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安容直笑不語。


    這些都是世家子弟,又不是食不果腹之人,並不在乎一頓飯,在乎的隻是一群人吃飯的氣氛。


    前世並未聽說這些學子中有奸惡之徒,所以,安容很放心讓沈安北和沈安閔與他們來往。


    隻是安容沒料到,她撒的一個又一個慌,從沈二少爺到沈四少爺,沈安溪從沈三少爺到沈五少爺。


    今兒終於崩了。


    沈安淮聽說沈安閔和沈安北被人打傷,去前院探望。


    他可是武安侯府五少爺!


    不是沈安溪假扮的五少爺!


    看著個頭不高,精神卻極好的沈安淮,眾人再想沈安溪,腦子裏頓時一團漿糊。


    這樣一再被糊弄,這些學子怒了,一定要沈安北和沈安閔從實招來。


    沈安北躺床上,又傷了胳膊,沒人敢堵他。


    但是皮外傷的沈安閔就慘了,被圍堵的那叫一個水泄不通,這不無奈之下,招了。


    除掉知情的,如董峰、趙堯幾個,其他人都驚呆了。


    居然是女的!


    幾人正要掐沈安閔的脖子呢,門外便傳來一陣敲門聲。


    小廝進來道,“世子爺、二少爺,刑部阮侍郎來了。”


    小廝話音才落,趙堯便對一錦袍男子笑道,“阮飛,你氣著你母親,不願意娶親,還跑出門揚言不回去了,你爹肯定是找你來了。”


    阮飛臉色微尷尬,還有些小小的蒼白。


    不是吧,爹,你好歹給兒子留點兒麵子啊。


    阮飛欲哭無淚。


    等阮大人進門的時候,阮飛就站門口認錯,“爹,兒子知道錯了,你……。”


    “你給我滾一邊去,別妨礙老子辦案!”阮大人怒吼道。


    阮飛頓時懵了,“爹,你不是來找我的?”


    阮大人臉色一沉,阮飛嚇的忙退後幾步。


    他抓了沈安閔問,“到底怎麽回事,我爹查案怎麽查到你大哥屋子裏了?”


    沈安閔很無奈,將莊王妃上門和武安侯府鬧翻,然後去刑部立案的事告訴阮飛知道。


    阮飛恍然大悟,在一旁聽他爹問案。


    一般問案都在府衙,可是架不住莊王世子一雙胳膊都被人打折了,刑部又不敢得罪莊王,就派了阮侍郎親自上門問案。


    原告問了,總不好把被告叫到刑部去問吧,這不是厚此薄彼麽,要知道武安侯府也不是他們刑部能得罪的。


    聽了沈安閔和沈安北,還有小廝的答話,阮大人眉頭微微皺。


    兩人說的和莊王世子說的,並無出入。


    隻是莊王世子被打的部分,武安侯世子和沈二少爺並不知道。


    而且阮大人去鬥毆現場查看過,發現兩地相隔不遠。


    趙堯聽後,覺得好笑,他打趣沈安北道,“安北兄,你家的暗衛是不是和你有仇啊,看著你被人打,然後事後再給你報仇?”


    沈安北哭笑不得。


    阮大人多瞧了趙堯兩眼,笑著從椅子上站起來,道,“話已經問完了,本官該回刑部了,兩位若是想起什麽,可差人告知刑部。”


    沈安閔送阮大人離開,阮飛乖乖的目送。


    屋子裏,笑鬧起來。


    沈安北和沈安閔明顯是被人栽贓嫁禍了,隻是莊王府死咬著他們兩個不放,若刑部查不出真凶,這黑鍋武安侯府背定了。


    沈安閔送阮大人出侯府大門,阮大人離開後,他轉身回府前,瞧見遠處有一中年男子騎馬過來。


    沈安閔覺得他有些眼熟,隻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他。


    等他下馬,跟福總管稟告,說求見二老爺身邊的總管時,沈安閔眼前一亮。


    他想起來了。


    玲瓏苑,書房。


    安容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望著書桌上的九轉琉璃燈發呆,眼睛看盯著的地方,正是琉璃燈被砸碎的地方。


    她左手邊有一遝厚厚的大紅拜帖,是前院丫鬟送來的。


    這些拜帖,安容不知道怎麽回好,都是要來侯府跟她切磋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


    應了吧,侯府事情一堆,她壓根就沒那個心思。


    不應吧,人家還當她怕了,到時候京都流言四起,她更煩。


    安容看看請帖,又看看琉璃燈,不由得有些長籲短歎。


    聽到有腳步聲傳來,芍藥眉頭一挑,“不會又有人想搶姑娘百花神女的位子吧?”


