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耿全亮雙目赤紅,全是被背叛的恨意,“到底是誰想讓我死?還連累了這麽多人!”“年輕人安分守己不好麽?折騰太多,總有人看不慣,至於是誰,老家夥哪能知道。”孫原不甚在意。周思索著孫原的話,靠在肩膀上的周行忽然挺直了身體,蒙的睡眼突然清醒。“怎麽了星星?”周驚訝。周行慢慢轉頭,盯著廠房裏的一切慢慢看,“有鬼來了。”周眉頭一跳,提高聲音提醒耿全亮:“耿隊,有危險,小心。”耿全亮立刻戒備起來,並吆喝著讓所有人打起精神,而孫原則不屑。“一驚一乍,天幻香隻有喚起恐懼的功效,隻要心如止水,不會有危險。”孫原微哂。耿全亮給他忠告:“孫原,周行的直覺很準,你還是多”噗嗤白色骨質尖刺從孫原胸口破出,血花四處迸射,刺痛了耿全亮的眼睛。孫原慢慢低頭,怔怔看著胸口暈染擴散的血跡,似乎不能相信自己就這麽被輕而易舉地捅穿了。老頭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具白森森的骨架,以常人的骨骼結構為底,各個關節處生長著許多額外的骨頭,骨茬兒尖銳,鋒利似刀。穿過孫原胸口的那根,就是骨架人手腕處延伸出的一尺多長的骨刀。骨頭人僵硬收刀,孫原從刀鋒處滑落,胸口血流涓涓,像個破敗的風箱摔在地上。貫穿傷加撕裂,眼看是活不成了。耿全亮的後半句提醒,再無說的必要,吞回胸腔化作怒焰,疾速發射符咒,並甩出一根特製的甩棍。黃色符紙自動索敵,貼附到骨頭人身上,發出滋滋的灼燒聲,骨頭人吃痛,用手刀去刮。一記重擊落在骨頭人頸椎骨,甩棍與骨頭碰撞,發出金戈之聲,巨大的反震力下,耿全亮的手抖了抖。骨頭人當即揮舞起雙臂,毫無章法,但有效地驅逐了近身的敵人。頸椎不行,耿全亮換了個位置繼續打擊。調查員們很快參與進戰鬥,一時間,半空中處處飛著符咒。“大哥,這兩個鬼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周行吸了吸鼻子。周訝然,“熟悉?星星還記得在哪兒聞過嗎?”“二哥家?”周行不怎麽確定地回答。周心中一沉,“星星,能抓住它嗎?”聞言,周行眼睛一亮,“能!”大量符咒落在骨頭架子上,幾乎每根骨頭上都貼滿,骨頭人活動間冒出大量惡臭白煙,調查員們被熏得幹嘔,隻能先退開。耿全亮小臂打戰,右手幾乎握不住武器,便褪下半邊夾克,用袖子將右手纏緊,以防武器掉落。骨頭人空洞的眼眶中,兩點火苗燃起,改變了行動模式,再不毫無章法地揮舞。當當當骨頭人拉開昭示,與耿全亮連續兵刃相接,幾招逼退耿全亮,緊接著,每根骨頭上的符咒燃起火焰,很快全部燒成灰燼,隻在骨頭表麵留下一些斑駁痕跡。骨刀一甩,骨頭人直衝耿全亮麵門,刀鋒對著其胸口,眼看就要刺穿,偌大目標倏地消失了。骨頭人身後,耿全亮被周行扔下,狼狽地滾了幾圈。周行歪頭,對著轉過身來的骨頭人說:“大哥喜歡你,你有哪裏很可愛嗎?”第58章 周行是在誠懇發問,在他眼中白骨與普通人也沒有什麽區別,大哥喜歡這個白骨,必然有其中的道理,從來沒有一個鬼讓大哥主動提起想要捉起來。但白骨人自然不可能回答他。空洞的眼眶中的火焰微閃,白骨人甩著刀衝向竹行,其速度之快宛如離弦之箭,然而它快周行比它更快。肉眼難以觀測到的速度下,周行已然閃到另外一側,變成了白骨人背後的站位,白骨人迅速手臂後擺,刀鋒旋轉,在半空中劃起一道圓滿的弧線,鋒利的刀風似乎要撕裂空間。不見周行慌張,他俯身閃過刀尖,抬手捏住骨刀的刀背。白骨人掙了兩下,骨刀在周行指間紋絲不動,眼眶中的火焰爆燃,發出嗶啵之聲。刹那間,骨刀發生變化,刀背變作刀鋒,刀鋒化作刀背,白骨人向著反方向用力,猛然一拉,刀向著周行的手收割。這意料之外的變故驚駭眾人,耿全亮大吼:“小心!”眼看那鋒銳的刀鋒即將劃開周行的虎口,周行不自覺地增加指尖的力道。嘎巴一聲,骨刀應聲碎裂,前半段化作碎片四散開來。旁觀的眾人頓時驚呆,想要衝上去救援的耿全亮更是愣在原地。“啊,斷了,”周行後知後覺,“對不起哦。”