行了?”安容迫不及待的問。


    心中隱隱有猜測,出現這樣的意外,肯定蕭湛出手了。


    綠袖端了茶水過來,侯爺接在手裏,輕輕的撥弄著,茶氣氤氳。


    侯爺輕輕吹了兩口,那愜意的樣子,安容心底撓的慌,不過卻知道,侯爺高興呢。


    侯爺撇了安容一眼,道,“鹽商趙家護送價值十萬兩的鹽引路過同州一帶,被劫匪所劫,趙家少主被人打傷,此事上達天聽,有大臣認為這是官匪勾結,皇上要徹查此事,你四叔外放之地,


    年前遭遇過劫匪,又和同州毗鄰,也在懷疑之列,皇上下令,這兩州在趙家一案了解前,官員不許調動。”


    這是擔心那些官員和賊匪勾結,一旦離任,查起來不便。


    所以四老爺之前的努力,全部付之東流了。


    侯爺剛說完,四老爺便臉色陰陰的進了屋,四太太跟在身後,臉色也不複以往溫婉。


    沒法留在膏粱錦繡的京都了,心情好不起來了。


    四老爺邁步進來,恭謹的給老太太見禮,然後望著侯爺道,“大哥,朝廷撤銷了我的留京任命,你能不能幫幫我?”


    侯爺把茶盞放下道,“讓二弟幫你吧,我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拒絕的幹淨果斷,毫不留情。


    安容暗暗拍手叫好。就該這樣拒絕。


    四老爺臉色難看至極,四太太忙上前說好話道,“大哥。之前留京這樣的小事,二哥能幫的忙都幫了,現在出了這樣的意外,二哥也是無能為力了,我們老爺隻能依靠大哥你了,如今京都誰不知道侯爺的權勢,隻要你一句話。我們就能留京了。”


    四太太給侯爺戴高帽子,想把侯爺的毛捋順了。好答應她的請求,可惜四太太打錯了算盤。


    侯爺心硬的很,不為所動。


    “皇上親自下的令,要徹查劫匪一案。兩州不可有官員調任,我不會去違逆皇上,”侯爺說著,邁步起身,“四弟好自為之。”


    最後一句好自為之,四老爺背脊一涼。


    看著侯爺邁步離開,四老爺眸底有擔憂之色。


    沒有哪個官員能真正做到兩袖清風,他在任上也著實收了不少的好處,有些事需要他睜隻眼閉隻眼。他看在好處的份上,也就當做沒瞧見。


    沒有錢,緊靠他那些俸祿。如何過的滋潤?


    可是一旦查起來,要是查到這上頭……


    四老爺想想,便背脊發涼,心中將同州趙家一案劫匪祖宗八代全部問候了一聲。


    出了鬆鶴院,安容輕快的邁著步子回玲瓏苑。


    手裏握著令牌,臉上掛著溫和恣意的笑。


    芍藥跟在身後。亦步亦趨,“朝廷有好多劫匪案。都說要徹查,最後好像都不了了之了,鹽商趙家一案,不會也是吧?”


    安容也有這樣的擔心,“希望鹽商趙家一案沒有牽扯到朝廷權臣。”


    那些劫匪案,最後不了了,不是查不出來,而是負責查案的官員要麽被殺,要麽是被收買了,抓個不大不小的官,頂替一下,最後在獄中“自盡”,案子便了結了。


    這樣的事,安容前世見了不少,最後那些商人的損失,隻能自己承受。


    鹽商趙家幫了安容如了願,安容希望趙家能找到被打劫的鹽引,將損失降到最少。


    芍藥輕搖頭,歎息道,“沒有人在背後撐腰,哪有人有那麽大的膽量,還有為什麽鹽引一定要來京都買呢,要是能在同州買不就好了?”


    辛辛苦苦跑這麽遠不說,還被人路上打劫了,趙家少主還真是有夠倒黴的,芍藥默哀,表示對他同情。


    安容頓住腳步,芍藥跟在後麵,一時沒注意,撞了上去。


    芍藥捂著腦袋,瞅著安容,“姑娘,怎麽了?”


    安容望著芍藥,眸底帶笑,“是啊,鹽引為什麽一定來京都買?”


    芍藥茫然的看著安容,“朝廷就是這樣規定的啊。”


    芍藥說完,安容已經邁著步子,三步並兩步的往玲瓏苑趕了,芍藥撓著額頭,不解的跟在身後。


    噔噔噔,安容邁步上樓。


    因為跑的有些急,安容臉頰緋紅,勝過晚霞絢麗。


    蕭湛在桌子旁喝茶,他知道安容拿到了令牌,見她這樣急,蕭湛有些於心不忍了,其實他可以自己去拿。


    安容把令牌放到蕭湛跟前道,問道,“我四叔外放的事,是你幫我的嗎?”


    蕭湛抬眸看了安容兩眼,將茶盞擱下,拿了令牌,伸手捏了捏安容的臉頰,低笑道,“你要想感謝我,可以把紅燒肉燒的入味些。”


    安容臉頰啐然一紅,見蕭湛轉身離開,安容忙伸手抓了他的衣袖,“你先別走,我有話於你說。”


    蕭湛望著安容,點點頭。


    安容這才道,“你不是說蕭大將軍讓你幫忙解決‘路損’的事嗎,方才我想到一個好辦法,應該可行。”


    蕭湛眉頭一挑,“什麽辦法?”