    芍藥邁步過去,冬兒把信遞給她,道,“這是二少爺給四姑娘的信。”


    “二少爺?”芍藥有些暈。


    二少爺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好麽,有什麽話直接讓丫鬟來傳一聲不就行了,還寫什麽信啊。


    芍藥把信送到安容跟前。


    安容也納悶呢,她接過信,打開一看。


    橫掃了兩眼之後,安容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齊州沈家給二老爺送了一隻血參來。


    而且臨走的時候,齊州沈家的人見到四老爺,借機巴結四老爺,兩人相談甚歡,最後一同出門,像是去八大酒樓吃飯。


    安容眼睛越看越冷。


    齊州沈家和二老爺兩個,到底將武安侯府當成了什麽,居然有膽量上門。


    現在二老爺斷了隻胳膊,齊州沈家又想扶持四老爺了?


    齊州沈家到底想幹什麽?!


    安容將信扭成一團,直接丟秋菊擦桌子的銅盆裏了,墨跡瞬間化開,將銅盆裏的清水染黑。


    安容坐在那裏沉眉。


    看著眼前的琉璃燈,越發的煩躁。


    最後道,“芍藥,你去問問,誰第一個送的請帖來,將琉璃燈送去,就說我自動認輸了,這琉璃燈是我打壞的,我會賠。”


    芍藥撅撅嘴,哪有自動認輸的,不過安容事多,她知道,不比也好。


    芍藥拎了琉璃燈,拿了請帖離開。


    安容吩咐秋菊道,“你去大廚房吩咐一聲,我要吃紅燒肘子。”


    秋菊輕咬了下唇瓣,應聲離開。


    等屋子裏隻剩下海棠,安容走到窗戶旁,敲了敲窗戶。


    三下之後,趙成出現在屋子裏。


    他望著安容問,“四姑娘找屬下有何事?”


    安容修長的睫羽輕輕顫動,她道,“我懷疑是齊州沈家的人打傷了莊王世子,嫁禍給武安侯府,你去刺殺一下沈祖琅,看看有沒有暗衛出來保護他。”


    趙成點頭,然後道,“要不要真殺了他?”


    安容眉頭輕皺,趙成這個問題還真難住了她,她要不要真殺了沈祖琅?


    齊州沈家和武安侯府有仇,還是輕易化不開的仇,前世沈祖琅害的大哥連參加科舉的機會都沒了,這個仇,安容一直記得呢。


    隻是殺掉一個沈祖琅能起什麽作用,除了激怒齊州沈家,將這個仇累加的越來越深。


    安容覺得,這仇並非不能化解。


    當年齊州沈家,還有人對祖父有恩,若是真毀了齊州沈家,這真的是祖父想看到的嗎?


    若是祖父真想滅了齊州沈家,當年大周戰勝,完全可以血洗齊州沈家,但是祖父沒有。


    他隻是希望武安侯府能成為一流世家,不為人所欺淩。


    安容想,若是哪一天武安侯府負了她,她殺的也隻是負她之人,而不是背棄列祖列宗。


    安容心中有一個想法,她想扶持沈寒川。


    若是他成為齊州沈家的家主,而且有足夠的震懾力,震住那些敵視武安侯府的人,這仇恨自然而然就化解了。


    而敵視武安侯府的,正是齊州沈家如今當家做主之人。


    安容思岑了片刻道,“暫時先不殺他,若真是他借刀殺人,就讓莊王世子親自報仇吧。”


    殺了他,豈不是死無對證了,武安侯府還得背黑鍋。


    她正好可以借莊王世子的手攪亂齊州沈家,讓他們在京都難以立足。


    或許,她可以利用莊王世子做更多的事。


    趙成領命離開。


    安容想的極好,可是朝堂上的事,不是她想的那麽容易。


    齊州沈家滲透在京都的勢力,也比她想象的要更加的複雜,她前世知道的那些不過是冰山一棱。


    就連趙成刺殺沈祖琅,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個百年的世家,怎麽會沒有幾個死士?


