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進去他都忐忑不安,這大晚上的進去,會說不清楚的好麽。


    安容也不勉強他,隻吩咐道,“你讓玉錦閣掌櫃的將第一本賬冊前三分之一的頭飾拋光打磨,煥然一新,然後用荷包裝好,另外準備兩百個空的荷包,我有用。”


    趙成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四姑娘還有別的事嗎?”趙成問道。


    安容搖搖頭,“暫時沒了。”


    趙成一躍,便消失在了夜色下。


    安容疲憊的打著哈欠,抵不住困乏的她輿洗了一番,便睡下了。


    一夜好眠,連夢都沒有做一個。


    第二天醒來時,早已日上三竿。


    安容起床時,海棠對她笑,“姑娘今兒著實起晚了些,老太太以為你擔心侯爺夜不能寐,方才特地派了夏荷來瞧了呢。”


    安容臉頰微微紅,她哪裏擔心父親了,她忙的早將父親還被人綁架的事給忘記了。


    不過既然父親和蕭老國公有過商議,就應該能確保無虞,她擔心也是白擔心,她又改變不了什麽。


    由著丫鬟伺候穿戴,安容又吃了早飯,便去鬆鶴院給老太太請安。


    看著安容那因為熬夜才有的黑眼圈,還有疲乏的樣子,老太太甚是心疼。


    安容見老太太的神情也不怎麽樣,便湊到她耳邊嘀咕了兩句。


    老太太聽得頗激動,“果真?”


    安容很確定的點點頭,道,“祖母,這麽大的事我還能騙你不成麽,隻是蕭老國公擔憂京都有奸細,叮囑這事不能宣揚,咱們侯府該怎麽擔心還怎麽擔心。”


    說白了,侯爺被綁架,侯府理應擔驚受怕,不能表現的太過鎮定,那會叫人起疑心。


    老太太笑了,有安容這話在,她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大半了。


    隻是她有納悶了,既然侯爺安全不成問題,安容也清楚,怎麽還熬出來一雙黑眼圈?


    安容很不好意思的把賬冊的事略微提了兩句。


    老太太一聽安容和蕭老國公做了交換,頓時滿臉黑線。


    到底是長輩,至於這樣為難一個小輩嗎?


    而且,這是他和侯爺早前商議好的事情,於情於理都應該坦白相告才是,怎麽能當做條件交換呢?


    老太太心疼安容吃苦受累,對侯爺甚是埋怨,明知道自己會被綁架,身入敵窩,叫人憂心,怎麽就不知道給她提個醒呢。


    沈安溪在一旁,拍著安容的肩膀,嬌笑道,“四姐姐,蕭老國公欺負你,你就欺負他外孫兒,讓他心疼。”


    安容,“……。”


    老太太嗔了沈安溪一眼,“胡說八道。”


    三太太也戳了沈安溪的腦袋道,“蕭老國公這人可不是隨便能琢磨的透的,你忘了,他可是說過,安容要是打蕭表少爺,蕭表少爺不許還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蕭老國公會心疼蕭湛挨揍,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安容坐在那裏,滿臉羞紅,恨不得去鑽了地洞才好。


    沈安溪捂嘴笑,燦爛如花。


    安容也不是好欺負的,轉頭問三太太,“三嬸兒,六妹妹和馮風被皇上賜了婚,欽天監可說哪日合適成親?”


    瞬間,又換成沈安溪臉紅脖子粗了。


    三太太知道她們是互相打趣,隻是沈安溪還差些時候才滿十四歲,要出嫁還早呢,欽天監怎麽會送成親的日子來,還不是看侯府的意思了。


    三太太笑道,“這兩日,我就讓馮風去找你三叔了,讓他好好磨練磨練,什麽時候混出些名堂,什麽時候成親。”


    沈安溪跺著腳跑了。


    安容捂嘴笑了笑,想著她找沈安溪還有事,便對三太太和老太太道,“我去瞧瞧六妹妹。”


    老太太笑著點點頭。


    再說,沈安溪一路跑著出了正屋,臉叫那個紅啊,惹的好些丫鬟側目,還以為她病了。


    綠柳跟在身後,是憋笑憋的辛苦,四姑娘哪是那麽好打趣的啊,這不就又被笑回來了。


    安容見沈安溪站在花圃旁,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花瓣,嘴角不由得又勾起了笑來。


    她緩步走過去,輕咳了咳嗓子,然後拽了拽沈安溪的雲袖,笑道,“真生氣了啊?”


    沈安溪輕輕一哼,便把脖子扭開了。


    安容輕捂嘴笑,道,“別生氣了,我找你有事呢。”


    沈安溪眉頭一扭,“什麽事兒?”


    說完,又覺得不對,她還在生氣呢,便又把頭扭了過去。


    這哪像是真生氣的模樣,裝都裝不像。


    安容也不管,隻說話,“玉錦閣的生意差了許多,我想了幾個辦法,讓你幫我參考一二呢。”


    沈安溪忍不住又扭過了頭,“我行嗎?”


