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子裏,火塘裏燃燒著火焰,火光照亮屋內人們的臉。燃燒的木頭劈裏啪啦作響,黑煙順著牆上的洞,向外飄去。


    冰冷的房間,終於有了熱氣。


    躺在床上的男人,咬著布巾,額頭冒出汗珠。他身上蓋著兩床被子,一條大腿裸露在外。大腿上的傷口皮肉微微外翻,血液已被止住,露出猙獰的紅肉。


    他的傷口被衝洗幹淨,塗上碘伏消毒,撒上雲南白藥。


    林有才眼神始終專注地拿著持針鉗,小心翼翼地將縫合針穿過皮肉,然後輕輕地拉線,將兩邊的組織拉攏在一起。每一針都盡力縫合整齊,隨著針線的穿梭,傷口逐漸合攏,原本猙獰的傷口變得平整。


    寒冷的雪夜,林有才的額頭上也滲出汗水,林顯文站在旁邊拿著電筒給老爹照明,抽出提前別在腰帶上的小毛巾,伸手給他擦汗。


    林有才眼神堅定,雙手的動作也沒有絲毫顫抖,直到傷口縫合完成。傷口縫完後,他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傷口,確保沒有問題,拿起幹淨的麻布,給大腿包紮好。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他們盡其所能去救治大夥,盡人事看天意了。


    林有才把趙喜的大腿輕輕抬過去一點,蓋上被子。天寒地凍的時節,受傷的人更要注重保暖。


    李菊花抬袖子胡亂抹把臉,取下三兒趙喜口中的巾子,給他擦擦臉上的汗,抽噎著說道:“兒啊,要不要喝水,娘給你端水來。”


    趙喜輕輕點點頭,抿了抿蒼白起皮的嘴唇。


    大丫蹲在火塘邊,拿起木勺伸向火塘裏的陶罐,舀起燒開的水進陶碗裏。起身去拿了小木勺放進碗裏,朝在另一個房間的吳老太走去。


    吳老太抱著陶罐子,舀出半勺糖、半勺鹽放進碗裏。大丫拿起木勺攪拌融化,走回去端給李菊花,“大娘,水好了,裏麵放了糖鹽。”


    李菊花點點頭,吸吸鼻子,接過碗,拿起小木勺舀起熱水吹涼。趙壯抱著弟弟的頭肩,讓弟弟好喝水。


    林裏正老妻吳老太守著鹽、糖、糧,叫媳婦們熬煮小米粥,粥裏特意加了鹽、糖,是給今天受傷的人吃的晚食。


    今晚大夥吃的晚食是大鍋粥,大夥分工做事:燒火、搬柴、打水、燒水、煮晚食、處理傷口、照顧傷患。。。房子稍微打掃一下湊合一晚。


    這些糧、鹽、糖是賣蠟燭得的錢買的,特意留出來一些以防萬一,想不到這麽快就用上了。


    林裏正和大兒冒著雪,5個院子看一遍。男的三個院子,女的兩個院子,倒是都擠下了。


    林裏正不解道:“屋子裏,咋都沒有火炕?走的時候,把火炕砸了?”


    林本樹眉眼皺起,“火炕砸了不費力?逃難砸炕幹啥?屋子裏也沒有爛炕啊!泥巴也沒看到有啊!”


    林裏正看著白茫茫的地麵,裹緊衣服,“回去了,天亮再說。”


    林紫蘇把電筒遞給堂姐秋月,揉揉手臂,手都舉酸了。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再次歎氣,坐到火塘邊歇會兒。


    沈香蘭將縫合針小心地穿過傷口的邊緣,然後用鑷子將線頭拉緊。每一針都格外認真小心,擔心傷口愈合不好,也擔心傷口裂開,二次縫合就更麻煩了。


    身上隻有小傷的,互相幫忙洗一洗,塗碘伏消消毒,需要縫針的傷口,就按輕重緩急輪著縫針。


    光靠一家四口,得忙到天亮去了,林紫蘇建議擅長針線的婦女一起上手。


    剛開始婦女們都不敢上手,搖頭擺手。


    沈香蘭紮心三連問:“家人受傷,就幹看著他傷口愈合不了,死去嗎?