    夜色寧靜。


    安容琢磨著如何扶持沈寒川。


    人家想著怎麽扶持武安侯的庶房。


    還有更多的人,在夜色下,望著清淩淩的月光。


    不是閑心賞月,而是醞釀著更多的陰謀。


    第二天一早,安容醒來時,是哈欠連天。


    她一宿翻來覆去,壓根就睡不安穩。


    因為事情太難辦了。


    想扶持一個毫無根基的人,著實不容易啊。


    尤其是她,自己都沒有根基。


    不過是仗著蕭湛借了她兩個暗衛。


    不是自己的人,她用著都不好意思。


    安容越想越煩躁,煩躁的她趴著被子一通亂捶亂打。


    進屋伺候的丫鬟驚住了,忙過來問安容怎麽了。


    安容聳了聳鼻子,道,“沒事,就是期望和現實差距太大,有些接受不了。”


    喻媽媽一聽就笑了,“路是一步步走的,哪有一口就吃成個胖子的?”


    安容點點頭,是她過於浮躁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她是恨不得十天就報完。


    安容起床洗漱,吃過早飯後,去了鬆鶴院。


    安容起的有些晚,去的時候,見到了劉二太太,她的大姑母。


    她是來和老太太辭行的。


    老太太舍不得她,叮囑她在外要照顧好自己,別委屈了自己。


    安容微微愣,她沒想到劉二太太還沒有啟程。


    不是過了元宵就要走的麽?


    不得不說,劉家就是奇葩,居然怕武安侯出爾反爾,一定要劉家大老爺先去上任,然後才許劉二太太一家離京。


    劉家老太太今天剛出京都,不然劉二太太都沒法回門。


    安容滿臉黑線,反正人家的好日子也快倒頭了,就讓她們先高興高興好了。


    劉二太太要趕著去赴任,耽誤了幾天,路上又怕遇到刮風下雨,要盡早啟程,和老太太告辭後,就離開了。


    她離開後,沈安閔來了。


    他是來給老太太請安的,一會兒要去書院了。


    老太太看著他臉上的傷,心疼的不行,“就不能把傷養好了再去嗎?”


    沈安閔搖了搖頭,道,“祖母,我不礙事的,我隻是些皮外傷,養幾日就好了,隻是酒坊……。”


    酒坊被砸,損失慘重。


    這損失應該莊王府賠,他要是去書院了,沈安北臥病在床,這事讓總管去辦,肯定不行。


    莊王世子連他和沈安北都打了,會顧忌一個總管才怪了。


    偏三老爺要上任,他總不好去找侯爺吧?


    安容問了問沈安閔損失多少,聽到有八千兩,安容的臉色也臭了。


    這筆錢,莊王府必須要賠。


    “二哥,你放心吧,酒坊的事我看著,”安容寬沈安閔的心道。


    沈安閔扭眉望著安容,見安容一臉成竹在胸,他就放心的走了。


    等他走到院子裏,安容追過來,交給他一封信。


    不是給他的,是讓他轉交給沈寒川。


    而且叮囑他,要避著沈祖琅。


    沈安閔看著手裏的信,想起來一件事,對安容道,“差點忘記了,弋陽郡主讓我轉告你,你給她出的主意成了,她表姐被送去莊子上了,才去了一天,就受不了寫信跟她求救了。”


    安容聽得直笑,“二哥,你去了書院,弋陽郡主的信也跟著去麽?”


    沈安閔,“……。”


    二話不說,沈安閔扭頭就走。


    身後,安容笑的腮幫子疼。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林萱兒出事了。


    ps:淚奔,粉紅榜又掉下第八了。


    求粉紅,再衝上第七!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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