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聞弛聽完葉雲然的建議，拿起終端，給他發了一些資料。葉雲然打開一看，聞弛發的不是別的，是他目前名下資產情況。有成年後正式繼承的一套房、有輛配置中等的車、還有將近十萬的現金存款，是他這些年的零花錢壓歲錢，以及各種獎金和偶爾接活賺的錢。固定資產和流動資金，都在這兒了。他爹本著錘煉心性的原則，身為元帥，給兒子的錢財是真不算多，元帥書房裏一個擺件拿出去就夠的上他兒子目前全部身家，元帥教育也簡單：想要啊，以後自己掙軍功。跟把金錢當數字的葉家是真不同。聞弛交代：“除了赤焰不能算可變現的資產，我全部身家都在這兒了。”葉雲然點點頭，開始幫他思考這些錢怎麽分配投資更劃算。“我都給你，你幫我打理一下好嗎？”葉雲然思緒暫停，緩緩抬眼看他。葉雲然十三歲那年，拿著家裏給的初始五百萬練手資金，一年翻了十倍，隨著他年齡增長，賺錢的本事隻高不低，同齡人還等著家裏每個月給零花錢的時候，他已經在坐等分紅了。他這個級別的水平，出去做理財師那都得天價起步。聞弛還挺有自知之明：“不是免費幫忙，我認真想過，給你發工資的話都還是你吃虧，你不缺那點。你看這樣行不行，資產放你這兒，隨你拿去投資，以後我的錢永遠有你一半，但如果虧到零虧出負債，隻算我的，怎樣？”……不怎麽樣。葉雲然從沒見過這種做生意的方式，傻逼都不會這麽幹，聞弛幹了。葉雲然動了動唇，組織了很多語言，末了吞回去，再確認：“這是你全部家當？”聞弛：“對。”全部家當，說給就給了，換他葉家任何一個小孩兒來，都要覺得不可思議。雖然加起來連葉少爺每年存銀行的利息都比不上，就像他有一座金山，聞弛隻有一枚金幣，對比之下毫不起眼。但聞弛隻有這枚金幣，他放心遞給了葉雲然。葉雲然感覺心口情緒莫名翻了翻，有些搞不懂，但還是能清晰捕捉到一個字：……傻。真傻。葉雲然垂下視線，麵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將來這筆錢若是變成億萬，我還是有一半？”聞弛毫不猶豫：“那當然。而且真能變那麽多是你的功勞，我還應該給你更多，就，你不嫌棄麻煩就好。”“好。”葉雲然答應了，“我幫你。”聞弛很開心，完全不擔心有沒有可能被虧個精光：“留一萬的流動資金，我每個月還會往裏存，剩下的你隨便發揮”留點流動資金方便平時取用，約會吃飯買禮物用得上，葉雲然跟自己出去玩可得照顧好，聞弛都想到了。葉雲然：“嗯。我讓人擬合同，回頭發你看。”全部資產，必須要走合同，否則葉雲然不會接。有些人覺得白紙黑字是束縛，愛用“你是不是不信我非要簽合同”之類的話語胡攪蠻纏，但落筆訂約原本就是種信任，爽快透明，真心都擺在最直接的地方。我給你信任，你讓我放心，有什麽不好。這事兒就愉快的敲定了。話說起來感覺輕巧，事做起來更不拖泥帶水，葉家法務團隊效率多高啊，迅速就把合同擬過來，聞弛當天就給簽上了。不是嘴上說著玩玩，是真的敢。葉雲然在宿舍裏盯著電子合同上的簽名看了半晌，他今天雖然從頭到尾很平靜，但一閑下來腦子裏就被這件事占滿。他好信任我。因為喜歡我？若是把喜歡分出程度，那他……可能很喜歡我。葉雲然想了想，對哼著歌擺弄原件的寧靈說：“我有個朋友。”寧靈嘴裏歌聲一停：嘶，這個開場……但他沒打斷，豎起耳朵聽葉雲然說。“他有一個還沒結婚……嗯，準確來說還沒正式交往的追求者，”葉雲然嚴謹選擇措辭，“追求者把全部身家給他保管，還分他一半財產，你覺得這是什麽行為？”寧靈吸了口氣：“愛，他好愛他！畢竟現在敢這麽幹的不多了，十有/八/九都會被說傻逼。”寧靈實話實說：“我也覺得有點傻。”葉雲然得到了答案：果然旁人也是這麽看的。連寧靈也覺得此舉很傻，網上說戀愛會使人降低智商，看來聞弛是在戀愛裏了。可他連戀愛的門在哪裏都還沒找到。作為好學生，不能光等著老師來交，也要學會自己多讀多看。葉雲然打開了新版戀愛教程，認認真真學習起來。本來以為校園生活會在上課和實習間風平浪靜度過，但這天，聞弛被老師叫走後，神色嚴肅地回來了。他一旦嚴肅起來，那一般就有正事。