    安容把手收回來道,“朝廷規定,鹽商賣鹽必須要有鹽引,而且必須來京都買,路途遙遠不說,還有危險,我就想,可以將鹽引交給駐守邊關的將軍,附近的鹽商可以拿糧食去換,那些‘路損’可以讓鹽商們承擔,我想他們肯定很樂意。”


    安容越說,蕭湛眼睛越亮,最後竟笑出了聲。


    他隻用了三個字誇讚安容,卻叫安容羞的恨不得去鑽地洞。


    蕭湛誇安容是他的賢內助。


    蕭湛走了許久。安容還傻傻的站在那裏,手捂著臉頰,聽到丫鬟偷偷低笑。扭頭瞪過去。


    殺傷力不強,芍藥壓根就不怕,她甚至大著膽子打趣安容,“賢內助,蕭國公府送了納采禮來,姑娘可還沒有回禮呢,‘賢外助’可是想姑娘給他做鞋呢。”


    這一聲“賢外助”。蕭湛真是當之無愧,安容辦不到的事。在蕭湛那裏,就是小菜一碟,隻要出手,必成。


    安容發覺。她現在越來越依靠他了。


    她唯一慶幸的是,她也能幫到蕭湛一點點小忙。


    安容心情愉悅的納鞋底,心裏還真對芍藥的話上了心,要不要幫蕭湛也做雙鞋子?


    安容瞅著亂七八糟,壓根就不細密的針腳,頓時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像蕭湛這樣的習武之人,鞋尤為重要,安容可不想蕭湛穿著她做的鞋,和敵人對打的時候。腳下一用力。


    好了,鞋底崩開了。


    安容在腦中想象一下蕭湛拿著劍,瞄著開了口的鞋子。囧囧的說“賢內助”的表情,就樂的前俯後仰了,笑都能把敵人笑暈了,還怎麽打架啊?


    安容抱著笑的發疼的肚子,倒在小榻上。


    芍藥和海棠麵麵相覷,姑娘這是樂什麽呢。抽風了麽?


    “不行了,笑的肚子好疼。”安容伸手,要丫鬟拉她起來。


    等坐正了,安容又在糾結要不要給蕭湛做鞋了。


    老實說,她覺得把敵人笑暈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她也很想瞅到蕭湛囧囧的表情,那肯定很有趣。


    就怕他鞋子在蕭老國公和蕭大將軍跟前崩開,亦或者在皇上或者大臣跟前崩開……


    安容猛搖頭,不能再想了。


    那會毀了她一世英名的。


    安容決定給蕭湛做身衣裳。


    “你們說給蕭表少爺做衣裳,做什麽顏色好?”安容有些拿不定主意。


    老實說,她不是很喜歡蕭湛穿玄青色錦袍,本來就很冷了,穿了這樣的冷色衣裳,更叫人覺得冷。


    可想來想去,好像最合適蕭湛的就是玄青色,其他衣裳穿在他身上,安容覺得有些別扭。


    芍藥脫口就道,“天藍色!”


    說完,芍藥見安容嘴角的笑僵硬住,忙把嘴閉上了,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好,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海棠推攘了芍藥一下,嗔瞪了她好幾眼。


    芍藥撅了撅嘴,她又不是故意了,她是下意識的反應。


    她一直覺得蕭表少爺穿天藍色肯定極好。


    海棠道,“姑娘求了平安符回來,不如繡個荷包吧?”


    芍藥怕安容惱她,忙將功補過道,“奴婢去佛堂打聽一下,看五姑娘她們誰偷了姑娘的銀票。”


    說完,芍藥趕緊溜。


    芍藥心中哀怨。


    荀少爺和蕭表少爺怎麽都喜歡穿一種顏色的衣裳,偏偏還都不露臉,現在好了,一提到天藍色,姑娘就想到荀少爺了。


    偏偏他今兒出現,還隻露了下臉,就跑了!


    還祝姑娘和蕭表少爺夫妻和順,白首偕老。


    芍藥決定,就衝他這句話,以後就支持蕭湛了。


    本來他還有勝的希望,是他自己放棄了,而且蕭表少爺辦事比他麻溜的多!


    說話,芍藥去佛堂,著實瞧了一場好戲。


    沈安玉幾個跪在地上,你猜測我,我懷疑你,聲聲質疑,字字指責。


    “二姐姐,我們幾個人中,就你出了玲瓏苑,說肚子不適,回了東苑一趟,銀票是你拿的吧?”沈安玉道。


    沈安芙臉色青沉,“五妹妹,說話可得憑良心,我已經發誓沒有偷過四妹妹的銀票了,我是回過東苑,可你呢,你還半道換過丫鬟呢!”


    沈安玉氣的直喘氣,“七妹妹的丫鬟不也半道上走開過,她們主仆還一同去了茅房呢!”


    沈安闌頓時氣急敗壞了,“我隻是去上茅房而已,我還能把偷來的銀票藏茅房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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