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冕清有些緊張:“你怎麽回來了,你不介意嗎?”苗幸重新邁起了貓步,快速繞過辦公桌,蹲在徐冕清旁邊看著他,一雙貓眼澄澈無比。‘說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你是無差別地讀心嗎?能受自己控製嗎?’徐冕清搖頭:“不可以,隻要靠近我五米範圍內,我就會聽到人們心裏的想法。”‘那就不是針對我了,這樣我不太介意,感覺很正常。’徐冕清不理解:“正、常?”苗幸甩甩尾巴解釋:‘怎麽說呢,這就像人的裸體!’徐冕清:“??抱歉,你的思維我有點跟不上……”‘就是,怎麽形容呢……人的裸體肯定是自己的隱私對不對?如果裸照被曝光,嚴重程度完全不亞於聊天記錄被曝光是不是?’徐冕清點頭:“是。”苗幸繼續想:‘但是,有一個職業,他完全可以看到人的裸體!甚至是仔仔細細看。就是醫生!而對於醫生來講,裸體再正常不過了,他看過的裸體千千萬萬。有的患者可能會很害羞很介意,但我不介意,因為他都看了那麽多了,又不是出於不好的意圖看我。’徐冕清理了一會兒,問:“所以,你覺得我相當於醫生?”苗幸點頭:‘是啊,你應該也已經讀習慣了吧?見過的內心想法已經很多很多了吧?’徐冕清點頭。‘我覺得我沒有什麽驚天駭俗的想法或者秘密,我各種想法對於你來講應該和在人堆裏聽人講話差不多了,就像醫生什麽人的隱私部位都見過一樣。而且你又不是故意針對我,也不會把我的想法說出去或利用我。所以,還好啦……’徐冕清怔怔的:“我沒想過,我的能力,還能這樣比喻。可是,醫生至少是在救人,我……”苗幸爪子勾了勾他的褲腳,把他拽回神。‘總之,比喻或許不恰當,大部分人可能會很討厭你。但,我不介意。甚至可以說,你的能力也幫助了我。’腳邊的小貓抬著頭,藍色的瞳孔裏仿佛閃爍著星星,坦然地與徐冕清對視。徐冕清知道,他說的都是內心真實的想法,因為沒有人能對他說謊。他的手有些顫抖,下意識俯下身想抱起苗幸。但徐冕清動作停頓了一下,問:“我能抱你嗎?”苗幸非常大方地喵了一聲。‘你都抱過我多少次了,我有說過不嘛?’徐冕清壓抑著心中喜悅的情緒,將他抱上來輕輕地放在腿上。手下意識想順毛,但又有點遲疑。苗幸直接躺下,看著他的手想:‘幹嘛?摸呀!’和前麵坐在他辦公室拘謹、疏離、禮貌的青年完全不一樣。徐冕清伸手順了順毛,問:“你,怎麽又變回貓了?不是變不回去嘛?”苗幸在心裏嘀嘀咕咕:‘不知道怎麽就變了……我推測,是我想變貓的情緒太強了。我要是以人的形態,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和你相處。我想如果變成貓的話,好像我會更放得開。’徐冕清一下一下摸著毛:“這樣……那,今天回家嗎?”苗幸問:‘回哪個家?’“我那兒。”‘好呀!’苗幸痛快答應:‘我並不是很想以貓的狀態回我爸媽那兒呢,他們總想玩我!還是你那裏好!’徐冕清笑道:“那我們現在回去?”苗幸從他腿上翻身而起,跳上桌子看著他:‘別急別急!我還有好多事情想問你呢!我真的好好奇你的能力!’徐冕清道:“你問。”‘嘿嘿嘿,大部分人腦子裏都是黃色廢料,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苗幸賤賤地伸長脖子靠近。徐冕清微笑點頭:“當人沒有煩惱也沒有在專注做一些事時,確實經常會想這些。”苗幸豎起耳朵瞪大眼睛:‘哇哦,那你不是每天都能讀到各種奇奇怪怪的y?’徐冕清表情有些古怪:“嗯……什麽樣的性癖,我都見過。很多重口味的東西,我都知道一點。”這下換苗幸震驚了。‘什麽!?