    安容很確定的點頭,“不行,我也不會找你啊。”


    沈安溪頓時有種被重用的感覺,生氣的事早拋諸腦後了。


    可是等她跟著安容回了玲瓏閣,再一聽安容找她幹嘛,沈安溪頓時有些抓狂。


    哪裏是叫她想辦法啊,不過就是要她做苦力罷了。


    沈安溪的心都碎成一瓣瓣的了,不過有一點值得高興的是,安容覺得她的字寫的不錯。


    沒錯,沈安溪被安容抓來當勞力了,幫她寫字。


    為了玉錦閣的生意,安容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甚至不惜,將收藏已久的花箋都取了出來。


    沈安溪拿著花箋,輕輕的嗅著,隻覺得花箋上的梔子花香很是誘人。


    她笑道,“四姐姐,你讓我寫什麽呢?”


    安容將天藍色花箋整理出來,放在沈安溪的手邊道,“在這些花箋上寫‘三日之內,憑此購買玉錦閣頭飾打九折’。”


    綠柳在一旁磨墨,沈安溪提筆寫起來,幾個字,很快就寫好了。


    安容再整理花箋,又拿了一摞粉紅桃花的花箋給沈安溪道,“‘七日之內,憑此購買玉錦閣首飾打九折’。”


    沈安溪寫著,抬頭看著安容,“四姐姐,這樣行嗎,京都可是有很多人擅長臨摹的。”


    安容笑道,“你放心吧,這花箋回頭還要蓋上玉錦閣的印章,做不了假。”


    要是讓人做了假,她還怎麽麵對蕭老國公啊?


    安容挑了四百張花箋,讓沈安溪寫上。


    餘下的就用上等宣紙寫了,不過宣紙上寫的打折,就比較的小了:九九折,九八折,九七折……九一折。


    最後,安容還用最上等的花箋,寫了五張。


    其一:可在玉錦閣一樓任選一件頭飾。


    其二:可在玉錦閣二樓任選一件頭飾。


    餘下的三張:領玉錦閣終身八五折金卡一張、九折銀卡一張、九五折銅卡一張。


    寫著寫著,沈安溪就忍不住道,“四姐姐,有後門可以走麽?”


    她對那終身八五折金卡真是喜歡的不行啊,想要。


    安容一臉黑線,默默的看著沈安溪,喚醒她有些歪曲的三觀。


    沈安溪嘟嘟嘴,“好吧,當我沒說。”


    不行我自己去買好了,以她絕好的運氣,沒準兒就買到了呢?


    就這樣,忙了一個上午,才將花箋、宣紙寫完。


    安容和沈安溪兩個的胳膊都寫疼了。


    喻媽媽瞧了就心疼了,“這些事,姑娘大可以吩咐玉錦閣的人去辦,何必親力親為呢?”


    安容抿了抿唇瓣,話是這樣說不錯,可是她要辛苦一些,好叫蕭老國公知道,她為玉錦閣可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就算看在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讓她爹少吃點苦頭。


    好吧,再說的簡單點,比起繡嫁衣,安容更喜歡做這事。


    吃午飯的時候,趙成就來稟告安容道,“四姑娘,依照你的吩咐,那些首飾都煥然一新了,荷包也準備好了,總管讓屬下問你,你要怎麽辦?”


    安容笑了笑,指著書桌上,那半大箱子對趙成道,“那就是我賣掉頭飾的辦法。”


    趙成微微錯愕。


    安容就將計劃說起來,趙成聽得眼睛睜圓,雙眸冒光。


    四姑娘這一招絕妙!


    頭飾藏在錦盒裏,又裝在荷包裏,沒人知道裏麵是什麽,就不算違逆玉錦閣早前的承諾。


    而且玉錦閣的頭飾,大家都知道,精致奢侈。


    僅僅花一百兩,就可能買到價值千兩的頭飾,誰不心動?


    趙成抱著箱子回了玉錦閣,和掌櫃的一合計。


    掌櫃的也是拍手叫好,不過對於安容這樣做,他有一點不讚同。


    他又吩咐小廝準備了兩百個荷包,他要確保玉錦閣穩賺不賠才行。


    然後,他又吩咐小廝道,“今兒玉錦閣關門歇業,寫個牌子掛玉錦閣上,讓她們明兒再來。”


    小廝微微錯愕,玉錦閣還從沒有這麽隨隨便便就關門的呢。


    總管沒有說話,走到書房,用心計算起來。


    總管做了多年的生意,對人性了解的很,安容這辦法,絕對會有很多人買。


    他要算的是怎麽樣把錢全部賺回來,而且還要勾的人心蠢蠢欲動。保證下一次會有更多的人來。


    因為五千多件首飾,一天是絕對賣不完的。


    總管打算五天一回,一次一千件。


    這一千件飾物,價值多少,一千兩以上的多少,五百兩以上的多少,一百兩的多少……都要算的清清楚楚。


    從趙成去了玉錦閣之後,玉錦閣就忙的腳不沾地了。


    而京都更是議論紛紛,玉錦閣前更是裏三層外三層的不知道圍了多少的人。


    因為玉錦閣前,掛了個大牌子。


    上麵很清晰的寫著:


    想隻花一百兩,就買到價值千兩的頭飾嗎?


    想隻花一百兩,就在玉錦閣隨意挑選一件頭飾嗎?


    想隻花一百兩,就拿到玉錦閣八五折金卡,九折銀卡嗎?


    想隻花一百兩,就……


    想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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