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是要朝傾公主用春雷琴。


    其實,要保證比試的絕對公平,完全可以撤下安容的琴。


    可莊王妃卻偏偏惦記著皇後的春雷琴。


    莊王妃相信,一個舞跳的好的人,對音律的造詣就不會差。


    要知道,跳舞是要配合旋律的,對音律一竅不通者,能精通舞藝那是癡人說夢。


    她要朝傾公主贏,而且贏的光芒四射!


    她要安容低落到塵埃裏去。


    就算安容代表了大周又如何,她又沒有說錯,誰能指責她說的不對?


    皇後坐在鳳椅上,臉色端莊雍容,但是眸底難掩一抹微惲。


    她是希望熬大將軍能支持她和三皇子,平素也對莊王妃也多有忍耐,不敢得罪。


    可莊王妃今天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借勢了,現在居然把主意打到她的春雷琴上!


    皇後有些忍無可忍,那是她的心愛之人,不願讓旁人觸及。


    可是莊王妃當眾提及春雷琴,她身為一國之母,能小氣吧啦的說不給嗎?


    皇後瞥了莊王妃好幾眼,可惜莊王妃壓根就沒看皇後,她一門心思全在安容身上。


    皇後氣的心口疼,卻不得不擺手讓丫% 鬟去將春雷琴抱來。


    很快,丫鬟就小心翼翼的將春雷琴抱了來。


    這琴頗有些來曆,號稱皇宮百琴之首,當年皇後出嫁,這把春雷琴便是壓箱底。


    莊王妃沒注意到皇後的神情。但是安容主意到了。


    要說莊王妃也夠膽大的,不滿算計她也就算了,還敢趁機拿捏皇後,膽子真肥。


    她就不怕三皇子真的奪嫡成功,成了太子,將來的皇上,會找她秋後算賬?


    要知道,女人的記恨心,那是能記很久很久的。


    再者,這琴脆弱的很。要是不小心磕著碰著弄壞了……


    估計在皇後心目中。莊王妃給春雷琴陪葬的資格都不夠。


    安容剛這樣想,就出意外了。


    捧著春雷琴的丫鬟太過小心翼翼,一門心思全在手裏的琴上,上台階時。不小心踩了裙擺。


    她朝前一撲。手裏的琴丟了出去。


    吧嗒一聲。砸安容跟前了。


    安容,“……。”


    眼前這一幕,安容簡直不敢相信。


    她什麽時候成烏鴉嘴了?


    看到自己心愛的琴被砸。皇後驚的從鳳椅上站起來,一張臉陰沉的能滴水。


    鄭貴妃嘴角劃過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摔了好,也省的皇後有事沒事就擺弄那張破琴。


    除了皇後之外,還有一個人嚇壞了。


    那就是提議朝傾公主用春雷琴的莊王妃。


    她站在那裏,臉色微白,不知道說什麽話好。


    鄭貴妃輕咳兩聲,難掩那抹幸災樂禍的笑道,“姐姐,你的琴毀了呢。”


    皇後近乎抓狂,恨不得扇莊王妃兩巴掌才好,要是熬大將軍扶持不了三皇子,她定要剝她兩層皮!


    皇上也沒料到丫鬟會這麽笨手笨腳的,而且摔了琴後,丫鬟就趴地上不起來了。


    朝傾公主覺察出不對勁,走過去俯身一探丫鬟的鼻息。


    又摸了摸丫鬟的脈搏。


    最後起身道,“丫鬟嚇破了膽,死了。”


    朝傾公主極度的無語,她穿越來也有兩個多月了,大大小小的宴會,參加了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找茬的也沒少見。


    可遠比不上大周宴會上的刺激。


    這回不是又有人算計吧?


    皇上臉色微沉,徐公公則趕緊擺手,“把人拖下去。”


    安容瞥了眼臉色難看的莊王妃,嘴角微微弧道,“可惜春雷琴被摔了,不過莊王妃說的對,比試就要做到公平,左右比試也不是一起,朝傾公主先用我的琴吧?”


    安容請朝傾公主先。


    朝傾公主了然一笑,她知道安容這麽說是存心火上澆油的。


    要公平,就該用同樣的琴才對,可惜,白瞎了皇後的春雷琴。


    安容這一把火添的極好,皇後的手緊緊的握著,莊王妃的臉又白了三分。


    因為,皇上的眼神都不善了。


    就在朝傾公主坐下時,安容眸光忽然一亮。


    嘴角飄過一抹璀璨笑意。


    她記得世上還有一把琴,名叫奔雷。


    和春雷琴極酷似,但名聲比春雷琴更大。


    據傳,數百年前,在裴家驚鴻一現後,就銷聲匿跡了。


    或許,這個消息可以賣些錢?


    正想著,安容耳際聽到一陣熟悉的琴聲。


    磅礴大氣、雄渾蒼涼。


    是那首《大江東去》。


    前世,她盼了許久,才又有了身孕,視之如珍如寶。


    知道胎教很重要,安容每日都會彈琴給腹中孩子聽。


    有一回,清顏來看她。


    蘇君澤見她額頭有汗珠,怕她累著了,請清顏彈琴。


    那次,她彈的便是這首《大江東去》。


    當時,在琴聲收尾的時候。


    安容覺得,清顏沒有彈出那種蒼涼的韻味。


    蘇君澤說,清顏是怕太蒼涼,影響她心情。


    重聽一回,安容注意到,清顏一如前世,收尾略快,餘韻不足。


    但是,再者聽得是如癡如醉,眸露驚歎。


    朝傾公主起身,跟安容道謝,“你這琴極好。”


    安容輕笑不語。


    這回該她彈琴了。


    安容走了兩步,注意到蘇君澤在看她。


    安容心中忽然有個想法。


    她轉身回頭,望著朝傾公主道,“我也能彈這首《大江東去》嗎?”


