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明決口腔中的溫度很高,比阮玉京的手指高很多,舌尖濕滑而柔軟,阮玉京一邊活動著自己的手指,一邊對他說道:“你要永遠愛我,一刻不停地愛我,你還要一輩子隻愛我一個人,你要是敢說話不算話……”宮明決把他的手從自己嘴裏抽出來,順著他的指尖開始親吻,經過他的小臂和肩膀,來到他的鎖骨和脖子,然後翻身把他壓在身下,問道:“你就怎樣?”阮玉京說:“殺了你。”惡狠狠的,仿佛真做得出來。宮明決笑起來,“想殺就殺,殺了我你再自殺下來陪我,反正就算變成鬼……”水波開始蕩漾,逐漸有池水從浴缸的邊沿漫出來,宮明決湊到阮玉京耳邊,語氣惡劣地把剩下來的話說完:“反正就算變成鬼,你也是我的。”****眼睛還沒睜開,阮玉京迷迷糊糊聽見說話聲,睜眼去看床頭的鬧鍾,發現自己一覺睡了接近10個小時。說話聲仍然朦朦朧朧,並不真切,阮玉京轉頭朝聲音的來處看去,就見宮明決正一手扶著鐵灰色的欄杆,一手舉著手機,站在陽台上打電話。初夏的風微微涼,把他的白色襯衫吹得微微鼓起,黑色的發絲在風中掀動,他肩膀橫闊,身姿挺拔,即便隻是背影,也讓阮玉京看得心動不已。放在以往,阮玉京簡短地欣賞一會兒,可能就會毫不留戀地起身走進衛生間去洗漱,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他特別想走過去,挨著他、靠著他,也被他挨著和靠著,再問問他在跟什麽人打電話?是alpha嗎?還是哪裏來的omega?他迅速判斷出自己的狀態不正常,於是強迫自己將視線收了回來,然而幾乎視線剛剛離開那道身影,他的心情陷入低落,太詭異了,明明隻是暫時看不到那個人,他好像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好像他心髒的拚圖空缺失了一個角,酸楚的汁水一股股從縫隙地冒出來。完全標記,可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啊。阮玉京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忍著微微抽痛的心髒,掀開被子,走進浴室。關上門,他先從抽屜裏拿出一隻小型信息素檢測儀,按下開始鍵,然後把檢測器送到自己脖子後方,停留3秒鍾,低頭查看檢測器的數字。3。一般來說,信息素濃度大於20才能被人類的感官捕捉到,大於80會被認為濃度超標,大於120會被認為有可能引起騷亂,大於180需要被隔離。發情期間,阮玉京信息素濃度一般穩定在220左右,即便剛剛開始發情,他的信息素濃度也超過180,常態下他一般穩定在50到60之間,情緒如果激動有可能超過80。而現在,有賴於完全標記,他的腺體徹底安分下來個位數,基本等同於沒有,基本隻是說明,他的腺體還好好待在他脖子後方,沒有離奇地消失不見。這也意味著,從今以後,他算是徹底告別信息素阻隔貼了,因為一方麵,他不會再釋放信息素影響到其他人,另外一方麵,除非出現信息素等級比宮明決更加高的alpha,他也不用擔心受到其他alpha信息素的幹擾。他又測了兩次,確認數值都在個位波動,把檢測儀放回抽屜裏,拿起牙刷,開始刷牙。他洗漱完走出衛生間的時候,宮明決的電話似乎也已經進行到了尾聲。現在過去應該不會打擾他了?阮玉京簡直受不了自己,隻是決定暫時不去找宮明決,他難受得好像失去了生命裏最後一片樂土,現在隻是決定去看他,他一霎快樂得好像能飛到天上。別這樣,冷靜一點。他一邊這樣告誡自己,一邊推開陽台的玻璃門,朝他走去,隨著距離的一步步拉進,他的心卻不由自主地歡呼起來,雀躍起來,隻剩最後幾步了,他簡直想跳過去,撲進他懷裏,和他擁抱、親吻,聽他在自己耳邊發出低低的笑。所幸最後他還是控製住了,步伐沉穩地走過去,停下來,對他說:“跟誰打電話呢?”宮明決回頭朝他看來,然後快速結束了這通電話,他沒有立刻回答阮玉京的問題,而是先摟住他的腰,吻他的嘴唇,兩人在初夏微有些涼爽的微風裏吻了足有十多分鍾,宮明決鬆開阮玉京,回答他之前提出的問題,“我父親的秘書。”“我上周約他吃飯不是被他拒絕了嗎?”他進一步解釋道:“後天下午他約了人爬山,問我有沒有時間,喊我一起。”阮玉京說:“你有時間嗎?”宮明決說:“本來沒有。”言下之意,現在有了,他沒解釋為什麽即便抽空也要私下跟宮闕程見一麵,轉而問阮玉京,“下午有安排嗎?”今天周三,阮玉京原來應該去公司上班,可是為了做手術,他把大部分工作都排開了,排不開的,他安排給了姚馳安,姚馳安也解決不了的,他再遠程協助。今天沒有需要他遠程協助的內容,至少目前還沒有,所以目前來看,他相當空閑。