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驚住了,她沒想到二太太會為了沈安芙舍了性命。


    守孝三年,雖然是清苦寂寞了些,可比起嫁給一個傻子,那是好太多,至少還有一點的期盼。


    可安容想不通的是,不是說二太太瘋了嗎?


    一個瘋了的人,還知道為了女兒舍命,並留下遺言“逼”她守孝嗎?


    看來,二太太是裝傻的。


    隻是,二老爺苦心謀劃,想借著沈安芙攀上敖大將軍,莊王妃更想借此討好自己的兄長,不可能給二太太機會死吧?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安容好奇心全被勾了起來。


    芍藥想了想道,“奴婢覺得,或許和沈祖琅有關。”


    安容眉頭一挑,示意芍藥繼續說。


    芍藥便將知道的事娓娓道來。


    敖二少爺傻了,今兒上門迎親的是敖大少爺,他騎在馬背上,意氣風發。


    沈安芙穿著鳳冠霞帔,等著新郎來接她上花轎。


    花轎到了,她被喜婆扶著去正院正堂拜別父母。


    正堂裏,隻有二老爺一人,和滿堂的賓客。


    沈安芙跪在地上,不起來,她望著二老爺,哽咽了嗓子道,“父親,娘親養育了我十五年,疼了我十五年,我不管她是傻了還是瘋了,她始終是我的親娘,你就讓我再盡一回孝道吧。”


    二老爺坐在首座上,當著滿堂客人的麵,他道,“你母親病了,下不了床,你隻是出嫁而已,又不是不回門,她知道你有這番孝心就好。”


    就是不許二太太出現在人前。


    沈安芙苦求也沒用。


    最後沈祖琅笑了,“二姑娘一番孝心,叫人讚歎不已,你又何必讓她帶著遺憾出嫁,既然二太太不能來,她這個做女兒的總可以去她床前盡孝吧,大家覺得意下如何?”


    眾人都笑說,“應該的,爹娘撫育兒女十數載,盡孝心是本分。”


    大家都這麽說了,二老爺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隻好允許沈安芙去見二太太的,沈安芙去,他就要去,然後大家都說去探望下二太太。


    然後就去了二太太住的院子。


    院子倒是風光的很,沒有因為她瘋了,就蕭條,不過這都是沈安芙的功勞,與二老爺無關。


    誰想,進了屋,見到的是割腕自殺的二太太。


    她枕邊還放著一封絕筆信。


    信上罵二老爺賣女求榮,她絕不允許。


    與其把她心愛的女兒嫁給一個傻子,她寧願她長伴青燈古佛!


    當然了,不是真的要沈安芙做尼姑。


    二太太信上說,沈安芙守孝三年後,由她娘家兄嫂做主,幫沈安芙選門好親事,若是沈安芙不願意,不許逼她。


    至於守孝的三年,二太太也做了謀劃,讓沈安芙去三百裏外的靜心庵修身養性,靜心庵的無為師太是她昔年好友,會對沈安芙照佛一二。


    字字句句都是一個娘親對女兒的疼愛。


    沈安芙哭暈在床前。


    一群來道喜的賓客都唏噓不已,他們還不知道敖二少爺傻了的事。


    他們還納悶,這親事定的過於倉促,就連喜宴也辦的太匆忙,怎麽說,也該敖大少爺娶了親,才輪到敖二少爺才對不是,敢情是傻了,怕瞞不住呢。


    把一個香嬌玉嫩的女兒嫁給一個傻子,這做爹的真是夠心狠的了。


    偏他又是一家之主,二太太反對不了他,隻能以死相抗了。


    二老爺看著那麽多指責的眼神,氣的恨不得把二太太千刀萬剮了好,壞他好事!


    二老爺一甩雲袖道,“胡說八道,敖二少爺在邊關戰功赫赫,怎麽會傻呢?”


    當時,三老爺也在,他道,“不管敖二少爺如何,二嫂都過世了,為人子女,守孝是應該的,就照著二嫂的遺言辦吧。”


    他原就不希望,侯府和莊王府有扯不清的瓜葛。


    現在二太太要沈安芙離京都遠遠的,正好。


    二老爺差點氣出內傷,他再強硬,可在一眾賓客前,也鬥不過死的了二太太。


    死者為大,孝大於天。


    就這樣,好好的喜堂變成了喪堂。


    敖大少爺一身喜服幫弟弟迎娶媳婦進門,愣是無功而返。


    安容聽後,在心底輕歎一聲,雖然她不是很喜歡二太太,不過就衝著二太太這份母愛,安容就覺得她值得欽佩。


    隻是,“怎麽和沈祖琅有關係?”


    芍藥忙道,“在二姑娘被喜婆扶著進正堂拜別二老爺的時候,沈祖琅在她身邊說了一句‘務必見你母親一麵’。”


    而且,敖大少爺騎馬回去時,沈祖琅也騎在馬背上,他看著敖大少爺在笑。


    笑容得意中帶了冰冷。


    都這樣了,要是這事和沈祖琅沒關係,芍藥是不信的。


    安容也不信。


    隻是不知道沈祖琅在二太太自盡這件事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是慫恿還是純粹的幫個忙給敖府添堵?


