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從來沒被打回過,田雨因的心便越來越大,越來越覺得理所當然。


    而八派合練的隊伍更是人人都注重身份,生怕和她計較而損了自己的氣度,她便沿襲了往日作風。


    這次偏偏插進來一個金宴兒。


    金宴兒也不是不肯吃虧,像對張華這樣的人,她小意兒去順從去哄,倒貼出寶貝她都願意的,可她卻斷斷不肯吃田雨因這樣的同性的虧。


    正自豪於自己在這場戰鬥力表現不錯,有幾次,她可是驚險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這就更容不得有人在她眼皮底下躲懶。


    誰不知道二階紫鴉與三階紫鴉對付起來截然不同?


    你打打殺殺的時候圖省力,就別在戰後搶晶石啊!


    你要想多拿點晶石,就在殺紫鴉的時候多出點力啊!


    別人礙於麵子不去捅破,她金宴兒可沒什麽顧慮。


    金宴兒不僅是語含譏諷,神情上也帶出明晃晃的鄙薄之意。


    想她金宴兒,被爹娘捧在手心裏嬌寵出來的香花嫩玉一樣的人物,也紮紮實實地殺了不少三階紫鴉呢!


    憑什麽你田雨因,就因為你是元嬰弟子的身份,就要輕飄飄地不勞而獲?


    再一想想從前金宴兒捧田雨因捧得多殷勤,給出了不少心意,還邀她至自己洞府住了一宿。可這趟來上清山,都分到了一個隊伍,田雨因卻裝樣作喬,拿著真君弟子的身份,真是將金宴兒的一片真心都踩成了腳底泥。


    女子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有的女孩兒相交,一見如故,互相體諒,彼此坦誠信任,比男兒還爽利,如幼蕖與盧瀟瀟,與唐雲、蘇怡然。


    而有的女孩兒之間,交好不僅需要機緣,還要很多的小心與努力來維持。


    交惡卻往往不需要任何言語,甚至隻在一個眼神之間。


    田雨因嫌金宴兒待她不如從前恭敬,金宴兒現在卻覺得田雨因分明存了輕視之心。


    雖然知道大家在一個隊伍,還需要好好合作,可金宴兒哪裏忍得住,脫口就帶了刺。


    田雨因被金宴兒的話弄得一愣,心頭恚怒與羞慚交加:我田雨因什麽身份,幾時輪到你來說我?


    她卻是沒法理直氣壯地回敬,瞟了一眼,見大家若無其事,她便也隻當聽不懂,淡淡一笑,手底仍然忙個不休。


    金宴兒眉頭揚得要跳到額頭上去,張口又刺:


    “幸好我剛剛連斬了幾隻三階紫鴉,要是圖省事,隻盯著二階的打,如今可哪來的晶石好收呢?該我的,才拿得心安理得。”


    張眉與金宴兒同是榮山派的弟子,張眉更是師姐,對金宴兒該有管束之責。


    她聽著有些不堪,眉頭一皺,攔在金宴兒前頭,輕聲喝道:


    “金師妹,你少說些,大家都在忙呢!”


    張華笑著將金宴兒拉到身邊,話裏有話地道:


    “宴兒說得沒錯啊!我們殺的三階,便取三階的,也隻取我們這邊的。兩隻四階鴉王是楊師兄與丁師姐滅的,那兩塊晶石又大又好,難道我想取,就能去硬扒拉過來?雖然楊師兄和丁師姐大方,估計被我硬搶了也不好意思說什麽,可我到底沒這個臉皮!”


    他本就是個少爺脾氣,年紀又小,顧全大局這種事兒不是他該幹的。


    田雨因臉上火辣,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嗬嗬,四階的晶石啊,她確實想要呢!隻是確實有些不好意思。


    她從來看中的物事都極少不如願的,伸手必得幾乎成了習慣。


    可惜,這裏不是上清山……田雨因心裏有些遺憾。


    如果隊伍裏都是上清山同門,她也不是不好意思,也是很可能將四階晶石磨到手的。


    可如今那邊是帶隊的正副隊長,一個是朱璜元嬰的愛子楊曦,一個是周流心齋的大師姐,平素都不是軟溫的,田雨因到底有些膽怯,手便有些發軟。


    被金宴兒和張華夾槍帶棒地一通說,田雨因再裝無辜天真,也沒膽氣去衝破這話裏話外的封鎖。


    悻悻地強作無事收了離她最近的兩枚小得可憐的晶石,心裏冷哼一聲,一捋鬢發,田雨因便走到一邊坐下了。


    調息調息,也是打了好一場惡仗呢!


    其餘人不動聲色地看了一場,心裏又是好笑,又是可歎。


    金宴兒不能容人,偏偏站的住道理。


    田雨因貪心太過,卻不好與她計較。


    嘖嘖,這後麵的曆練,可有熱鬧瞧了!


    ……


    白駒城,城主府花園,幼蕖與盧瀟瀟又在屍宅樹附近小心地探查了一番,果然又發現了一些不起眼的小禁製。


    “多虧這青雲障。不然,這事兒可辦不了。”盧瀟瀟大呼僥幸。


    “其實就算給發現了,也沒什麽。就是硬碰硬的事,直接撕擄開來也能解決,不過是多費些手腳。”幼蕖道。


    “你這孩子,”盧瀟瀟搖搖頭,“在我麵前別這麽謙虛成不?有這青雲障,這次多少方便!”


    “我不是謙虛啊,”幼蕖實誠地也搖搖頭,“我確實是這麽想。凡事都要兩種準備,萬一如何,會怎麽樣,寧可往最壞處打算,莫存僥幸心理。隻當沒有隱身的寶貝好了。要誇青雲障,這也是師父留下來的,也不是我的功勞。”


    盧瀟瀟伸手揉揉幼蕖的腦袋,心道,你師父留下的,不就是你的麽?不過她不再說什麽,這丫頭性子有時有些憨,幸好隊伍裏基本都是方正之人,不至於埋沒了小丫頭的功勞。


    能發現屍宅樹的異常,這可不是有個青雲障能做到的。


    小丫頭其他都好,就是這一點不太好。不去算計別人,可是自己該有的利益也不能輕易推開。


    想來是少清山師徒同門氛圍太過清和寬鬆的緣故,雖然經曆了生死大劫,卻沒有機會培養處世的手腕與機心,唉,曆練還不夠。不是每個人每支隊伍都這麽融洽好說話的。


    嗯,有空得提醒她。才十幾歲,沒關係,人是要成長的,慢慢來。


    不過,也說明自己能得幼蕖信任,她才這般放鬆防線。盧瀟瀟想至此處,不由又咧嘴一笑。讓自己看著小丫頭成長起來,也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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