    朝傾公主滯住,這不是大周也不是北烈的曲子。她怎麽知道?


    難道她前世還告訴過她曲譜?


    “可以,”朝傾公主點頭。


    得到朝傾公主的同意,安容才坐下。


    她仔細回想方才聽到的曲子。


    這首曲子,她隻聽過兩回。


    安容在腦中過了一遍,方才抬胳膊。


    十指輕動,磅礴之音瞬間回蕩在偌大的宮殿中。


    論磅礴,安容和朝傾公主不相上下。


    論蒼涼,安容是朝傾公主的十倍不止,讓人聞之落淚。


    琴,贏的還是安容。


    這一回。安容贏的酣暢淋漓。


    可是嘴的笑就譏諷嘲弄了。


    果然。愛可以包容一切。


    清顏彈錯,蘇君澤會替她找理由。


    自己彈錯,蘇君澤會指出來,不會顧忌她的感受。


    其實。放開前世。安容還得好好謝謝蘇君澤。


    如果不是他嚴苛又嚴苛。她又怎麽可能會有今日的造詣?


    安容一直覺得,不論是琴棋書畫,還是詩詞歌舞。她都差清顏許多。


    在蘇君澤麵前,她不敢說,“我彈的比清顏好。”


    但是,今天,她做到了。


    朝傾公主甘拜下風。


    靖北侯夫人望著安容,笑道,“這首曲子,以前怎麽沒聽過,莫非你還有過耳不忘的本事?”


    安容搖搖頭,“我沒有過耳不忘的本事,這首曲子,我以前聽過一次。”


    便是如此,不少人也忍不住倒抽氣了。


    聽過兩回便能彈奏了?


    還彈的比對方好?


    這也太吹牛了吧?


    不信!


    淩陽公主看了安容幾眼,笑對皇後道,“母後,蕭表少奶奶這般厲害,大家都不信呢,我知道曲坊排了首新曲子,不如讓她試試?”


    皇後看了皇上一眼,笑道,“皇上,您的意思呢?”


    皇上也驚詫呢,今兒的安容實在是出乎他意料,他也想瞧瞧是不是真的。


    等皇上點過頭,便有公公去宣琴師了。


    很快,琴師就來了。


    安容坐在琴台前,聽得有些哭笑不得。


    這哪裏是試探她啊,她重活一世,這曲子她聽過好麽?


    非但聽過,而且聽的那首曲子比這首更好。


    這首才剛剛排好,有些不協調之處,還未做出調整。


    這算哪門子試探?


    等琴師彈完,還準備彈第二遍的時候。


    安容的琴聲就傳了開去。


    一首曲子探望,無人不折服。


    琴師眼珠子沒差點瞪出來。


    困擾了數日的問題,蕭表少奶奶居然聽了一遍便能做出調整,比他還好數倍。


    真是修煞人了。


    琴師紅著臉謝安容的指教。


    安容一臉尷尬。


    她如何能當這份感謝?


    這本來就是他的曲子,她占的不過是前世的光。


    朝傾公主有些羨慕安容了。


    重生比穿越更好。


    穿越知道的不過是些前世的東西,重生可是未卜先知!


    現在二比二平手了。


    隻剩下作詩了。


    朝傾公主贏,則大周輸。


    安容贏,則北烈輸。


    一局定勝負啊。


    老實說,這一局,安容心裏最沒底。


    清顏的詩,她拍馬難及一二。


    每一首,都足矣流芳百世。


    隻是這回,不止安容心底沒底,朝傾公主更沒底。


    她莫名其妙的在大周活過前世,天知道她前世有沒有賣弄過詩詞?


    穿越女的詩,那是驚天動地的。


    別人她不擔心,可是安容呢?


    可要她自己作詩,那是比登天還難,她還不如主動認輸呢。


    朝傾公主看了安容一眼,心中有些擔憂。


    不過,想到安容對她的信任。


    前世她能做的詩,這一世自然也行。


    她不會懷疑的。


    她怕的是對安容太過推心置腹,無話不談,告訴她那些詩不是她做的,都是聽來的。


    那豈不是自扇耳光嗎?


    沒有輒的朝傾公主豁出去了!


    找一首稍微名氣小點兒的詩,糊弄過去算了。


    以後再不和重生女比試了,太吃虧!


    朝傾公主鬱悶的寫了一首詩詞。


    庭院深深深幾許,雲窗霧閣春遲。


    為誰憔悴損芳姿。


    夜來清夢好,應是發南枝。


    玉瘦檀輕無限恨,南樓羌管休吹。


    濃香吹盡有誰知,暖風遲日也,別到杏花肥。


    安容錯愕的看著朝傾公主。


    這首詞……


    朝傾公主一看安容的眼神,就知道事有不妙。


    安容覺得眼睛睜得過大,趕緊低下。


    朝傾公主作假了,她該怎麽辦?


    她的詩贏不了朝傾公主。


    可要她也作假。


    贏了,勝之不武。


    輸了,那還作假個毛線?


    安容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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