    唯一確定的是,敖大將軍府和齊州沈家的仇是越積越深了。


    不知道接下來,他們會如何撕咬?


    安容希望在蕭國公府出手前,兩人能鬥個兩敗俱傷才好。


    安容想的極好,她也猜對了一半,可是另一半卻不是她所希望的那般。


    沈祖琅借刀殺人,借到沈安北手上了。


    而且,差一點釀成悲劇。


    沈祖琅從中作梗,讓敖家顏麵大失,喜宴也沒有辦成。


    敖大少爺心情鬱悶的東遊西逛,結果冤家路窄,又遇到了沈祖琅。


    當時,沈祖琅在酒樓臨窗處,敖大少爺在樓下,剛要上樓。


    結果發現沈祖琅站在窗戶處,一臉深情的望著遠處,那賣紙鳶處,有一個容貌瑰麗的姑娘。


    正是周婉兒。


    當時敖大少爺就心生邪念。


    沈祖琅壞他弟弟的好事,不報複就不是他的性子!


    敖大少爺常年隨著敖大將軍駐守邊關,不認得周婉兒,隻當她是沈祖琅的心上人。


    等周婉兒離開沈祖琅的視線後,他就讓小廝把周婉兒給擄劫了。


    也是她命大,碰到了連軒的狐朋狗友。


    連軒當初為了娶安容,可沒少找他們出餿主意,現在安容又是他大嫂了,這大嫂的大嫂要出事了,他們能不幫個小忙,好要點那什麽藥粉?


    隻是,對上敖大少爺,他們幾個也沒什麽把握,畢竟敖家兵權在握,不是鬧著玩的。


    兩人負責跟蹤,一人去通知連軒。


    就在敖大少爺欲行不軌時,連軒趕到了。


    救下了周婉兒,對敖大少爺那是一頓胖揍。


    論武功,連軒不是敖大少爺的對手,可他帶了一身的藥粉,將敖大少爺整治的狼狽不堪。


    最後狠狠的踩在他胸口道,“你要再敢對我大嫂的大嫂有想法,爺要你下半輩子都碰不得女人,滾!”


    到這會兒,敖大少爺還沒反應過來,隻怒道,“你什麽時候認沈祖琅做大哥了?!”


    連軒當即呸了一聲,“小爺我這輩子就一個大哥,他沈祖琅認我做大哥都沒那資格!”


    敖大少爺眼睛一凝,再不反應過來,他就真傻了。


    沈祖琅故意誤導他!


    敖大少爺一肚子火氣,偏偏對連軒沒輒,京都他誰都敢打,唯獨蕭國公府的幾位少爺,他不敢來硬的,誰叫人家的手裏的兵權更多了。


    敖大少爺走後,連軒把周婉兒送回周府。


    又趕緊回了國公府,找安容拿藥粉。


    他們幫了忙,要點兒藥粉,那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他從來不小氣。


    再然後,安容差點氣瘋,她最厭惡的就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犧牲無辜的人!


    這世上,可不隻是他沈祖琅會借刀殺人。


    她也會!


    安容找來趙成,低聲吩咐了他兩句。


    趙成眼珠子睜大,隨即點頭如搗蒜,笑道,“少奶奶放心,屬下會易容術,不會叫人發現的。”


    安容這才點點頭,讓芍藥給他銀子。


    趙成搖頭道,“讓敖府付錢,才能讓人生氣呢。”


    安容笑了。


    趙成出了國公府,搖身一變,成了沈祖琅……身邊常跟著的護衛。


    買棺材,這等芝麻綠豆的小事,怎麽可能沈大少爺親自出馬呢?


    就算是栽贓嫁禍,也得合乎情理才對。


    打扮過後的趙成進了京都最大的棺材鋪子。


    定了一口上等金絲楠木的棺材。


    對掌櫃的是千叮萬囑,“務必今晚送到敖府。”


    掌櫃的見他臉色凝重,又是要的最好的棺材,死的人肯定很重要,忙問,“敖府誰出事了?”


    趙成歎息一聲,道,“掌櫃的也聽說了,我們二少爺和沈家的親事吧,二少爺原就重病纏身,想娶個媳婦衝衝喜,誰想沈家出了事,要守孝三年,我家二少爺……唉,病情加重,一口氣沒上來,就走了……。”


    趙成一臉悲痛,“本來也不這麽急的,可是明兒是皇上的大壽,沒人敢觸皇上的眉頭,這不連夜得把喪堂布置好,指不定還要連夜下葬,掌櫃的,你可務必盡早把棺槨送到。”


    掌櫃的不疑有他,連連點頭。


    趙成給了他五兩銀子的定錢,餘下的等棺材送到就給,若是晚送了,後果自負。


    出了棺材鋪,趙成撕下麵具,脫掉外衣。


    靜靜的等候。


    沒一會兒,就有幾個小廝把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槨抬上馬車,朝敖府走去。


    後麵的事,不用想也知道。


    掌櫃的和幾個小廝很慘,送棺材送的沒差點自己用上棺材。


    知道自己被人當槍使了,趕緊招出是誰。


    敖大將軍不認得沈祖琅,更不認得他的護衛,可是敖大少爺認得啊。


    敖家父子的怒氣……


    反正趙成在敖府外,瞧見有十二個暗處帶著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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