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倩瑤伸手抹掉額頭上憑空出現的一滴冷汗,往旁邊挪了兩步。


    昨晚娘親才說過,沈四姑娘福大命大,容易出事,也容易化險為夷,但是和她接觸的人,就不一定有她那麽好運氣了。


    她還不信,這回,她信了。


    桃媒婆京都誰人不識啊,還從沒聽說她被人追著打過呢,怎麽遇到安容就被人滿大街追殺了?


    安容真是欲哭無淚。


    桃媒婆一路跑過來,滿頭大汗,化的濃濃的妝這會兒被汗水浸濕,有些嚇人。


    她直接躲到安容了身後,一把抓過安容手裏的繡蘭花香帕去擦額頭上的汗珠。


    等那些小廝近前,桃媒婆就大膽了,“有膽子你們過來啊,看老娘不剝掉你們兩層皮!”


    那幾個小廝互望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


    他們可認不得什麽沈四姑娘,隻知道他們奉命收拾桃媒婆。


    幾個小廝拎了棍子就打過來,完全不顧安容和周倩瑤。


    桃媒婆一見架勢不對,嚇的直叫,趕緊躲到小攤子下麵去了。


    那些小廝打過來,還沒進前,就被趙成給麻溜的收拾幹淨了。


    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叫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趙成嘴角有些抽。


    身為暗衛的他,都是和武功極高的人過招,下手必然是狠招,已經習慣了。


    對於街上的乞丐和地痞流氓,再如同這些隻有些花花架子的小廝,他下手就有些沒輕沒重了。


    不是打暈,就是直接打殘。


    周倩瑤上前一步,扭頭望著芍藥。


    芍藥一臉無辜的看著周倩瑤。“他叫趙成,負責保護我家姑娘的,我和他不熟。”


    周倩瑤還沒說話,就聽到有打架聲傳來。


    她望過去,就見桃媒婆拿了棍子,痛打落水狗。


    一邊打,一邊罵。“讓你們追殺老娘。老娘今兒要不報仇,你們豈不是認為老娘是泥捏的了!”


    桃媒婆下手極狠,手裏的棍子打下去。真是叫人聽得渾身都疼。


    那些小廝想連滾帶爬的走都不行,就那麽挨打著。


    等差不多了,芍藥去拉住桃媒婆。


    桃媒婆丟了木棍,拍拍手。一腳踩在小廝的心口上,狠狠的踐踏了兩腳。才扶著發髻朝安容走過來,還故意的扭了扭腰肢。


    畫麵太美,安容沒敢看。


    她清了清嗓子,看著桃媒婆。“怎麽會有人追殺你?”


    桃媒婆眸底瞬間就躥起火苗了,破口便罵。


    罵人的速度有些快,安容勉勉強強聽懂了。桃媒婆在罵莊王世子。


    等桃媒婆順氣的時候,安容忙問她。“你說清楚,莊王世子為何追殺你,是因為做媒的事?”


    桃媒婆翻了個大白眼,她桃媒婆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做媒這一件事了,她還真沒想到莊王世子的氣量這麽的小,居然會報複她。


    她一個小媒婆,何德何能招一個親王世子的追殺啊?


    桃媒婆抓著安容的手,要安容確保她安全無虞。


    安容真是無力了,你能先說重點嗎?


    周倩瑤笑道,“我瞧桃媒婆應該是跑累了,要不去那邊涼亭吃碗混沌吧?”


    桃媒婆連連點頭,不用安容請,邁步就過去了。


    對老板道,“來碗肉混沌,要大碗的!”


    老板爽快的應了,“客官稍等,馬上就好。”


    芍藥把凳子擦幹淨,扶著安容坐下。


    桃媒婆喝了一碗茶,才道,“武安侯府這幾日過的刺激,我這小心肝也承受不住啊,做夢都夢到到手的謝銀飛了,四姑娘,你給我句實在話,府上大夫人休了這事,沒有回轉的餘地了吧,沒有準話,我這媒不好做啊。”


    安容很斬釘截鐵的告訴她,大夫人被休,沒有再回侯府的可能了。


    桃媒婆就笑了,“那就是你大哥不用守孝了,那這親事就成了。”


    說完,桃媒婆趕緊道,“方才你也瞧見了,為了你大哥,我可是得罪了莊王世子,這小命可危險著呢,你可不能少了我的好處。”


    安容暗翻白眼,芍藥就罵了,“桃媒婆,你做別家生意,幾時有我家姑娘爽快的,隻要親事能成,這好處絕對少不了你,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


    說著,芍藥丟了十兩白銀過去。


    桃媒婆一把接住,笑的賊咪咪的,“受傷的心瞬間複原了。”


