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聞弛狀態奇怪，但不像是憋著壞事的心虛，葉雲然一眼看出來他不對勁，但不明白原因。葉雲然自己情緒淡薄，不過可能因為小時候見的多了，所以對人的情緒非常敏銳，但聞弛這模樣算是接觸到他盲區了。是有什麽話想說但不方便？葉雲然帶著疑惑開始了軍校生活第一次晨跑。等跑起來，他才明白方才那些人之所以把聞弛推到第一，並不是單純調侃，也是真心實意想讓他領跑。他們晨跑是圍著整個校園進行，一個年級的學生將隊伍拉得很長，領跑的人如果太慢，整支隊伍會非常壓抑而且白費體力；如果太快，又容易出現脫節跟不上的情況。但聞弛的步調規律且舒服，就連葉雲然也不知不覺化進他的節奏裏，軍靴齊齊整整落在地麵，踏破清晨朦朧的薄霧，踏進陽光裏。也許有人真的生來就適合站在最前方，還讓人服氣。葉雲然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聞弛還有餘力張口說話：“怎樣，能適應？”葉雲然點點頭，聞弛笑笑：“那就好。”等繞著學校跑完，有人氣喘籲籲，有人遊刃有餘，大腦全都精神又清醒，三三兩兩結伴往食堂趕，葉雲然歇了口氣，也朝食堂走。他剛來學校，認識的人不多，聞弛在跑完步後就被一堆人直接拱走，寧靈也是和機甲係的人更順路，所以葉雲然理所當然是一個人吃飯。他本來是這麽認為的。但他剛端著食物落座，身邊就叮叮當當放下三四個餐盤。葉雲然抬頭，和在自己對麵落座的聞弛來了個臉對臉。聞弛則不解看向自己身邊幾個人：“你們怎麽也過來了？”以他的室友陳晨為首，和聞弛一塊兒坐下的幾個好友更不解：“我們平時不都是一起吃的？”聞弛跟幾個好友大眼瞪小眼，陳晨眼珠一轉，在聞弛跟葉雲然之間看了個來回，恍然大悟，嘴角一勾，損友模式秒秒鍾上線：“哎喲，難不成有什麽不方便的？”以往跟聞弛鬥嘴，陳晨總是輸多贏少，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可得扳回來！其餘幾個朋友一聽也明白過了，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立刻把板凳坐實，還有人直接在葉雲然身邊落座，非常熱情。“葉同學，昨天的架打得太精彩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燕穀，是個alpha，以後就是同學了，多多關照。”“對對，哇塞，終於有人能治治聞弛了，把他從第一的位置上拉下來，我們都支持你！對了，我叫”“還有我我！”聞弛捏緊筷子：“你們……”他一出聲，損友們的目光頓時齊刷刷聚集在他身上，還包括葉雲然，也跟著看了過來。聞弛嗓子一噎，手指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沒事，吃飯。”朋友們頓時笑翻，葉雲然默默無語，心說聞弛確實不太對勁，但桌上氣氛這麽歡快，這種時候他是不是也該笑一下，才不那麽顯眼。於是他朝聞弛露出個淡淡的笑，不過分，又應景。但聞弛呆了一下，迅速低頭幹飯，躲開了他的視線。葉雲然：……？葉小少爺心中長歎，聞弛這個人類竟然如此複雜，看樣子想搞懂他的心思，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葉雲然隻要願意，就能在社交場遊刃有餘，他跟聞弛朋友們進行了友好交流，大家吃飯速度差不多，葉雲然吃好後，正準備端著盤子走人，鴕鳥了好久的聞弛倏地抬頭：“等等。”不對勁了整個早上的聞弛終於揭開了了他不對勁的謎底他將一個盒子遞到了葉雲然麵前。葉雲然頓住。“送你的禮物。”聞弛幹咳一聲，“你看看，如果不喜歡，跟我說說哪裏不好，我下次改進。”葉雲然緩緩看了聞弛一眼，在聞弛局促又期待的神情中，接過盒子打開是一條發帶。第6章 怪物這是一條藍色的絲質發帶，觸感輕盈如水，麵料上乘，沒什麽特殊的款式，隻在兩端末梢分別綴著菱形藍寶石，簡單又不失美感。朋友們吹起口哨來，聞弛佯裝鎮定：“怎麽樣？”小表情和故作的語氣已經出賣他的緊張，眼睛眨也不眨盯著葉雲然。葉雲然：“嗯，很好看，你品味很好。”聞弛肉眼可見鬆了口氣：“那就行。”葉雲然想起昨天sugar在星網問他發帶的事，不過每個人審美不同，他也隻能給些自己的參考意見，sugar也是想給誰送禮物嗎，真巧，沒想到回答問題的自己也收到了發帶。他按下其他想法，把發帶從盒子裏拿出。東西送完，聞弛如釋重負，他還是第一回 給omega挑禮物！從昨天開始就緊張兮兮，現在可算搞定了！雖然聞弛看起來鎮定，但其實還挺不好意思的，正準備開溜，就見葉雲然抬手摘了腦後的發帶，非常自然地將他送的禮物拿起，兩三下重新把頭發綁好了。綁完後，葉雲然將發尾往身前撥了撥，還偏頭讓他看：“怎樣？”藍色絲帶襯著烏黑的頭發，發尾被撥過來時寶石墜子貼著雪白的下頜線晃過，看得聞弛心跳漏了一拍。