    不管是上次流匪劫道,還是這次的匪徒劫道,這種事情以後還會發生,受傷流血在所難免。不管是家人還是自己都可能受傷,那怎麽辦呢?等著別人來救?


    你望著我救你,我望著你救我,大眼瞪小眼嗎?”


    王老太撇撇嘴,白了大夥一眼:“也是我四兒、四媳婦大方,讓你們學保命的手藝喲!要不是逃難在路上沒得法,你們花錢都找不到門路學!”


    淩晨12點多,大夥終於吃上了晚食加夜宵。


    吃完東西,照顧受傷的人輪著照顧,值夜的輪班守,能休息的趕緊休息。


    沒處理完的傷口,繼續衝洗、消毒、縫合傷口。


    外傷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少,隻能盡量節省。


    在隻能自保的時候,路上的陌生人還能狠下心不救,一路上生死與共的村民,不可能不救。


    一家四口都有些後悔,在大兆城的時候沒買藥,隻顧著買口糧去了。


    下次再進城,得買些藥補充醫療箱。


    屋外的雪還在下,飄飄灑灑鋪滿大地。


    淩晨兩點多,終於縫完最後一個傷口,沈香蘭直起腰,林紫蘇趕忙給她捶一捶,揉一揉腰。


    收拾好物品,林有才提著醫療箱送母女倆到院子外的房車上。


    滿地的白雪,不打開電筒也能看清路。


    房車裏的婦女們已經睡得打出鼾聲,林紫蘇深吸一口冰涼的空氣,抓起一把雪向空中撒去,望著天空,看著雪花飄下。


    倆母女上房車簡單洗個手臉,把外衣外褲脫下來丟到駕駛位上,爬上小床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中,貌似有人在車外拍門說話。


    林紫蘇睜開一隻眼,到處還是烏漆嘛黑的,幻覺嗎?又閉上眼睛睡過去。


    王老太坐起身來,皺巴著臉喊道:“誰呀?”


    “王大娘,我是衛七娘,我閨女渾身滾燙,我想找沈嫂子幫幫忙。”衛七娘壓著嗓子說道,雙手凍的發紅,輕輕拍打著房車外麵的草席子。


    王老太歎口氣,“老四媳婦!老四媳婦!”


    葉老太拍拍睡在身邊的小孫子,輕聲哄著他。坐起身朝著小床方向喊道:“香蘭!香蘭?香蘭啊~”


    林紫蘇半夢半醒翻個身,抬起手拍著老娘後背上喊道:“娘~天亮了~奶叫你。。。”


    衛七娘不得不加大一點聲音,“沈嫂子,求求你幫幫忙,我閨女渾身滾燙,給她擦了身,還是降不下來!”


    翠荷從大床上爬起來,輕輕搖了搖沈香蘭:“嬸子,嬸子,嬸子醒醒。。。”


    林紫蘇猛地驚醒,“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右手“唰”地抽出枕頭下的刀,眯著眼睛四處看,“好黑啊!“


    翠荷被她嚇的一個倒退,差點撞在冰箱門上。


    林紫蘇伸手一摸,打開小燈,閉上眼睛適應光線,眯著眼睛看手上的表,不可置信地看了兩遍,淩晨四點多。。。才睡了兩個小時。。。


    沈香蘭被燈光刺醒,“怎麽了?吵什麽?”看清楚女兒手上拿著刀,站在小床上,立馬清醒,爬起來問道:“你拿著刀幹嘛?”


    翠荷:“。。。嬸子,外麵有人找你,說是大丫渾身滾燙。”


    “哪個大丫?”沈香蘭皺著眉回憶,隊伍裏叫大丫的女孩子好幾個。。。


    翠荷:“衛嬸子的女兒大丫。”


    沈香蘭:“哦。”


    林紫蘇呼口氣,把刀子塞回枕頭下麵,撲在床上繼續睡,突然驚醒腦殼暈,渾身還疼。。。


    沈香蘭穿好外衣外褲,打開副駕駛車窗,掀開草席子一邊問道:“怎麽了?”


    衛七娘眼眶通紅,“沈嫂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大丫。”她說著解開腦袋上盤著的頭發。


    沈香蘭:???


    沒一會兒,衛七娘從頭發裏,掏出一個銀鐲子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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