    安容一臉黑線。


    桃媒婆才將事情細細道來。


    那日桃媒婆登門見了安容,確定沈安北喜歡周婉兒後,她就屁顛屁顛的去了周老太傅府上。


    可是她失算了,她前腳剛到周老太傅府上,莊王府請的媒婆後腳就去了。


    那林媒婆一瞧見她就怒了,還猜出來是她給她下了瀉藥,害她遲遲出不了門。


    這做媒也是看日子的,那天合適做媒,之後兩天都不好,林媒婆是忍著腿軟去的。


    兩人就在周老太傅府上吵了起來,沒差點被轟了出來。


    不過不看僧麵看佛麵,周二太太也不敢將他們得罪了。


    怎麽說,一個也是親王府,一個是侯府,還是周老太傅的關門弟子求親。


    周二太太其實也很滿意沈安北,再加上桃媒婆一張嘴,這事就成了大半了。


    何況還有莊王世子攪局,這事就成了。


    林媒婆做媒不成,就收不到謝銀,還有莊王妃的怒氣,這不就把錯推到桃媒婆身上了。


    要不是桃媒婆使計,這媒就成了!


    莊王世子見心愛的姑娘娶不到了,怒上心頭,就找了小廝打桃媒婆出氣。


    桃媒婆道,“莊王世子心胸狹隘,睚眥必報。那群小廝說,莊王世子不會饒了我,也不會饒了你大哥。”


    桃媒婆話還沒說完,安容眼皮就亂跳了。


    心底閃過不好的預感。


    等她和周倩瑤分開,坐馬車回侯府時,差點沒嚇哭。


    因為沈安北和沈安閔兩個是被人抬回來的。


    鼻青臉腫不說,沈安北的胳膊還綁著繃帶。


    柳大夫親自送他們回府。見到安容紅了眼。忍不住歎息一聲。


    武安侯府真是不太平啊。


    安容問柳大夫道,“我大哥二哥傷的如何?”


    柳大夫道,“你二哥還好。就是些皮外傷,修養十天半個月就不礙事了,你大哥胳臂折了,傷筋動骨一百天。要想痊愈,少說也要兩三個月。”


    柳大夫說完。小廝就沙啞著聲音道,“酒坊被砸了。”


    “是莊王世子幹的?”芍藥怒問。


    小廝微微一怔,“你怎麽知道是他?”


    根本就沒人告訴她們是莊王世子傷了世子爺和二少爺啊。


    芍藥很無語,同樣被莊王世子打。姑娘救了桃媒婆,卻顧不上世子爺和二少爺。


    替世子爺和二少爺默哀。


    “到底怎麽回事?”安容斂眉問道。


    小廝忙將事情的經過道來。


    事情是這樣的。


    元宵過了,瓊山書院要開學了。


    沈安北和沈安閔是要一同入學的。今兒去酒坊,是想挑幾壇子好酒帶去書院給夫子。還有那些同窗好友,一人一小酒壇。


    另外,酒坊的生意也要照顧,總要有個章程。


    正商議著呢,就有一群地痞惡霸來酒坊鬧事,一通亂砸,將酒坊的酒毀了個七七八八。


    沈安北和沈安閔就怒了,將幾個惡霸打趴下。


    那些惡霸叫囂,讓他們去後麵的小巷子,他們主子在那裏恭候他們大駕。


    沈安北正想找惡霸主子呢,這不就去了。


    誰想到,莊王世子帶了四五個暗衛去。


    一句話沒說,見麵就打。


    小廝表示,莊王世子爺沒討到什麽好處,沈安北打掉了他一顆大門牙。


    安容氣爆了,“他將我大哥二哥打成這樣,就打掉他一顆牙,這叫沒討到什麽好處?!”


    小廝縮著脖子,能有什麽辦法,人家人多,又是武功極高的暗衛,能活著回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安容越想越是來氣。


    芍藥則撅嘴道,“早知道莊王府的人這麽壞,姑娘還幫著調製舒痕膏做什麽,又不缺她那麽點錢。”


    安容氣的心口疼,可是舒痕膏已經給了莊王妃了,哪有再要回來的可能。


    再說,沈安北和沈安閔被打成這樣回來,整個侯府都哄了起來。


    尤其是老太太和三太太,心疼的跟個什麽似地,沈安溪的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地。


    老太太看著疼的嘴皮都蒼白的沈安北,氣對侯爺道,“莊王府欺人太甚,求娶不了周姑娘,就對北哥兒下手,還下這麽重的狠手,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大房就這麽一個指望啊,本來前途一片光明,卻偏偏遇到莊王世子那麽個煞星,老太太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就不應該和莊王府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侯爺頭很痛,他扶著老太太坐下道,“娘,你放心,北哥兒被打的事,我不會坐視不管的。”


    沈安北是侯府繼承人,被人打成這樣抬回來,他這個做父親的不出麵,還不得被人笑話死。


    武安侯決定立刻就去找莊王,讓莊王世子上門給沈安北和沈安閔賠禮道歉。


    隻是,侯爺剛安撫好老太太,正要出門呢,好了,莊王府上門了。


    聽到丫鬟說,莊王妃怒氣衝衝的上門要侯府為打了莊王世子給個說法。


    老太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欺人太甚!”


    豈止是欺人太甚,簡直沒將武安侯府放在眼裏!


    打了人不算,還惡人先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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