我靠！其他人在心中無聲呐喊：葉少爺也太會了吧！美人好撩！聞弛猛地起身，餐具被端得叮鈴哐啷，他語速飛快：“好看！我先走了，回見！”葉雲然新奇地看到聞弛紅了半個耳朵，覺得很有意思，揮揮手：“回見。”他自己或許都沒發現，語調在不知不覺間上揚了幾分。聞弛的一堆朋友跟他勾肩搭背一塊離開，他們可不過放過這個好機會，揶揄著他們的頂級alpha，邊笑邊走遠了，等這些人走遠，葉雲然垂下眸子，摸了摸手裏的禮物盒。這份禮物很可能是在聞弛昨天和他談妥後買下的，星際物流很高效，離得近的當天下單當天送上門。說好相處試試看，聞弛顯然放在了心上。執行力真高。葉雲然想著自己在網上學習的戀愛教程，思索自己應該把這當做賠罪禮物呢，還是當做討人歡心的小驚喜呢。小驚喜的話，自己是不是也該給他準備點回禮？葉雲然正想著問題，兩個陌生人走到他桌前，和他打了個招呼。“葉雲然同學。”葉雲然抬頭。“我是利安金，我們在聖德莊園宴會上見過的，你對我還有印象嗎？”利安麵帶柔和微笑，是個標準的文靜係美人，葉雲然記得他，金家的三少爺，葉雲然禮貌回應：“當然，好久不見，利安。”利安露出高興的神色，跟他介紹起來：“我們是校內omega協會的成員，和你同屆。”“按照學校規定，新生至少要加入一個社團，我們是來邀請你的，這是協會資料和入會方式。”利安將資料芯片給他：“協會事不多，很清閑，活動有趣，成員隻限omega加入，大家互幫互助，在校的omega基本全都有入會，我們也期待你的加入。”葉雲然接了資料：“謝謝，我會看過資料後好好考慮的。”“好的，靜候你回複，就先不打擾你了，再見。”利安禮數非常周全，這位三少爺出生在政/治家族裏，比起兩個在外已經有點名聲的哥哥，他給大部分人的印象還隻停留在“溫和有禮”的少爺層麵。也正常，畢竟他們這個年紀都還是學生，大部分人沒機會嶄露頭角。唔，聞弛是例外。說到聞弛，他跟一幫朋友走開後，陳晨看熱鬧不嫌事大：“哎喲喲，你們剛看見沒，我們聞哥是不是差點同手同腳！世紀畫麵，真該拍下來紀念！”聞弛渾身上下嘴最硬：“什麽叫差點，差很多好嗎！”“不過說真的，你是在追人？”燕穀拿手肘懟他，“那你當初還逃婚，什麽毛病？”陳晨立馬跟上：“真香了唄！”聞弛手臂一張就把陳晨腦袋箍進胳膊裏，鐵手無情把他頭發胡亂攪成雞窩：“你小子最近本事見長啊，敢笑話哥哥我！”陳晨沒心沒肺大笑，並不怎麽走心地求饒，任由聞弛禍禍他頭發。聞弛□□夠了，長舒一口氣：“先前是我不對，改天我得去葉家登門道歉。現在既然說好要試著相處，我雖然沒談戀愛的經驗，但可以學。”“至於最後能不能真成一對，先盡人事，再看緣分吧。”“出現了，咱們聞哥時不時冒出的哲學語錄。”燕穀樂，“看來暫時不用再替別人給你轉交情書了，可喜可賀。”陳晨拍打聞弛的手臂讓他鬆開，可算得了喘氣兒閑餘：“說起來，之前論壇上有人說葉雲然是怪物，你們瞧見了嗎？某些人肯定是單純嫉妒，但有人說得有理有據，跟真事似的。”聞弛皺了皺眉：“閑的，仗著匿名背後講人壞話都是孬種。”“確實。不過陳晨你說的我昨天也看過，那人上來沒罵沒跳，隻說了段故事，講得太真，讓大家自己解讀，帶了波節奏。”聞弛昨天忙著挑禮物，根本沒上論壇：“說的什麽？”“說當年葉雲然一校友自殺，從教學樓跳下來，就摔在葉雲然麵前，摔得太碎，場麵血腥，周圍人不是驚叫逃竄，就是嚇得屁股坐地四肢發軟。”但隻有葉雲然，停頓半秒後拿終端報了警，還將一個手腳軟在地上跑不動的人拉開，不是出於善心，而是防止別人破壞現場影響破案。跟警方描述完情況後，葉雲然就跟無事發生一樣走開了，全程都非常鎮定。他回到教室後，有人忍不住問他：你不害怕嗎？葉雲然眼睫微垂“據說同學聽到他輕聲講‘啊，原來這種情況需要害怕’。”陳晨說完，幾人麵麵相覷，陷入了詭異的沉默，還是昨天全程圍觀論壇話題的燕穀先開口：“高門大戶出身的少爺，可能……嗯，各方麵見得多，所以碰上這類事比較鎮定，也不奇怪吧。”有人表示讚同：“對對，就說我們，從軍校初等部一路學到現在，頭回出去做任務實習，多少人被真場麵嚇得腿軟，現在看多了，也就習慣了。”“但……真有人會完全對死亡無動於衷嗎？即便不認識，那也是他同校的同學，突然就在他麵前這麽沒了。”有人低聲問，“普通人會一點反應也沒有？”氣氛突然就沉了下去，陳晨咂摸兩下，斟酌著：“或許就跟燕子說的，人家隻是見得多，最糟的情況也不過是葉同學心理健康上出現了點小毛病，不擅長情緒表達之類的？但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嘛！”“就算心理有疾病，隻要不是什麽變/態罪犯，就沒道理被人罵怪物。”聞弛沉著臉打開終端，“那些噴子都是在哪個帖子噴的？看我不給他們罵得姥姥都不認識！”“你id多久沒改過了，誰不知道那是你的馬甲啊，”陳晨給聞弛指路，連帖子裏樓層他都還記得大概，“這是要公開給小男友撐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