我的天哪!那你這可是,過於見多識廣了一點……那,你有沒有實踐過?’徐冕清誠懇回答:“沒有,我身邊想接近我的人,想法都讓我覺得惡心。”‘這樣啊……’苗幸想:‘也是,你又帥又有錢,接近你肯定目的都不純。不過略微可惜呀,你懂這麽多都沒機會運用一下……’徐冕清終於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貓頭:“你還說別人是不是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你先看看你自己。一上來就直接問我這種東西。”苗幸不好意思地縮回腦袋。‘嘿嘿,這不是好奇嘛。那我換一個問題……你會讀心的話,那是不是能幫助警察破解大案啊!讀心術用來審問犯人,太適合了!’徐冕清歎了口氣:“我這個能力,和警察說他們也不會相信。”‘也是哦……’“但是,我也不是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我有一次,遇到過一個殺人犯。”苗幸眼睛亮了,一副吃瓜的表情:‘快說來聽聽!’第39章 徐冕清慢慢回憶:“大概幾年前,我回國休假時去了一個大型購物超市買東西。結賬時,遇到了一個中年男人。他當時腦子裏在思考計劃著搶劫收銀台裏的錢財。我留意到了他,停在附近沒有走。”苗幸目不轉睛地瞪大眼睛:‘然後呢然後呢?’“然後,我讀到了他腦子裏的一句話‘反正他人都殺過,搶點東西不是更輕鬆?’。”‘哦!!他殺過人!!那他是逃脫了嗎?’苗幸緊張。“他當時沒有仔細回憶殺人的事情,所以我也無法通過讀心知道事情的細節。但他在考量了一會兒後還是放棄了搶劫,當時人太多了,到處都有攝像頭,很容易被抓。”‘那你後來咋辦的?’“我跟著他出了超市,看著他去了旁邊的沙縣小吃。於是我找來了周金康和另一個保鏢,讓他們跟進去演了一出戲。我要求他們兩個公放犯罪紀錄片,然後開玩笑地討論如何解決屍體問題。果然,有了相關話題,對方就開始回憶自己的犯罪細節。”“喵喵!”然後呢!所以他是怎麽殺的人?徐冕清的聲音不急不緩:“他因為偷盜被抓過好幾次,但出獄後還是沒有改掉小偷小摸的壞毛病。後來,他交了一個朋友,那朋友向鄰居借了五十幾萬卻無力償還。得知他盜竊手段高超後就委托他去鄰居家找到借條銷毀掉,事成後給他十萬作為報酬。”‘我去我去!然後他把人殺了?’“嗯……找借條這種事情可比單純偷盜難多了。偷盜就是看見什麽值錢拿什麽,可在一棟那麽大的屋子裏沒任何線索地尋找一張紙,不把屋子仔仔細細翻遍可能根本找不到。這人晚上溜進鄰居家找了半天沒找到東西,就後悔答應這委托了。可他又不想在朋友麵前丟了麵子,於是就想著:如果債主死了,那不一樣不用還債了麽?直接把人殺了就行。”苗幸腦內嘖嘖:‘這人可真敢想啊,什麽腦回路啊,這種時候怕丟麵子。算了,我這種正常人怎麽能理解。’徐冕清點頭:“總之,他後來用繩子把債主給勒死在了床上。等人死了,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幹了什麽事。於是他找來自己的朋友,朋友也嚇得要死,但讓人去犯罪的自己肯定也逃脫不了法律製裁。於是兩個人合夥把債主扔到了井裏,後來還用水泥將井封死。”‘沒被發現嗎!?’“沒有,因為債主是個不被家裏人關心的老人,獨居。”‘天呐,債主爺爺好可憐。那你肯定沒有讓這兩個殺人犯逃掉吧,對不對!?’徐冕清點頭:“是的,我思考了很久。直接報警的話,可能沒有直接證據效果不好。而且我也會被懷疑。於是我直接派人去了這人的老家,找到了另一個同夥。這位膽小很多,多年躲在家裏不敢疑神疑鬼。我派去的人多番刺激讓他心理防線崩潰,選擇了投案自首。