白骨人那兩排牙齒上下磕磕碰碰,不知是否在憤怒,眼眶中的火苗像是風中殘燭,飄忽晃動。白骨人爆發一記鞭腿,直掃周城周行麵門。周行微微後仰,躲閃幅度隻有毫厘之差,若是正常情況,應該能剛好閃過白骨人的這一踢。呲伴隨著一聲微不可聞的摩擦,白骨人的腳後跟突然伸出一根骨刺,將這一記鞭腿的掃踢範圍擴展一尺有餘。尖銳的骨刺正對著周行的雙眼,這一掃,怕不是要踢瞎了周行。“不”耿全亮目眥欲裂。就在那根突然出現的骨刺即將戳進柔軟眼球的瞬間,眾人隻聽見脆響,那是骨頭撞擊到堅硬的東西,發出的斷裂之聲。定睛一看,竟然是周行的手掌伸到臉旁,抵住了骨刺的襲擊。周行反手抓住骨刺,往前一搡。一道白光閃過,白骨人像是被發射了出去,然而這顆異形的炮彈剛飛出不遠,就被攔住了去勢。屠宰廠上方垂下來的金屬鉤恰好勾到了白骨人的左眼眼眶,它被掛在掛鉤上跟著慣性蕩秋千。本該驚險的場麵,因這過於無厘頭的發展變得可笑。外表看起來恐怖又詭異的白骨人,像隻被穿起來的螞蚱,在半空中胡亂掙紮,像是某種喪係的兒童玩具。調查員們:“……”白骨人掙紮了片刻,另一個眼眶中的火苗突然暴漲,白骨人似乎是接收到了某種信號,手背再次生長出骨刀往自己頭頂上一掃,金屬鉤被砍斷,白骨人終於擺脫了鉗製,安穩落地。周行有點不開心,悶悶不樂地問:“你一打就碎,真不結實。”“星星,把他頭骨裏的火焰熄滅。”周提醒道。周行恍然大悟。白骨人搶先甩開骨刀劈向周行,周行腳下猛然發力,身形瞬間消失。哐當當白骨人像是被一枚炮彈擊中,重重砸落,在它胸口上踩著的,赫然是周行的右腳。白骨人揮起雙手的骨刀,交叉前推,向周行的右腿絞殺。周行輕飄飄地邁出左腳,這一腳便將白骨人左右手上的骨刀同時踩下,白骨人掙紮不得。站在白骨人身上,像是踩著一個滑雪用的骨質滑板,周行屈膝,手指殘忍地伸向白骨人的眼眶,那裏麵的火苗像是等待發掘的獎券,周行伸手一摳,火苗竟被他摳了出來。周終於緊張,“星星快放下,燙手嗎?”周行甩了甩手,那火苗漸漸熄滅了,露出其燃燒的核心,竟然是一個小小的玉符。嘩啦啦,白骨人瞬間散架。周行站在了一堆白骨當中,呆呆地捏著手裏花生豆大小的玉符,眼裏漸漸浮現委屈,“大哥,怎麽辦,它壞掉了。”“沒關係,大哥沒覺得它可愛。”周走上前去,把弟弟從一堆骨頭當中解放出來,接過小玉符,遞給耿全亮,讓他看看這到底是什麽東西。耿全亮接過來仔細端詳,“頭一次見,我得拿回去分析了才知道。”“耿隊長,你作為調查所的中層,頭一次見的東西有點多吧?”周成意味深長地道。耿全亮聞言,瞬間麵黑如鍋底。孫原這麽說他,現在周又刻意戳他的痛處孫原!耿全亮忽然想起,趕緊先去查看孫原的狀況,可惜經過這半天工夫,人都已經涼透了。耿全亮無可奈何,揮手叫來王俊傑等人給收拾屍體。“咦,這是什麽?”孫原的屍體被移開後,耿全亮發現地麵的血跡當中有個奇怪的圖案,他換了個站位,發現那是兩個潦草的血字。看位置,應當是孫原臨死時用手指蘸血所留,筆畫錯位,但能分辨得出。“典命,什麽意思?”周問。從字麵上來理解就是賣命,但孫原寫下這個詞到底代表什麽意思?耿全亮搖頭:“我得查了才知道。”此時,距離屠宰廠兩公裏遠的一處民房當中,盤腿在朱砂符陣中央的男人突然噴出一口鮮血,麵前的巴掌大的玉符應聲而碎,化成齏粉。“失敗了,好個周行,果然不一般……”“下次一定除了你……”屠宰廠之行,調查所賠上了幾條人命,其中還有孫原這樣舉足輕重的人,卻隻得到了一副用途不明的陣法,和意義不明的“典命”二字。接下來,耿全亮隻能兵分兩路,自己回總部匯報情況,外加調查“典命”二字,以及找出調查所裏的叛徒。讓王俊傑帶著一批調查員去走訪那些小小年紀就夭折的受害者們。周本來想要跟隨第二隊一起行動,然而王家夫婦和周勝同時打來奪命連環電話,周隻好帶著周行先趕回京市。先回了京郊別墅,這一趟回來,周除了想知道王家夫妻又想了什麽餿主意以外,還打算收拾行李搬出王家。即便是破壞計劃,打草驚蛇,他也不能再讓星星住在王元生家裏受一絲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