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魂的姿勢,迎著太陽光,有些刺眼。


    忍著不適,眾人瞧見祈王重重的撞擊在地上,身子起彈間,腰間佩戴的麒麟玉佩砸在地上,碎成幾片。


    那麒麟玉佩,是祈王出生時,先皇賞賜給他的,從未離身過,如今卻砸碎了。


    祈王的眸底,有滲人的寒意。


    “自取其辱,”連軒嘴角上揚,心情極不錯。


    本來可以規規矩矩的打架,非要畫蛇添足,要求大哥別手下留情,現在如願以償了,高興了吧?


    他能在大哥手底下周旋許久,是大哥怕傷著他,也順帶試試他武功到底有多高。


    他祈王,是敵非友,也想享受他的待遇,真是天真的,隻能用無邪來形容了。


    連軒抹著嘴角的淤青,笑的豐神俊朗。


    許茂和曾飛湊過來,拍著他的肩膀,道,“以前,我是很欽佩你的腳,現在,就剛剛,我改主意了,你的腳比起你大哥的,那是小巫見大巫,完全沒有可比性啊。”


    曾飛連連點頭,“好像你大哥的速度比你快很多呢,你要努力了。”


    連軒雙肩無力,白眼齊翻,“我還要努力?拜托,這話你們好意思說嗎?你們想跟祈王一樣飛,我可以幫你們,不用謝。”


    許茂和曾飛搖頭如波浪鼓,傻了才想被踹飛呢。


    祈王的失敗,來的太快,叫人始料未及。


    尤其他被人扶起來時,嘴角還有血,臉色蒼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被踹出了內傷來。


    徐太後冷了眼,責怪蕭湛道,“比試台上,點到為止,你怎麽能出手這麽重?還毀了先皇給祈王的賞賜。”


    想到連軒和蕭湛,徐太後就氣的牙根癢癢。


    一個打的祈王都是皮外傷,一個更幹脆,直接打出了內傷來。


    本來副帥已經是祈王的了,連軒又跑出來搶,氣死她了!


    難怪祈王說,三皇子不足為懼,他蕭湛才是最大的敵人,果不其然。


    蕭湛麵容冷沉的站在那裏,撇了徐太後一眼,蕭湛道,“我用的是腳。”


    雲淡風輕的幾個字,叫徐太後氣的恨不得拍桌子。


    一群大臣忍俊不禁,他們還真沒想到蕭湛有這麽幽默的時候。


    皇上嘴角微微上揚,擺手道,“行了,祈王主動挑戰,又要湛兒別手下留情,他性子實在,答應了就做到,祈王也算是如願以償了,這事就揭過,莫要再提了。”


    此時,徐公公又捧了帥印遞到皇上跟前。


    這時候,皇後說話了,“皇上,蕭表少爺比武奪帥贏了,將帥印交給他是應當,可是之前,皇上還讓他帶領三萬兵馬,那可就是十三萬兵馬了,是不是太多了些?敖大將軍可都隻帶領了十萬兵馬呢。”


    之前給蕭湛三萬兵馬,是為了搪塞蕭國公府,大家心知肚明,也沒有反對。


    這會兒,又給十萬,誰樂意?


    這不,皇後一提醒,諸位大臣就表示讚同了。


    蕭湛領十萬兵馬足矣,那三萬兵馬該交出來,另選統帥。


    然後,就有大臣道,“那三萬兵馬不如交給祈王帶領?”


    那大臣姓徐,乃徐太後娘家表侄。


    連軒一聽,就不高興了,“徐大人,你當我是死人啊?”


    同樣是副帥,三萬兵馬交給祈王,他屁事沒有,連軒看徐大人的眼神很不善。


    安容坐在那裏,好整以暇的喝著茶。


    這些人真是異想天開啊,那三萬兵馬,你說從蕭湛手裏要了給連軒吧,還有那麽三分可能。


    他們居然要了給祈王。


    不知道進了蕭國公府的東西,再要回來難比登天嗎?


    皇上聽了諸位大臣的話,眉頭挑了一下。


    確實不能給蕭國公府更多的兵馬了,給了就要不回來了啊。


    “之前朕給你三萬兵馬,確實沒想過再給你十萬兵馬,”皇上笑道。


    蕭湛眉頭緊皺,正要說話呢,那邊蕭老國公笑了,“要回去也好,之前皇上給了湛兒三萬兵馬,為了訓練一支無敵的軍隊,我蕭國公府掏了四十萬兩,購買兵器鎧甲,如今又多了十萬兵馬,這錢還得往上翻幾倍,委實有些不夠用了……。”


    注意,這錢不夠用,不是消減三萬兵馬來減輕壓力。


    而是,那三萬兵馬皇上要回去可以,把之前蕭國公府幫他墊付的軍餉什麽的先還回來,缺錢的緊,要用呢。


    要知道,將十萬兵馬配備齊全,戰鬥力比十三萬兵馬隻強不弱,所以蕭老國公一點兒也不心疼。


    再說了,要是真給祈王的話,連軒怎麽也能分到一半。


    蕭國公府什麽都吃,就是不吃虧。


    諸位大臣不說話了,這裏麵的暗語,他們都懂呢。


    皇上和蕭老國公,是君臣關係,也是債主關係,玄妙著呢。


    皇上額頭青筋直跳,這老匹夫,一有什麽不順心的,就要他還錢!


