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太太微微一鄂,看了看安容,又瞧了瞧老太太。


    她對侯府的事知道的不多,隻是世子爺的親事,當長輩的做主吧,怎麽她一個姑娘家站出來說話?


    不過,她能將此事解決了,她倒是高興,也省的她回去擔憂焦躁。


    “要怎麽解決?”周二太太的聲音有些迫切。


    她是恨不得此事能立刻馬上有個結果,隻是她怎麽覺得不大靠譜呢?


    尤其是聽了安容的話,周二太太在心底給安容下了兩個字定論:幼稚。


    因為安容讓福總管把蘇三老爺、蘇三太太送刑部大牢去。


    周二太太撫著額頭回頭看著老太太,眸底就一個意思:真要鬧得不可開交的地步嗎,一旦進了刑部,事就小不了了。


    老太太也在撫額,她嗔了安容好幾眼,她這孫女說話做事從來穩重大方,怎麽今兒卻這麽不懂事了,這事是能進刑部的嗎?


    便是蘇三老爺和蘇三太太都笑了,“沈四姑娘可真會開玩笑。”


    他們當安容是在說笑的,他們可是來認錯,來退步來了,若是認錯、退步也要去刑部的話,他們還真樂意去走上那麽一遭,讓人瞧瞧武安侯府退親不成就要對薄公堂。


    他們在笑,安容也在笑。


    她笑容驚豔如牡丹綻放,聲音清脆如玉落地,“你當我是與你們開玩笑的?”


    “不是嗎?”蘇三太太輕笑。


    安容勾了勾唇瓣,“那你且稍等片刻。”


    蘇三太太笑著端起茶盞,優雅的用茶盞蓋輕輕撥弄著。


    很快,前院就有丫鬟來稟告了,“老太太,刑部阮大人又來咱們侯府了。”


    老太太一驚,驀然望著安容,“你真的……。”


    不等老太太說完,安容便點頭了。


    是她讓芍藥去前院找了七福,讓他騎馬去刑部找了阮大人來侯府。


    來的有些快,快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還以為要多等上一炷香的時間呢,讓她和蘇家兩個冒牌貨東拉西扯,除了惹來一肚子火氣,她還真沒別的感覺。


    周二太太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


    蘇三老爺和蘇三太太坐不住了,蒼白了臉色,望著老太太,“蘇家有錯,蘇家承認,可侯府也太過分了吧,為了退親,竟然找刑部,莫不是想逼我們蘇家退親!”


    老太太輕揉太陽穴,對安容道,“安容,你今兒有失分寸了。”


    安容努了努鼻子,一句話沒說,但是老太太讓福總管去攔下阮侍郎,安容用眼神止住了他。


    福總管很無奈,不知道信誰好,侯爺走之前說,四姑娘若是有什麽吩咐,讓他務必照做。


    可侯爺沒說,老太太和四姑娘產生分歧時,讓他聽誰的啊。


    而且,退親鬧到刑部,著實不該啊。


    屋內,這麽一耽擱。


    七福就領著阮侍郎進來了。


    七福很無辜,他一進門,就被自家爺爺揪了耳朵給拖了出去,很疼好吧,而且,他做錯什麽事了啊,在未來媳婦跟前揪他耳朵,很沒麵子好麽!


    阮侍郎進了屋,道,“沈四姑娘找我來有何事?”


    安容先福了福身,才指著蘇三老爺、蘇三太太,笑道,“有勞阮大人跑一趟了,這兩位冒充蘇家三老爺、三太太來我侯府逼婚,我不知道他們是受誰的指使,因為退親一事,已經鬧得京都沸沸揚揚了,怕稍有不慎,影響我侯府和周家名聲,所以請阮大人和刑部眾官員幫忙審問清楚。”


    安容一番話,如平底起驚雷,驚呆了一屋子的人。


    蘇三老爺和蘇三太太居然是假冒的?!


    蘇三老爺和蘇三太太臉色刷白,更是怒氣衝衝,“好一個沈家四姑娘,為了退親,不惜詆毀我們,好!極好!”


    安容毫不畏懼,笑對阮大人道,“阮大人,我可以確定這兩人是假的,若是我有半句虛言,他們在刑部大牢待多久,我會加倍的賠回來。”


    阮大人是刑部官員,安容當著他的麵說這話,就等於是軍令狀,沒有反悔的可能的。


    阮大人也不信,安容是個冒冒失失,信口胡謅之人。


    莫非這兩位真的是假冒的?


    是不是,拉回去審問一番便是了,再不行,派了人去原州查,原州總有人認得他們吧?


