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沒有戳穿,在衛生間的門口稍稍站定後,邁步朝著三人的方向走去,沒有絲毫縫隙地加入三人的聊天。聊天的話題仍是圍繞那份屍檢報告,可是除了確認阮玉京的無辜,他們並未再得出什麽有效的結論。倒是確定了後續的調查方案。“murui”似乎是條相當重要的線索,可惜阮玉京不具備相關條件,沒辦法從茫茫人海中撈出這跟閃閃發亮的銀針。但是他不行,宮微雨卻可以。近些年的失蹤人口名單便是她著手的第一個方向。除此之外,藥物的來源也顯得可疑。阮玉京很早便懷疑那藥來自yq藥業的某個實驗室,經過今天下午的一番討論,其他人也表達了類似的猜想。巧的是,yq藥業的另外一位創始人喬信,幾年前就曾宮明決打過交道,彼此留下的印象也都還不錯,由他去找尋藥物的線索因此顯得順理成章。許淳就不行了,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實習生,勢單又力薄,貿貿然加入調查,人身安全都很難得到保證,更別提其他,阮玉京便囑咐她好好照看邢慕青便可。阮玉京自己則會繼續關注那位不願透露姓名的omega。……事情差不多聊完,時間也不早了,阮玉京感覺自己有點累,好像比起待在人多的地方繼續應付社交,他更加想一個人待著,見宮微雨和許淳都起身跟宮明決道別,他跟著站起來。還沒走到屋門口,他被這間公寓的主人喊住。“你們有事就先走吧,”宮明決的目光短暫地掃過阮玉京的臉,朝著許淳和宮微雨的方向看去,說道:“我還有些話,想單獨跟小京說。”宮微雨一聽見這話就眯起了眼睛,條件反射似的,不過很快,她的神色便恢複如常。時過境遷,宮明決和阮玉京早不是當年的任性少年,兩人既然能夠摒棄前嫌,攜手做事,自然不會再作出什麽一言不合翻臉不認人的任性行為。想了想,她道:“行,那有消息記得及時通知,有需要也直接聯係我。”宮明決點點頭。公寓的門在下一刻被重新關閉,屋子裏重新剩下宮明決和阮玉京兩個人。阮玉京沒有走進屋子,站在靠近玄關的位置,望著宮明決,他也沒有開口說話,用眼神朝宮明決發問:【有什麽事?現在可以說了?】宮明決也沒立刻回答,而是說:“過來坐吧,我們坐下來再聊。”說完這句話,他轉身朝著起居室的方向走去。阮玉京不明白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站在原地猶豫片刻,跟著走進屋,坐到沙發上。“水快沒了,需要我重新幫你倒一杯嗎?”宮明決又對他道。阮玉京微微擰眉,隨即點頭,“謝了。”宮明決說:“不用。”宮明決這回給阮玉京倒了一杯溫水,而直到兩隻手握住水杯,阮玉京才驚覺自己的手涼得可怕,他同時也猜出宮明決留他下來的原因:其實沒有什麽話要說,無非看他那樣離開不放心。他低頭把水送到嘴邊,慢慢喝下幾口,等幹燥的嘴唇也得到溫水的滋潤,他放下水杯,“謝了。”宮明決還是那句:“不用。”又問他:“現在稍微好一點了嗎?”“嗯。”阮玉京點點頭,“好多了。”“好點了就好。水涼了跟我說,我幫你加熱的。”“謝謝。”這句話之後,屋子裏重新陷入安靜,不知多了多久,宮明決忽然開口,“你剛才說,有話要跟我說什麽話?”阮玉京抬眼望向他,過了一會,把視線移開,看著窗外逐漸暗淡下去的天光,“你當年……懷疑過我嗎?”“當然沒有。”“為什麽?”阮玉京重新望向他。當年事情發生前的那個下午,阮玉京剛因為喬蕊的事情準確來說,是因為突然傳出來的宮家和喬家聯姻的消息跟宮明決打了一架。那場架打完之後,阮玉京單方麵對宮明決提了分手。“你就沒想過,我或許是為了報複你?”“不可能,你不是那樣的人。”阮玉京的呼吸有片刻的停頓,隨即他便低下頭輕輕地笑了,無聲地笑了好幾秒鍾,他仰頭喝空杯子裏的水,然後放下水杯站起身,“謝謝你,我現在好多了。晚上還有事,我就先走了。回頭要是有什麽消息,及時聯係。”“……”宮明決跟著站起來,想要說些什麽,門鈴聲忽然響起。