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全亮本就趴在地上,這下子像是背上了五指山,動彈不得,胸口緊貼地麵,口鼻無法汲取到一絲絲空氣,窒息感很快令他眼前陣陣發黑。因此他沒能看見,周行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閃現在周身前,雙手探進黑煙中,也不知他做了什麽,黑煙裏傳出細小的骨頭碎裂聲。煙霧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周行的兩手之間。周抬手,摸頭發安慰弟弟:“星星別生氣,我沒事。”周行這才恢複平時的模樣,合十的雙手在大哥麵前攤開,一隻黑色指環躺在掌心,“大哥,給你,禮物。”“……給我?”周既開心又無奈,“星星,這可不是能隨便送的禮物。”“電視上送了。”周拿過黑色指環,帶著淺淺遺憾道:“以後你會明白的,我的星星還沒長大。”大哥總愛說這句話,周行聽過很多遍了,但他不懂,爺爺說上班掙錢了就是大人了,為什麽大哥總說他沒長大?是個子還不夠高嗎?周行看看大哥,確認自己是比大哥低一點,還要多吃飯才行。周捏著黑色指環仔細觀察。通體黑色,兩三毫米寬,看著像磨砂工藝,摸上去卻異常光滑,連個接縫都沒有。“星星,為什麽沒有把它做成珠子?”“他會冒黑煙。”周行解釋,把指環套在大哥左手中指,用指甲彈了它兩下,一道黑色薄霧出現在周身前,周行伸手戳了戳,黑霧有韌性地凹陷又恢複平整。周訝然,沒想到那執念的招式能被保留下來。“謝謝星星,我很喜歡。”兄弟倆說話間,耿全亮率先緩過勁來,掙紮著從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後怕不已:“格老子的,沒想到執念如此難纏,你們沒事?那家夥哪兒去了?”周道:“大概它也是強弩之末,衝過來被稍微一打就散了。”耿全亮心有戚戚,“說得也是,挨了一記誅神符,秋後的螞蚱頂多蹦一下,這回你們命大,我那誅神符出了點問題,差點以為活不了。”“耿隊長,說句外行的話,保命符咒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會因為受潮就損失威力?”耿隊長挺不是滋味,他該怎麽回答?說那些玄門人故意的,獅子大開口,做出來的東西都有保質期,為的就是讓調查所不斷掏錢?這話說出去臉上沒光,誰讓他們調查所缺少能做符咒的人才。周也不等他回答,上前扶起閆昊,查看父子倆的狀況,“他們都沒受傷,咱們先出去再說吧。”耿隊長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早就變了,成為更有現代氣息的裝飾,牆上的煤油燈變成了仿舊款壁燈。“先出去。”耿隊長和周架起閆崗,周行架著閆昊,慢慢走出新昌洋房。“出來了出來了!”“有人站著出來了!”“暈了兩個,不用問,鐵定是讓鬼鬧的……”“新昌洋房不能拍戲,愣頭青就是愣頭青,不撞南牆不回頭。”黑鐵雕花大門外熙熙攘攘,不光停著一輛輛救護車,還有很多人在湊熱鬧,看到他們狼狽出現,人群沸騰了。等在門外的助理趕緊上前,招呼醫護去查看閆家父子的情況,閆崗仍在熟睡,閆昊已經被各種聲音吵得悠悠轉醒。迷迷糊糊中,閆昊聽到有人在問,新昌洋房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真的鬧鬼了,頓時驚起,身體軟綿綿地靠在老爸助理身上,隻有一張嘴依舊硬邦邦:“鬧鬼有什麽可怕?我請來的高人已經把鬼給滅了,從今以後,新昌洋房再也不會鬧鬼了!”“感謝當初跟我換場地的劇組,這麽好的場地,我想怎麽拍,就怎麽拍!”周圍觀眾一時轟動,議論紛紛,閆昊終於揚眉吐氣,才願意上救護車,臨走前還不忘對著周行喊:“周行老大,等我啊!我過幾天就回來!你可千萬等著我!”另一邊,耿全亮遲遲不肯讓醫護人員看傷口,而是纏著周家兄弟,試圖勸說周行加入超自然調查所。周道:“耿隊長,還是先包紮傷口吧,日後再說。”耿全亮懂這個“日後再說”其實就是“日後也不會聽你說”,不死心道:“周,你弟弟很有天分,你忍心讓他一輩子碌碌無為嗎?”“人各有誌。”周道。“可你該明白調查所更適合他!你把他綁在身邊,看似是為他好,其實是沒給他成長的機會,說不定他到了調查所如魚得水……”周眼神溫度驟降,“耿隊長,這是我們的家事。”耿全亮自知失言,退讓一步道:“我是真心邀請周行,希望你能讓他自己做決定,過幾天我會再來。而且,我會拿出讓你無法拒絕的條件。”第18章 西南首富閆崗親自到場撈兒子,原來愣頭青富二代竟是其親生兒子。西南首富之子成功從新昌洋房脫困,並當眾宣告鬧鬼事件已經解決。如此反轉、如此震驚的消息,飛快地傳播開來。影視基地掀起了相當熱烈的討論,有人覺得他在吹牛逼,有人羨慕閆昊的身份,但也有人覺得閆昊膽敢進去又清醒著出來,說明他有兩把刷子。但人們的熱情僅限於討論,三天裏,沒有一個人敢在晚上進入新昌洋房驗證真相。