    安容笑道,“其實也不用去原州,蘇家在原州是名門望族,蘇三老爺更是大名鼎鼎,無人不識,而京都,更有不少原州商人來往做生意,找上三五個原州人還是極容易的。”


    這事,安容不想拖太久。


    拖的越久,對侯府越不利,她更怕周家會在這段時間生出退親的心思。


    安容一番話,聽得阮大人麵紅耳赤。


    虧得他還在刑部待了數年,竟還不如一個姑娘家腦袋來的靈活,京都就有原州人,若是認得蘇三老爺,還有必要派人去原州嗎?


    安容的篤定,讓阮侍郎堅信蘇三老爺是假冒的了。


    蘇三老爺、蘇三太太嚇的滿頭大汗,阮大人瞧了便有堅定了三分。


    “蘇三老爺、蘇三太太,請吧,”阮大人笑道。


    兩人回頭望著老太太,做最後的掙紮,“侯府真要為了退親,不惜一切手段嗎?”


    老太太越發不解了,不過事情已經鬧到這份上了,安容更是許下軍令狀,她這個做祖母的不信孫女兒,去信一個外人,可能嗎?


    老太太站起身來,道,“有勞阮大人了。”


    阮大人讓官兵壓著蘇三老爺、蘇三太太走。


    阮大人行了幾步後,一拍腦袋,笑的直搖頭道,“差點忘記我來侯府是有事要辦的,府上世子爺和莊郡王世子鬥毆一事,刑部查了許久,依然沒有音訊,怕是還要段時間。”


    老太太點點頭,“有勞刑部眾位官員了。”


    阮大人有些汗顏,隨即又說道,“今兒刑部接了樁案子,和府上有些關係,我是來查問的。”


    安容微微錯愕,“什麽案子?”


    阮大人都不好意思說了,這武安侯府事太多,好像還都是被人冤枉的,這一回怕也不例外。


    沒辦法,侯爺人不在京都,卻能惹上官司,真是妙了。


    阮大人道,“府上三姑奶奶的夫婿趙大人在獄中被人毒殺,獄卒說今兒侯府有人去探監。”


    明顯,就是探監送的吃食裏有毒,趙大人才被毒殺。


    安容聽得目瞪口呆,“不是吧,你不說,侯府都不記得三姑父被關在大牢了,誰會去給他送飯?”


    阮大人,“……。”


    四姑娘,你這話說的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本來趙大人不在刑部大牢,他逛青樓的案子也不歸刑部管,隻是人被毒殺,又是官員被殺,就成刑部的案子了。


    安容回頭看老太太,老太太也一臉皺眉。


    安容說的沒錯,她也不記得三女婿被關大牢的事了。


    阮大人撫了撫額頭,這叫他還怎麽審問,就侯府這樣的態度,人都不記得了,還去探哪門子的監?


    這明顯就是借刀殺人了啊!


    安容也不好意思了,這樣說好像顯得侯府很涼薄似地,她便解釋了一句,“三姑父是因為瘦馬被抓入獄,侯府很是鄙視,也就對他不甚關心,卻不料會被人毒殺在獄中,不知道今兒去送飯的人是侯府的誰,是否有畫像?”


    像三老爺這樣留戀花叢,玩弄青樓女子,還死不悔改的人,安容並不憐惜他。


    而且,他的死還牽連了侯府,這一點,安容絕不允許。


    不是說侯府有人探監嗎,那獄卒肯定認得送飯之人的容貌了,侯府清清白白,不怕被查。


    阮大人笑了,他覺得武安侯府百邪纏身,又百邪不侵。


    不知道是遭了什麽小人了。


    畫像,還真沒有,阮大人又萌生了一種辦事不利的想法了。


    “我回去就讓獄卒畫了畫像,再來侯府指認,”阮大人道。


    安容笑著點點頭。


    等阮大人走後,安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她記得三姑父是因為和莊王爺搶瘦馬才被打,被抓入獄的。


    父親威脅過莊王爺,讓他關三姑父三個月,父親肯定會要莊王爺保證三姑父吃苦頭,但不會有性命之憂。


    莊王爺不會不給府衙下命令。


    現在三姑父卻死了。


    而前不久,侯府才和莊王府有過不可調節的矛盾。


    安容覺得,三姑父的死和莊王府有關,指不定就是莊王爺報複三姑父,要不是三姑父惹上他,侯爺應該不知道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事。


    而且,今兒蘇家三老爺、三太太上門的事,安容覺得和莊王府也有關係。


    莊王世子求娶周婉兒不成,還被打折了兩隻胳膊,更鬧得莊王府被貶斥。


    周家和侯府都是莊王府的敵人。


    蘇家鬧得越兄,周家和侯府名聲就越臭,莊王府就越高興吧?