宮明決的第一反應是許淳忘記了拿什麽東西,或者宮微雨忘記了囑咐什麽事情,走過去他才發現來人並不是宮微雨,亦或許淳。公寓門口裝著可視電話,此刻亮起的屏幕裏,出現一副幾乎占滿整個屏幕的巨大無比的畫框。拉開門,宮明決才看見畫框的全貌,以及那後麵舉著畫的人。喬蕊縱使身材高挑,舉著那麽大一副畫框終究幾分吃力,她把腦袋從畫框後麵探出來,笑著對宮明決抱怨,“怎麽還不邀請我進去啊?親自上門送貨,連口水都討不到嗎?”宮明決回頭去看起居室的方向,發現茶幾上水杯還在,喝水的人早不知去了哪裏。如果此刻門外的來人是聞璋亦或姚馳安,宮明決百分百確認阮玉京此時的躲避是為了他自己是為了不破壞接下來的聯姻。可是,現在站在門口的人是喬蕊,是曾跟他傳出過聯姻消息的喬蕊,是不久前才從阮玉京口中聽到過的喬蕊……宮明決將畫從喬蕊手中接過來,同時側身讓她進屋,“怎麽忽然過來?”喬蕊揉著酸軟的胳膊,邁步朝屋裏走去,她剛想說些什麽,在自己的身側,看見一件明顯不屬於alpha的羊絨大衣,低下頭,她腳邊的皮鞋似乎也不屬於這間公寓的主人。可是屋子裏除了她和宮明決,這一刻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其他人……喬蕊笑容僵了僵,很快再次擠出笑來,“不是跟你說了嗎?親自上門送貨啊,你一個大忙人都親手給我寫賀卡了,我怎麽也要把售後服務做到位啊。”宮明決把畫豎著放在地毯上,回過頭去看喬蕊,眼神明顯十分疑惑。喬蕊笑著把手伸進外套口袋,摸出一張送貨單,遞到他麵前。宮明決接過來看一眼,這才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畫是宮安藍買的,下單時間是上上周的畫展。喬蕊笑著說:“你這個大忙人也太難約時間了。別家早送完了,就你一直找不到人。趕緊簽字簽收吧,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宮明決一邊領著喬蕊走向起居室,一邊對她說:“上周安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讓她搬去她自己公寓,她是不是忘了跟你說?”喬蕊不滿道:“什麽意思啊?嫌我的畫配不上你的公寓嘛?”宮明決無奈地說:“你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先在這坐一會吧”他抬手示意了一下沙發,然後轉身朝書房走去,“我去拿支筆。”結果剛剛推開書房的門,他看見那個站在門後的人。阮玉京和他對上眼神之後,朝他抬了抬下巴,似乎是讓他趕忙去忙,不用管自己的意思。宮明決推門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邁步走到辦公桌前,拿出一支簽字筆,然後他拉開書房的門,重新出去。他出來的時候,喬蕊仍是坐在沙發上,表情不知道為什麽,顯得幾分怪異,順著她目光的落點望去,宮明決看見阮玉京此前喝水用的水杯。宮微雨和許淳的水杯都被宮明決收起來了,隻有宮明決自己和阮玉京的水杯還留在茶幾上阮玉京顯然躲得太過倉促了,連基本的罪證都忘了收拾起來藏好。宮明決從喬蕊的手裏接過送貨單,低頭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他把送貨單交還給喬蕊,“家裏有客人,我就不留你多坐了。辛苦你跑一趟,回頭讓安藍請你吃飯。”“……”喬蕊站起來,笑說:“行啊,上周聽說你回來,我就來過一趟,沒想到你沒回這邊,害我撲了個空,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人了,居然又一口水都沒喝到,你必須讓安藍請我吃頓好的才行哦。”宮明決笑說:“沒問題,你們約好時間通知我。我親自給你們定位子。”