教室內，聞弛在葉雲然身邊坐下，陳晨燕穀本來沒想當電燈泡，但看聞弛的模樣也湊了上來：“出什麽事兒了？”聞弛呼出一口氣：“稍後學校也會出通知……我們和聯盟第一軍校要各出學生，交換學習。”“什”陳晨大嗓門引來了旁人注意，他連忙壓低聲音，但驚訝程度不減，“交換？搞沒搞錯！”葉雲然也蹙了蹙眉：“帝國和聯盟高層達成了什麽協議？”軍校沒有跨國的交換生製度，因為學校裏有太多軍事機密，敞開讓別國來探是不可能的，這次突然提出交流學生，絕對不是兩所學校自己能拍板的事，而是兩國的決定，做了什麽交易。兩邊派出的學生都將成為間諜，刺探對方消息，這是明謀，能查多少全憑各自本事，而且還不能被對麵直接逮到竊取情報的證據。聞弛：“不知道啊，協議內容對我們這個級別的人保密。”涉及國家大事保密級的內容，問家長也沒用，因為他們家長也必須執行保密製度，不可能透露的。葉雲然注意到重點：“叫你去，是名單上有你嗎？”聞弛無奈：“是啊，主要是大三學生，就我一個大一。對麵出他們元帥的兒子，帝國方挑了我。”葉雲然睫羽動了動。燕穀：“他們元帥之子比不上你。”這不是吹捧，是事實，聯邦元帥的兒子二十，大聞弛兩歲，反正不管星網還是真人pk，從沒打贏過聞弛。陳晨看穿本質：“你不是去做間諜的，你是去當靶子的。”聞弛眼神如刀，咧嘴笑笑：“來啊，他們把我當靶子，我拿他們立威。”沒人懷疑他的本事，但這一趟絕不輕鬆，眾人一時沉默，葉雲然慢慢開口：“去多久？”“一個月。”就一個月，果然不是為了讓彼此好好學習，就是給點時間切磋加搞事。聞弛：“不過我每周末還是會回來實習的。”“學校肯定得給你們把實習免了啊，”陳晨不懂，“要不要這麽卷。”葉雲然也點點頭：“從我們學校到聯盟第一軍校，中間要七次蟲洞躍遷，往返一次十小時起步，你這麽跑太麻煩了。”“是有點麻煩，但是……”聞弛頓了頓，把兄弟們兩顆腦袋往旁邊推了推，才接著說，“但是我想回來看你。”葉雲然手指一蜷。陳晨和燕穀聽到這句，不用聞弛趕，立刻溜了溜了，給他倆騰地方。“剛放話要教你什麽是喜歡，要是周末都不回來，就要實打實分開一個月，影響教學進度。”聞弛耳朵又紅了，但是說話的語氣沒有磕絆，眼神也沒有躲閃，他已經能一邊心跳加速一邊順暢給葉雲然說些大膽的話了。我喜歡你都講出來了，還有什麽不敢說的。“而且時間太長，我肯定會想你。”葉雲然蔥白的手指蜷得更明顯了，他囁嚅嘴唇，難得一時沒找到合適的話來接，偏偏聞弛看出他的停頓，還衝他笑：“就算你自己不想我，我也會每天給你發消息，催著你想起我這個人。”葉雲然抿抿唇。“我也會每天給你發消息，”他說，“這些我也可以做。”人的行為和應對方式他可以學，不明白感情就從行動先學，哪怕徒有其表，再一點點去找行動背後的意義。聞弛笑得眼睛都亮了：“好，說好了。”出發那天，葉雲然和陳晨燕穀等人來宿舍樓下送聞弛，待會兒整裝列隊的時候他們無關人員就沒法靠近了。聞弛和幾個好哥們兒告別的話不用太多，大家或碰個拳頭，或拍拍肩抱一下，意思就到位了。輪到葉雲然，能說的好像也不多。“祝你此行順利。”葉雲然道，“我會記得給你發消息。”“謝謝，有後麵一句話就夠了。”聞弛笑著說完，沒急著離開，葉雲然也沒走，二人就這麽無聲對視了三秒，聞弛喉頭動了動，遲疑著，小心又大膽地問：“我們能……抱一下嗎？”葉雲然輕輕抬眼：“可以。”明明跟自己哥們兒擁抱的時候爽快又大方，這時候聞弛倒是不知道該先邁腳還是先張手了，體能超好的戰士成了個手腳不知使喚的小年輕，他微微張手，大腦瘋狂思考先抬左手還是右手的時候，一個溫熱的軀體就闖進了沒成型的懷抱裏在他卡殼的時候，葉雲然一步上前，抱住了他。聞弛登時被按了暫停鍵，一動不動。如果隻是個隨意的擁抱，這會兒已經可以放手了，但葉雲然沒有動，放在聞弛背上的手緊了緊。直到他感受到聞弛僵硬的軀體重新動起來，感受到自己也被擁抱住。聞弛的懷抱跟他這個人一樣，青澀、不成熟，但溫熱，令人放鬆和安心。不約而同的，他們釋放出了信息素。薄荷和烈酒的擁抱。葉雲然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