    所以,安容又把阮大人喊住了。


    阮大人回頭望著安容,“四姑娘有何吩咐?”


    安容不好意思道,“阮大人再來侯府的時候,能否繞道去一趟莊王府,沒準兒莊王府的人會認得畫中人。”


    阮大人,“……。”


    沈四姑娘,你不用說的這麽委婉,你直接說你懷疑是莊王府嫁禍就是了。


    阮大人輕咳了咳嗓子,笑了。


    笑,就代表同意了。


    看著阮大人離開,周二太太眉頭緊鎖。


    要說之前,她隻是萌生了退親的心思,這會兒她是真想退親了。


    武安侯府從來沒有平靜的時候,她把女兒嫁進來,會不會做錯了?


    周二太太實在憋不住了,她問道,“侯府可有安穩的時候?”


    一句話,老太太滿臉通紅,羞愧難當。


    安容則很肯定的告訴周二太太,道,“您且放心,在婉兒姐姐嫁給我大哥之前,侯府會很平靜。”


    周二太太這會兒,對安容已經是刮目相看了,她就不懂了,她怎麽就知道蘇三老爺和蘇三太太是假冒的呢,連沈老太太都沒有發覺啊。


    她甚至有種感覺,侯府當家做主的不是老太太,而是安容的錯覺出來。


    而且,這種感覺很明顯。


    這不,老太太都納悶的問安容為什麽這麽篤定?


    安容扯了扯嘴角,祖母,你能不能就當我是忽悠大哥的嶽母的,別打破砂鍋問到底啊。


    安容不好意思的撒謊了,“侯府糟心事不斷,我去大昭寺算了一卦,大昭寺的師父說,侯府就最近三四個月禍事不斷,熬過這幾個月,侯府會順坦,舒心。”


    侯府的糟心事從安容重生開始,到現在都兩個月了。


    最多一兩個月,她不信抓不到二老爺的把柄,要了他的命。


    他死了,侯府還能有什麽禍事?


    老太太對大昭寺還是很信服的,周二太太也相信,她笑了笑,隨即起身告辭。


    依然是三太太送她離開。


    周二太太走後,老太太才問安容,“你怎麽知道他們是假的?”


    安容很自然而然就推到小廝頭上了,“祖母,去原州蘇家送禮,可是我提出來的,我肯定會打聽的清清楚楚啊,蘇三老爺在原州是個出了名的酒鬼賭徒,哪有這樣體麵的時候?”


    安容頓了頓,又道,“侯府坦坦蕩蕩,凡是有不好的事,絕對是小人作祟。”


    這個小人,絕對是二老爺。


    他搬出侯府養傷的那段時間,侯府安生的不行。


    他一傷好來侯府,侯府就有事了。


    他絕對是侯府的克星。


    老太太撥弄著佛珠,輕輕一歎,“希望大昭寺的師父算的準,侯府能平靜。”


    安容望著老太太手裏的佛珠,輕咬了下唇瓣。


    她覺得,原州蘇家的事,隻怕不會這麽輕易完了。


    冒牌的好解決,可是退婚書呢。


    要是有人慫恿,原州蘇家肯定會上門鬧騰。


    等出了鬆鶴院,回到玲瓏閣。


    安容找來趙成,問道,“這些日子,二老爺都做了什麽?”


    趙成正要跟安容稟告呢,他道,“暗衛監視二老爺的事,好像被他發現了。”


    安容挑了挑眉頭,“發現了?”


    趙成點點頭。


    昨天休沐,二老爺在書房讀了一天的書。


    到日落西山才出書房。


    本來暗衛也沒覺得不對勁,可是二老爺走動的時候,鞋底有泥巴。


    一個整日不出書房的人,鞋底怎麽可能會有泥巴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書房裏讀書的不是二老爺!


    在暗衛不注意的時候,二老爺偷溜出府了。


    能讓二老爺這麽警惕,除了知道有暗衛之外,沒別的解釋。


    安容眉頭緊鎖,她沒想到二老爺會這麽的狡猾,“可查出來二老爺去過什麽地方?”


    趙成回道,“應該是皇陵,京都隻有皇陵附近有紅色的泥巴。”


    莊王爺在皇陵!


    安容瞬間氣爆了,她就知道是他在蹦躂挑事!


    趙成說完,又道,“二太太好像瘋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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