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珠到小竹林的時候,隻聽到裏麵歡聲笑語,好像是有客至,聽聲音,都不是熟人。


    應該是外派弟子。


    有人嘻嘻哈哈地喊了一聲:“幼蕖姐!”


    又有人在說:“李師妹明兒你去我們虛盈門坐坐。”


    “嘁……”米蘭不屑地輕聲一啐。


    多本事呢!也是慣會討好高攀的,平日裏卻裝著多麽淡泊清高。


    真要這樣,就安安分分守在洞裏別出去啊!


    這姐姐妹妹的,還不是這丫頭裝好人裝來的!


    各大門派的弟子來訪,這著實令米珠眼熱。


    這是多好的人脈啊!


    這死丫頭,怎麽這麽好的運氣!


    不過,嘿嘿,紫竹簡一出,這丫頭名聲就要受些影響了,隻怕那些出自高門的好姐妹就要繞著她走了。


    小竹林裏確實有客。


    是玄機門的胡玉和楊鳴,這是幼蕖的舊識,還有她新交的朋友,虛盈門的許一泓。


    胡玉一來就拉著幼蕖的袖子左右搖晃,看得楊鳴眼暈,不由抱怨:


    “好好兒坐下來說話不好嗎?嗯嗯啊啊的,幼蕖又不是你哥,撒嬌給誰看呢?”


    “我這是想幼蕖姐姐呢!幼蕖姐姐和我好,羨慕死你!”胡玉仍然是一派未長大的模樣,嬌氣得可人疼。


    楊鳴自然不會和她計較,兩個人鬥嘴搶先是常有的事,才不至於生這個閑氣。


    “都好幾天了,你都不去看我!”胡玉嘟著嘴。


    幼蕖理虧,趕緊送上靈果肉脯:“是我不好,忙得沒顧上,來的門派太多了,我有好多迎客的任務,又不斷有新來的同道……”


    “哼!”胡玉大大咬了一口肉脯,仍然表示氣憤,“就是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唄!枉我日夜思念!”


    “噗!”


    楊鳴一口花露噴出來,幼蕖啼笑皆非,虛盈門的許一泓也笑嘻嘻地看著這兩個人拉扯。


    “我還真不知道我這麽好,值得我們胡玉小妹妹朝思暮想。”幼蕖揉了揉胡玉的頭,現在她知道為什麽從前師父和哥哥們都喜歡這樣做了,對麵這個小妹妹真是令人喜歡啊!不揉兩把,還真是不足以表達這種喜歡。


    “我得問問楊鳴,看看你是不是時常把我放在心上。要真是,我就給你賠禮。”幼蕖轉向了楊鳴。


    “別信她!”楊鳴在胡玉胳膊上拍了一記,“就是這樣咋咋呼呼的,見誰就喜歡誰,見誰就說想誰。她來的這一路上,見到多少個姐姐,都說喜歡啊想啊!你敢信她?”


    胡玉睜大了圓眼睛:“我是真的!我說喜歡的就是真喜歡!幼蕖姐姐這麽好,誰不喜歡?幼蕖姐姐,我真的有想你的,特別剛開始,我天天都想的。後來嘛,就過幾天想一回。”


    “嗯,然後,就好久才想起來一回。”幼蕖失笑,順著胡玉的話往下捋。


    胡玉不好意思地一笑,也點頭認了:“嗯,嘻嘻,但是這次要出來之前呀,我就又開始想了。”


    “行了,我領你這份情,多謝你想著我。”幼蕖真心實意地道,在胡玉麵前,她儼然有了當姐姐的架勢。


    “你們玄機門來了多少人?”許一泓問道,眼睛閃閃亮,“祈寧之祁師兄來了麽?好像沒見到他!”


    “是呢,我還準備問你們,祁師兄來了嗎?”幼蕖也順口問了句,如果祈寧之來了,她肯定要去謝他還劍之誼的。


    上次一直沒機會。


    祁師兄好像不想聲張,那她就借拜望玄機門之機悄悄兒說一聲,至少要當麵說一聲。


    楊鳴望了她一眼,見她問得坦坦蕩蕩,便收回了眼光。


    “祁師兄啊,他在後麵呢,過幾日就到!還不是一個人,是和他師父一道兒!”胡玉都等不及賣關子,就接著許多話要倒出來,“哎呀!這個就說來話長——”


    誰知道幼蕖脫口問道:“知非真人回來了?”


    “是啊——”胡玉答了一聲,才後知後覺,“你也知道?”


    祈寧之的師父是知非真人言是,這個大家都曉得。可是幼蕖的語氣,好像是知道知非真人“回來”的前情?


    楊鳴也望了過來。


    許一泓好奇地跟著望過來,她當然也聽說過玄機門的知非真人,那可是位名頭大、本事大、脾氣也大的人物。


    幼蕖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坦坦蕩蕩地一笑:


    “我師父白石真人與言真人是至交,我們幾個弟子雖然見得少,但是都聽師父說過,言真人為結嬰去歸雲海深處尋找機緣,卻因故被困在了孤崖海,一時不得脫身。師父一直念著他,不曾想,言真人如今脫身回來了。”


    說到後麵幾個字,她語氣有些唏噓。


    當初言真人與師父在少清山會麵,她和八哥還灌了人家一肚皮的棗子水,又收了人家的墨玉環。言是臨走之時不知幹了什麽,被師父劈了一記空心霹靂,頭發都焦了,他們幾個弟子都笑了好久。


    知非真人是師父的好友,雖然劈了那一記空心霹靂,可師父還記著給言是留了他愛吃的青玉棗與天霖霧樅,還讓二哥另外煉製了一套潮音竹做的躺椅,說是等他回來時順道帶走。


    扶蘇院的窗下,還留著兩人臨行前那一夜的棋局。


    師父出事時,言是還陷在歸雲海鮫族那裏。


    如今他回來了。


    師父卻不在了。


    扶蘇院的棋局,再也沒有下完的一天。


    “是啊,言師叔否極泰來,不僅人回來了,還順利結了嬰,還……”楊鳴接話道。


    不過,她的話又被性急的胡玉打斷:“我來說我來說!”


    “行,你來!”楊鳴沒好氣地挖了胡玉一眼。


    胡玉得意洋洋地搖著頭:“誰知道得都沒我清楚!我哥哥和祁師兄是最好的朋友,我哥哥的師父又是言師叔的師兄,有什麽都不瞞著我哥。”


    “別扯東扯西,快說!”幼蕖聽了胡玉一籮筐的話,卻每一句都不在點子上,也忍不住催促了。


    “是啊,快說,還什麽?”許一泓也加入了進來。


    “言師叔啊,他否極泰來,不僅人回來了,還順利結了嬰,還……”胡玉狡黠地一笑,接了下去,“還帶回來一位美貌的鮫族姑娘!這位鮫族姑娘如今已經是言夫人了,也就是祁師兄的師娘!”


    此言一出,幼蕖與許一泓都愣在了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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