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羽澤擦把汗，果然出櫃不容易。“叔叔，我是周筠的男朋友，叫應羽澤，今年十八。”“家裏有老有小，爸在本市媽在國外，下頭有一弟一妹，奶奶住鸚鵡巷子，你應該記得。”應羽澤正襟危坐，開始報戶口。“現在和周筠就讀一所高中，同樣明天高考，對未來規劃有打算，對生活有追求，周筠跟我，我保證！”他豎起三根手指，“絕對不讓他吃一天苦。”“你可以在天上看著，雖然看起來您會覺得我輕浮，但我承諾的事情說到做到！”“叔叔，你就把兒子交給我吧。”“如果您不答應，就現在讓天下暴雪。”站在不遠處的周筠：……近三十八度的天怎麽可能下暴雪。等了一會，應羽澤：“叔叔，雪沒下，我就當你答應了。”他站起身，對墓碑深深鞠了一躬。“我會對周筠好的。”.高考三天連續下了三天雨，考場沁涼不悶熱，從考場走出來的那一刻，周筠的肩膀尤為輕鬆。孫悄在家做了一桌子他愛吃的菜等他回來。周筠像往常一樣走進家門，孫悄在廚房忙活，探出頭讓他先去洗手。到飯桌前，周筠注意到了放在凳子上的禮物，一份是孫悄送的，另一份是李遠山。他上樓回房間拿了東西下來。孫悄見此，“吃飯怎麽還拿儲錢罐？”周筠笑笑沒說話，隻是把儲錢罐推過去。這裏麵是他從小到大攢的錢，以後他掙錢了，還會被孫悄更多。“媽，謝謝你。”孫悄鼻尖酸澀，抹了把淚，“謝什麽，養你是我應該的。”周筠手邊是孫悄給他熱的牛奶，“下次叫李叔來家裏吃飯吧。”孫悄拿著筷子的手一頓，抬頭看他。“好久沒見李叔了。”“你都知道了。”“嗯。“周筠點頭，“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從第一次在孫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開始，周筠就知道了。哪怕李遠山會把孫悄從自己身邊搶走，周筠想要也隻是讓孫悄幸福。吃過飯，周筠也向孫悄坦白了自己正在和應羽澤交往。孫悄沒有他想象中的驚訝，嘴裏說出和他在飯桌上一樣的話，“其實我早就看出來。”周筠一愣。在周筠沒改掉壞毛病之前，身為媽媽的孫悄是最了解他的人。周筠除了學習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唯獨會在應羽澤回鸚鵡巷子時打開窗。他的喜歡隱蔽又赤裸。孫悄早已發現。“小筠，你是好孩子。”孫悄握住他的手，“不論你做出怎樣的選擇，媽媽都支持你。”周筠紅著眼眶點了點頭。高考成績在一個月後的晴天公布，在成績沒出來，周筠家的門檻都要被遠道而來的招生老師踏破。毫不意外，周筠以優秀的成績取了今年的省狀元。一中校長高興得在學校裏打了三天好運來。查過分後，應羽澤到老太太家吃飯。老太太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吐槽道：“毛毛躁躁的，你就不能學學人家小筠。”應羽澤從飯碗裏抬起頭，“學什麽？”“還能學什麽，什麽都要學，人家小筠可是省狀元，電視台都來采訪了，從小就又聰明又懂事。”看著長大的孩子，現在有出息她也高興，老太太對別提周筠多滿意。應羽澤用完飯說：“行，你等我下個月就把他娶回來。”老太太白他一眼，“又說這種混話。”應羽澤起身往前走，以免老太太再念叨他，剛走出小屋就透過窗戶看見了屋外來送東西的周筠。剛才的聊天，他顯然是聽見了。周筠看著他脫口而出，“煞筆。”應羽澤一驚，“之前你不跟我結，現在你還不跟我結？！”周筠沒說話。“真不結嗎，真的不跟我結嗎？”他像條大狗不斷可憐兮兮的追問。周筠雙頰爬上紅暈，“中國男性公民法定婚齡二十二歲。”少年喜笑顏開。“原來你也想和我結婚啊。”那我們結婚吧。就在四年後的夏天。第71章 大家猴，我叫大壯！今年六歲，是一隻立耳柯基，身高高達驚人的41cm，有四隻爪子，見過我的人都說我可愛。雖然我已經是隻成年狗，但因為長了張娃娃臉，所以很顯小，見到我的人都為我著迷。我的爸爸叫周筠，他跟我不同，他是一隻兩腳獸，我不確定他是不是隻有這一個名字，因為別人叫他別的稱呼他也會答應。小筠哥哥、寶寶、寶貝兒、老婆、小騷貨、你個負心漢好狠的心……我已經記不清爸爸到底有多少個名字，太多了，我實在記不住，同時也有點佩服我的後爸，那麽多名字他張口就來。我和爸爸是重組家庭。一開始我和他並不生活在一起，出生在狗舍的我八個月的時候轉入第一個家庭，是一對小夫妻。小夫妻第一次養狗，對我很好，每天隻要在家裏吃吃吃就好，我以為會一輩子在這個家裏，直到小夫妻有了孩子。那是一個晴朗的日子，樹上的鳥都格外肥美（吸溜），我照常坐車到公園準備散步，自從女主人懷孕後出門都坐車，我也坐上了。可那次隻有我自己下了車。車門無情關上，發出巨響，黑漆漆的車輪滾滾向前，與我的距離越來越遠，我拚命的追趕，用跑完這趟能瘦三斤的速度飛速狂奔。可是……還是沒有追上。是不要我了嗎？我心中害怕，興許是不小心把我落下了呢，我回到下車地點等待，說不定他們馬上就回來了。等了三天，他們沒有回來，路過的流浪狗說他們是不要我，有了孩子，寵物就多餘了。我很沮喪，但也沒沮喪多久，因為我要餓死了。長時間沒有進食，我饑腸轆轆，不斷穿梭在街道尋找事物，獨自瑟瑟發抖穿過車輛飛馳的街道。幹淨的毛發越來越髒，白色的地方呈現烏黑。因為沒有栓繩受到了很多驅趕，沒有人喜歡一隻又髒又醜的狗。尋找食物的過程並不順利，時常有小孩拿石頭砸我，還有喝醉的成年男性踢我踹我，疼得我以為我要死了。漸漸的我不敢在白天出門，不敢麵對兩腳獸，隻有到了晚上才會從牆角出來，到垃圾桶裏翻找吃的。垃圾桶又髒又臭，刺鼻熏眼，味道也不美味，我邊吃邊嗚嗚的哭。我知道，我再也過不上以前吃狗糧的好日子了。哪怕我再小心，後來還是受傷了。後腿被捕獸夾夾住，傷口皮開肉綻，趴在臭氣衝天的垃圾桶旁。我想，這次我真的要死了。胡同口有兩腳獸路過，那個兩腳獸我認識，之前我經常去一家快餐店門口要吃的，兩腳獸就在那裏打工。他先是看見了我，之後默默走開。我沒有失落，因為沒人喜歡又髒又臭的狗，我閉上眼睛。再見了，這個世界。雖然我隻來了一年。胡同裏傳來腳步聲，我艱難睜開眼，兩腳獸回來了，他悲憫地看著我，脫下外套將我輕輕裹住，帶我去了動物醫院。我有了新的爸爸。也有了新的名字叫大壯。爸爸為了我花了好多錢，住院期間他沒來看過我，我以為他和之前的小夫妻一樣不要了，直到我出院那天，他背著書包飛奔出現。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