後來這兩個人都被抓了,一人判了無期、一人判了二十五年。”“喵嗷!”爽!太爽了!苗幸眼睛裏冒星星。‘好厲害,你幫助警方直接破了個大案!沒你幫忙,說不定要好久才能抓到凶手。那徐總,還有嗎?’徐冕清搖搖頭:“我並不怎麽去人多的地方,而且,殺人犯沒那麽多。”苗幸津津有味地舔嘴,追問:“那有沒有其他刺激的事情呀!和你能力有關的?”徐冕清捏了捏自己下巴,思考良久。他很討厭自己這能力,也對此習以為常,一時間根本想不起來有什麽東西能講給這隻好奇貓聽。“一下想不起來……”苗幸可惜道:“好吧……”但馬上,他又轉向了另一個問題:“那徐總這個能力,還有其他人知道嗎?!比如周金康,比如那個戴墨鏡的憨憨……”徐冕清被他的形容逗樂:“你說吳永晝嗎?他不知道。至於周金康……我沒有直接說過,但也沒有努力隱瞞。”苗幸疑問:“那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徐冕清回答:“我對他不太隱瞞的原因,主要是他腦子有點一根筋,並且有點傻……周金康這人,滿腦子都隻有他老婆。上班時候想、下班想、吃飯想、做夢都經常夢到。”苗幸抬爪子捂嘴:‘哇哦,老婆奴呀!這種全心全意都隻有伴侶的人應該不多吧?’“不多,極少。他是我遇到的唯一一個。我其實有幾次直接暴露過自己的能力,說他別腦子裏隻有老婆,專心工作。但他……根本沒發覺那是讀心讀到的,他隻會說‘啊,我對老婆的愛原來這麽明顯嗎?’”徐冕清說到後麵有些無語,最後補充了一句:“不過,也是因為他是這種性格,我才敢直接在他麵前展示能力。反正他不會多想。”“噶哢哢哢……”苗幸作為一隻貓,忍不住從喉嚨裏發出了一段氣音,大概是笑聲。‘哈哈哈哈!這種人活得肯定很幸福。’徐冕清讚同點頭。苗幸停下笑,歪著腦袋開始陷入思考。‘嗯……沒有其他人知道徐總的能力了嗎?哎,不對,他弟弟前兩天不是罵他是個讀心的怪物嗎?他的親人是不是知道啊……唉,但感覺他家人不是什麽好東西,還是別去問這種敏感問題了……’他的想法一字不落地被徐冕清讀取,徐冕清平靜地看著苗幸,道:“不好意思,我全部能聽見……”苗幸一驚。‘啊!對哦!忘記你能讀心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好奇心有點重,要我說話的話我肯定不會說出這種問題的,就是不小心想了一下……’徐冕清伸手摸頭:“應該是我道歉,是我能力太過分,你不必因此內疚。人的想法多重多樣,每一個人都會有誕生錯誤想法的時候。但隻要不將這種想法實踐,那就是好人。而且,你這個疑惑就是個正常疑惑。”他摸著苗幸,見他抬起腦袋認真傾聽自己的話,忍不住伸手將其抱了起來。苗幸已經習慣,立即順勢就側躺下來,溫暖的小身體靠在他胸口。徐冕清垂眼看著貓,繼續道:“你就是一個好人,你在擔心想法傷害到我。這種善意的心聲,我不會介意。這個問題我也可以給你答案……我的親人確實猜想我有這個能力,但不敢完全肯定也沒辦法往外說,他們更傾向於將其用於排擠我的原因。他們以我是讀心怪物為由從不給我愛……但我知道,就算我沒有這個能力,他們也會如此。”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十分平靜,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經曆。苗幸非常心疼,把腦袋往他胸口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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