    還什麽錢?!


    那錢又不是用在他身上,是給他建造了宮殿,還是用來鋪張浪費了?!


    他想增加點賦稅,早些將那錢還上吧,他又一再阻止!


    他上哪兒弄銀子給他去?!


    想想,皇上就覺得憋屈的慌。


    軍餉,是該從國庫裏拿。


    可兵權,他見著了嗎,跟個寶貝似的,揣著捂著,想都不許別人想。


    軍功是蕭國公府的,軍威是蕭國公府的,留給他這個做皇帝的,就隻有一屁股債!


    別說,隻要蕭老國公一提還錢,皇上就想砍了蕭老國公泄憤。


    可也隻是想想,蕭老國公在軍中的威望,那是一呼百應,他要殺蕭老國公,還不知道誰先被殺。


    隻是被蕭老國公這麽逼迫,他就妥協了,哪還像個帝王?


    裴右相見皇上為難,忙站起來道,“皇上,臣覺得不應該要回那三萬兵馬,之前兵馬交給蕭表少爺時,文武百官並無異議,這大將軍之位,也是蕭表少爺靠自己的真本事贏的,若是他輸了,這兵馬皇上也會給別人,哪能因為之前給過兵馬就反口的呢?這樣出爾反爾,哪是君子所為?”


    皇上眉頭輕擰,似乎在權衡。


    鄭太後揉著太陽穴,有些氣弱道,“皇上,哀家頭疼之症犯了,這太陽毒辣的厲害,你快些將帥印交給蕭表少爺,其後的事等回宮再商議吧。”


    鄭太後身子不適是假,把兵權之爭岔過去才是真。


    鄭太後揉著太陽穴,道,“蕭表少奶奶熟讀醫書,不知道有沒有什麽藥方子能醫治哀家頭疼之症?”


    安容愣了一下,趕緊起身,上前給鄭太後見禮。


    低著頭,安容嘴撅了撅嘴,鄭太後的頭疼之症,她哪裏有那本事醫治啊?


    鄭太後不適,皇上不敢耽擱,接過帥印,交給蕭湛,說了幾句話後,便要擺駕回宮。


    安容自然要跟隨鄭太後進宮了。


    還有進宮商議戰事的蕭湛、蕭老國公、連軒等。


    祈王傷的有些重,皇上讓他回府歇養著。


    祈王不想走,他一走,兵權指不定就沒了,副帥和正帥,雖然隻是一字之別,可權利卻是天差地別呢,官大一級壓死人,哪有自己手裏有人好?


    可是他不走也不行,傷的著實重了些,渾身都疼。


    皇宮,禦書房。


    皇上扶著鄭太後坐下,擔憂道,“太後身子可好些了?”


    鄭太後笑道,“好多了。”


    說著,鄭太後掃了禦書房一眼,笑道,“哀家許久沒來禦書房了,哀家知道後宮不得幹政,不過有些話哀家今兒可要過問一二了。”


    安容站在蕭湛身邊,隻見徐公公擺手,屋子裏伺候的宮女太監便都退了出去。


    徐太後沒有跟來,她倒是想來,鄭太後沒讓。


    太後要問話,皇上哪敢不讓啊,這可是他親娘。


    鄭太後問道,“皇上,朝廷到底欠了蕭國公府多少銀子?”


    “……從蕭太夫人借錢給先皇算起,到朕這裏,差不多有兩千萬兩了。”


    這個龐大的數字,聽得鄭太後怔神,安容倒抽一口氣。


    不過細細一算,兩千萬兩不算多。


    要知道,朝廷的餉銀不是一個月一發,而是三個月一發。


    普通士兵,三個月四到五兩銀子。


    蕭家掌握了三十萬兵馬,一年的軍餉最少也要五六百萬兩了,還有購買兵器,良馬……


    從蕭太夫人算起,到今兒,差不多三十年了,兩千萬兩確實不多。


    玉錦閣每月至少要準備四萬兩銀子作為軍用,一年最少五十萬兩了啊。


    鄭太後望著蕭老國公道,“蕭老國公對朝廷的忠心,哀家明白,可你處處拿還錢作逼迫……。”


    不等太後說完,蕭老國公便出聲打斷道,“兵馬是大周的,皇上要真想收回去,我也不會阻攔,但錢財可是蕭國公府掙的,太後莫不是想老夫人財兩失嗎?”


    一句話,噎的太後無話可說。


    鄭太後斂緊眉頭道,“蕭國公府給將士們配良馬和兵器,是自己掏錢,還是算借給皇上的?”