至於周家兄弟,在新聞當中完全隱形,沒有人察覺,當晚事件的另外兩個主人公就在《天南》劇組待著。劇組休息時,武行們爭論上頭,甚至會問起周的看法。周隻好道:“既然他那麽說了,應該是真的。”“呷,哪能信呐,我覺得不真。”一位武行撇嘴,其他人有讚成有反對,又開始新一輪的辯論。周一笑置之,並未參與其中,而是拿了瓶水給邊上坐著的周行,擰開瓶蓋遞給他,關切道:“星星,會不會無聊?”閆昊進了醫院,拍攝工作停擺,周行認真聽從老板閆昊的要求,等著他出院歸來,所以沒有尋找新的保安崗位,這三天都跟在大哥身邊。周的替身戲份排得很緊,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忙碌,周行就待在旁邊,觀看大哥工作。周行是個成年人,站在外圍旁觀,並不影響拍攝,而且長得可愛,人又安靜,更何況周與人為善,劇組大多人對周行的存在並不在意。當然,也有例外。譬如某個對周很看不慣的男主角,黎岫。“那個傻子到底要看到什麽時候?”黎岫坐在折疊椅上,層層疊疊的戲服箍得他心煩意亂,看到什麽想罵上兩句。“哥,他不影響咱……”助理小白弱弱地說。“影響我心情了,傷害我眼睛了,就不能讓他滾嗎?”黎岫翻了個白眼,妝造加持出來的氣質被破壞,本就不富裕的顏值雪上加霜。小白糾結:“哥,這不好吧,他怎麽說也是周的弟弟,算是來探班的,把人趕走,麵子上不好看……”黎岫怪叫一聲:“他探班?周算什麽演員?起碼得是主要配角以上的才有資格喊人來探班吧?”小白:“哥,哥,咱小點聲。”“聽見怎麽了,就說給他聽的,不自覺!跟個狗仔似的杵那兒,不討人厭嗎?”黎岫刻意提高了聲音,一個靠模仿他的動作賺錢吃飯的龍套,就該對他感恩戴德,畢恭畢敬。結果這個周,處處出風頭,是想壓他這個男主角一頭嗎?旁邊的人紛紛側目,小白趕緊賠笑,向周圍道歉。“哥,今天你就剩下兩場了,忍一忍,馬上就結束了……”小白努力安撫。黎岫嘖了一聲,沒一會兒起身,溜溜達達來到武行們坐著休息的區域,原本熱烈的氣氛因他的到來而沉寂。武行們麵麵相覷,平日裏鼻孔朝天的主演怎麽突然接近他們?黎岫耷拉著眼皮,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武行們豪邁不拘的坐姿,麵上閃過嫌棄,他雙臂抱胸,朝周家兄弟的方向道:“喂!”周抬眼看去,因他無禮的稱呼皺起了眉頭。“有事?”“他是誰,為什麽在這?”黎岫指的是周行。周不卑不亢道:“他是我弟,坐在哪兒是他的自由。”“看他一臉癡傻相,是個傻子吧,在劇組礙手礙腳,淨添亂,”黎岫斜睨了一眼周行,譏誚道:“我要是你,就會把傻子弟弟關在家裏,以免放出來丟人現眼。”周麵無表情起身,周行眨眨眼,跟著站起來。黎岫扯開唇,挑釁道:“開玩笑的,你不會當真吧?”周笑了笑,眼底皆是冷意,“不會,畢竟我要是你父親,也會把醜孩子藏好,絕不能碰到觀眾麵前惡心他們。”說著,周往前邁一步,抬手搭在黎岫肩膀上,一副友善的模樣:“開玩笑的,別介意。”在場武行們齊齊抽氣,目光驚恐。誰不知道黎岫最不能接受別人說他長得沒有爹媽好看,周竟然當著他的麵說實話,膽子太大啦!恐怕黎岫會爆炸,把劇組給掀翻!助理小白見勢不妙,趕緊去搬救兵控製局勢。“你!”黎岫氣得跳腳,一個小小的替身竟然敢戳他的逆鱗,不可饒恕!他想要掙開周的手,給他點顏色瞧瞧,狠狠一掙,沒掙脫。黎岫用力抬高胳膊,打算甩開周的手。然而下一秒肩頭劇痛,活像是被鐵鉗嵌住,肩胛骨幾乎要碎了。“……放開……”黎岫痛得臉色蒼白,說不出話來。周微笑,仿佛沒有聽清,“你說什麽?麻煩大點聲。”好痛好痛好痛……嬌生慣養的黎岫從來沒受過如此痛楚,他想要尖叫求救,卻被肩頭突然落下的巨大重量給壓得半邊身子都麻木了。似乎聽見體內骨頭發出的呻/吟。黎岫慌了,該不會骨頭被壓碎了……他害怕地看向周,對方眼中的寒意清晰可見,令人毫不懷疑他下得去手!“……放過我……”黎岫後悔招惹周,沒想到竟是個莽人,敢當眾行凶。自己未來可是要成為影帝的,絕不能殘廢,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黎岫認栽:“……我錯了。”圍觀的武行們哪知道其中緣由,隻看見周敢搭黎岫的肩膀,黎岫還主動認錯,一時吃驚極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黎岫也會認錯了?周鬆開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頭,“有些玩笑不好亂開,對嗎?”黎岫抬手捂住肩頭,低著頭就要轉身離開。迎麵卻撞上了匆匆找來的章導,被助理小白火急火燎請來阻止事態擴大。“出什麽事了?都圍在一起幹什麽?”章導訓斥。“章叔”黎岫見撐腰的人來了,立即擺出委屈臉。章導牙疼似的咧嘴,“你又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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