喬蕊還想說些什麽,最終沒有開口,把收貨單揣進口袋,她朝宮明決揮揮手,然後轉身走出公寓。關門聲很快傳來,宮明決將視線從門口收回,朝書房的方向望去。靜靜望了幾秒鍾,他邁步走到那扇門跟前,伸出手,推開門。阮玉京還站在那裏,站姿跟之前沒有半分差別,察覺開門的動靜,他抬眼朝宮明決望來,頓了頓,說:“我要不要等幾分鍾再走?我現在走的話,是不是很容易碰到她?”宮明決說:“你害怕碰到她?為什麽?”“……”還能為什麽?“小京……”宮明決邁步朝前走去,一步一步,直到腳尖幾乎抵上阮玉京的腳尖,阮玉京因個人空間遭到侵犯,而感到幾分本能的不適,抿抿唇,抬眼朝他看去,“怎麽?”他們的身高察覺並不明顯,隻在靠得極近時,看得出差別,阮玉京抬眼望向宮明決時,宮明決也正垂下視線,望著阮玉京的眼睛那雙他看過一眼,便再無法忘記的眼睛。靜靜凝望了幾秒鍾,宮明決偏過頭,吻住了阮玉京的嘴唇。【作者有話說】更新啦!後天見!第49章 約定阮玉京的嘴唇微有些涼,被宮明決吻住了,才恢複平日的濕潤和柔軟。他的舌尖和口腔,則有著讓宮明決喜愛乃至沉迷的清新霜雪氣息。一品嚐到那氣息,宮明決便有些控製不住身體裏湧動的信息素流。他同時也嗅到幾縷來自對方的信息素氣息。霧一樣冷,但無孔不入。附著在宮明決的皮膚表麵,刺激他的腺體細胞,令他耳後那片皮膚,產生針紮一般的微小的疼痛。alpha的信息素不相容,觸碰在一起,隻有分出高下一個結果,沒有其他的可能。宮明決克製地抬起一隻手,輕而柔地撫摸阮玉京耳後同樣位置的一片皮膚,問他:“疼嗎?”阮玉京說:“有一點。”阮玉京好強,他口中承認的三分約等於實際情況的七分,宮明決手向前移,掌心覆蓋住那片皮膚,“抱歉。”天此時悄悄黑了,屋子裏的光線因此更顯昏蒙,阮玉京半閉著眼睛,默默承受,在半明半暗的光線裏,想起那一年冬天。他想起那張吱呀作響的木床,和那不斷被風拍打的窗,想起他那近乎將身體撕裂的疼痛,以及那之後的細細密密的能將一切疼痛都撫平的親吻。因為這些親吻,和那些沒有訴諸於口卻能真切感受到的疼惜,阮玉京自始至終緊咬著嘴唇,不作出絲毫抗拒的動作。他就那麽望著他,在不間斷的搖晃和顛簸之中,無聲和他對視。……身下傳來微涼的感覺,阮玉京被抱到了辦公桌上,幾百個日夜的時光在這一刻重疊了,那時和此時的他在這一刻融合。宮明決問他:“疼嗎?”阮玉京搖搖頭,“不疼。”不管任何時間,宮明決的公寓都十分安靜,外麵的聲音透不進來,裏麵的聲音也傳不出去,五六點開始,到淩晨時分,悶在屋子裏的響動方全部消失。黑暗的空間重歸於一片沉寂,那些細小的噪音反而因此顯得更加清晰。阮玉京迷迷糊糊的,本來都要睡著了,聽見那些聲音,睜眼朝聲音的來處望去,他才發現,外麵不知何時再次落下雨來。雨腳細密,濺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將窗外的一切都變得模糊。樓宇間的間隙似乎變小了,每一團光暈卻都被放大、放大、再放大,最後胡亂疊加在一塊兒,變成一團團糾纏不清的雜亂色團。阮玉京正凝望著那些顏色,胡亂地發著呆,聽見宮明決問他:“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弄點東西吃?”說這句話的時候,宮明決正用自己微有些粗糲的掌心,一下接一下地撫摸阮玉京,從他圓潤的肩,到他光裸的背,見他朝自己望來,低頭用自己的嘴唇,輕輕地碰了碰他的嘴唇,“不想自己弄也行,他們也有夜宵供應。”阮玉京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黏在宮明決的嘴唇上,等宮明決說完話,他抬臂勾住宮明決的脖子,輕輕地吻上那兩片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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