    聞言,蕭老國公大笑,“若真跟皇上實打實的算,朝廷何止欠我蕭國公府兩千萬兩,便是再加一倍也不夠!”


    知道朝廷沒錢,蕭老國公都不提買戰馬和換兵器的事,他隻要皇上給軍餉和糧草。


    大周哪一隻軍隊有這麽省心的?


    鄭太後望著皇上,皇上麵色通紅,沒有說話。


    鄭太後在心底一歎,看來蕭老國公是把大周的兵馬當蕭家的兵馬養著了,能要的回來才怪了。


    況且,鄭太後瞥了蕭湛一眼,看著那張和先皇一模一樣的臉……


    太後心底一歎。


    “罷了,皇上,那三萬兵馬哀家看國庫裏沒兩千萬兩,是要不回來了,”鄭太後笑道。


    眉間慈和,未見怒氣,不過鄭太後說完,又加了一句,“讓湛兒領十三萬兵馬可以,不過哀家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蕭老國公問道。


    “那兩千萬兩的債,一筆勾銷。”


    蕭老國公大笑,“湛兒,把帥印還給皇上,一會兒幫外祖父去國庫搬銀子去。”


    帥印不在蕭湛手裏,連軒捧著呢,這不,麻溜的就送上前了。


    鄭太後氣的拍桌子了,“蕭老國公!”


    蕭老國公瞥了太後一眼,“那兩千萬兩,老夫可以不要,但老夫有一個條件!”


    這回換鄭太後問什麽條件了。


    蕭老國公道,“那十三萬兵馬,不需要朝廷出一分餉銀,補給一旦糧食,老夫隻有一個要求,三年之內,不論湛兒怎麽帶兵打仗,朝廷都不可插手過問!皇上放心,奸yin擄掠,燒殺搶奪,還有盜墓這樣天打雷劈的事,我蕭家人絕對不會去做。”


    皇上眉頭輕皺,“三年後呢?”


    “三年後,皇上是收回兵權,還是留給湛兒,老夫絕不過問!”


    蕭老國公話音未落,連軒就扭眉道,“外祖父,你是不是傻了,大哥辛苦帶兵三年,最後一兵一卒都不留下,這不是給大周當牛做馬嗎?”


    大哥當牛做馬就算了,問題還有他啊,怎麽想,怎麽不爽。


    無視連軒的抱怨,皇上龍袍一耍,道,“朕答應了!”


    光是答應還不夠,還要寫一份聖旨,蓋上玉璽。


    安容站在蕭湛一旁,低聲問道,“是不是太吃虧了?”


    她和連軒的想法一樣。


    蕭湛眸底有亮光,笑道,“現在看是吃虧了,等出了禦書房就不是了。”


    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沒有足夠的好處,蕭老國公怎麽可能答應?


    以後這支十三萬人的軍隊,可以擴招到三十萬人,甚至更多。


    將來上了戰場,若是連打勝仗,東延和北烈戰敗求和,沒有蕭湛的同意,朝廷沒有答應的權利。


    也就是說,這三年之內,這十三萬兵馬隻歸蕭湛一個人管,不論他們做了什麽事,朝廷隻有幹巴巴看著的份。


    安容聽得雲裏霧裏,禦書房裏和禦書房外,不過十幾步,有那麽大差別嗎?


    等出了禦書房,安容就明白蕭湛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了。


    這不,連軒抱怨了,“外祖父,大哥是正帥,他都有十三萬兵馬了,我是副帥,怎麽也要三五萬兵馬吧?”


    蕭老國公眉頭一怒,“頑劣不堪,給你三五萬兵馬,文武百官都要跳腳了!”


    連軒嘴角一抽,死皮賴臉的湊上去,一邊賠笑,一邊叫委屈,“外祖父,你又不是怕那些人的人,你總不能看著我做光杆將軍吧,雙拳難敵四手啊。”


    說著,還拽著蕭老國公的袖子搖啊搖的撒嬌。


    雖然在安容看來,他是在找打。


    這不,蕭老國公一臉嫌棄的甩了袖子。


    連軒的皮很厚,這不又湊了上來。


    還跟狗皮膏藥似地,甩都甩不掉。


    蕭老國公沒輒,道,“讓你大哥給你三千兵馬,軍餉糧草自己負責,你隻有一個任務,看好祈王。”


    連軒臉上,頓時綻開一抹狗腿的笑來,“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又道,“那大哥不是又少了三千人嗎,我要的是蹭別人的,不是大哥的啊……。”


    蕭老國公沒好氣道,“你要是閑得慌,就幫你大哥招募三千人。”


    連軒忙道,“我都出馬了,三千哪夠啊,都不夠塞牙縫啊,最少招募一萬!”


    到這時,安容才笑了。


    外祖父,真狐狸啊。


    想到錢,連軒有些發愁,不過想到什麽,他跳起來道,“外祖父,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啊!”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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