“沒有,你有安排嗎?”“嗯,約了婚禮策劃上門看方案,你要是不出門,可以一起看看。”阮玉京幾乎就要答應下來,話出口之前,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截止到目前為止,他護照上登記的信息仍然是男性alpha,公安係統裏,他的身份信息也仍然是男性alpha,他本來打算做完手術再去更新身份信息,現在手術不做了,等待似乎也就顯得沒有必要了。“你先看吧,難得有時間,我想去更新一下護照。”宮明決笑起來,“也是,都差點忘了這茬了,要是臨了因為護照問題,參加不了自己的婚禮,那就尷尬了行,那我先看吧,等有了確定的方案,再拿給你過目。”阮玉京點點頭。話說完了,阮玉京該走了,換衣服,準備出門,做事要講究效率,放在以往,他最多再親一下宮明決的嘴唇,也就轉身離開了,現在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不想走。宮明決好像也是這樣,靜靜看著他,沒有表現出絲毫挪動腳步的意願。他們就那樣默默對視著。阮玉京起初看著宮明決的眼睛,慢慢將視線轉移到他的嘴唇上,宮明決好像一個善解人意的聖誕老人,幾乎阮玉京的視線剛剛觸碰到他的嘴唇,他湊近他,滿足了他的心願。此時一陣風從極遠處的林海刮過來,掀起一陣綠色波濤,也吹亂他們的頭發,他們卻毫無所覺,全副身心沉浸在彼此的親吻中。一點鍾起床,到接近三點,阮玉京終於找到出門的機會。更新身份信息之前,他需要先重新測定信息素。omega測定信息素的流程十分冗雜,alpha隻要抽取少量腺體液,再等上半個多小時,測定結果就出來了,omega則需要經曆抽血、抽腺體液、超聲等八項檢查,即便走vip通道全程開綠燈,整個過程的耗時也接近三個小時,結果還不能立刻出來,需要等72個小時,vip的等待時間可以縮短一半,但也需要接近36個小時。阮玉京第一次經曆這些,心理上的疲憊超過身體的,結束後回程的路上,他想是不是發動一下amz的研發團隊,折騰出個什麽儀器來,或者更簡單,一張試紙,10分鍾內完成測定,可惜amz近半年的規劃早就確定了,沒法說改就改。第三天下午,測定結果被寄送到amz,阮玉京提前兩個小時下班,帶著鑒定結果,去更新護照和身份信息。一切忙完,他回到家,意外地發現宮明決還沒回來,他想起前天下午那通電話,猜測宮明決下午陪宮闕程爬完山,晚上是不是又被拉去哪裏參加了什麽飯局。什麽飯局?相親飯局?最好不是,要不然……阮玉京強迫自己停了下來。夠了,別被激素影響了你的大腦森晚。走進餐廳,他先獨自一人享用完今日的晚餐,然後走回房間,先洗澡,再洗漱,坐到床上看上回沒看完的書。十一點,鬧鍾聲準時響起,提醒他該入睡了,宮明決卻仍然不見人影,阮玉京正猶豫該不該給他打個電話,看見一道白亮的光從窗簾上一掃而過,引擎聲起初隱隱約約,後麵漸漸變得清晰。阮玉京便暫時放棄了入睡的打算,重新翻開書頁,結果一頁書還沒看完,臥室外傳來腳步聲,然後門被推開,宮明決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出現在阮玉京麵前。阮玉京凝眉,看著他,“怎麽弄成這樣?出什麽事了嗎?”宮明決沒有立刻回答,脫下外套後,走來他身邊,旋即便一把將他摟進懷裏,緊緊抱住。阮玉京一開始還感到詫異,不明白宮明決這是怎麽了,感知到他擁抱自己的力道,尤其又一次嗅到熟悉的海風氣息,一點不誇張,他積累一整天的煩躁都在這之後得到安撫,每一條躁動的神經都變得平順、恢複安寧。宮明決好像也是這樣,剛剛抱住阮玉京的時候,他的身體還有些緊繃,隨著兩個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合在一起,阮玉京的腺體在他的誘導下釋放出安撫信息素,他的身體也漸漸放鬆下來。他一條胳膊橫過阮玉京的腰,下巴搭在阮玉京的肩膀上,好像在給自己充電,好一會兒,他好像終於衝飽了電,有力氣說話了,開口回答阮玉京之前提出的問題道:“沒什麽大事,我父親下山的時候不小心崴傷了腳,臨時陪他去了一趟醫院。”“……”當天中午吃完午飯,宮明決便按照約定時間,乘車抵達和宮闕程約定的地點。這次一起徒步的總共有5個人,除了宮明決,都是跟宮闕程差不多年紀的人,一圈叔叔伯伯喊下來,宮明決坐上駕駛座,成為4位叔伯的臨時司機,載著他們朝出發地點趕去。最開始一切都很順利,山頂空氣新鮮,距離頭頂的雲層似乎隻有一伸手的距離,坐著聊了一會兒天,一行人趕在天色變得暗沉之前,原路折返回去。這次走了五十米不到,宮闕程因為踩到一根樹枝,險些從山道上栽下去。幸而宮明決一直走在他身後,即便專心跟身邊的伯伯說話,也不忘分一部分心神在他的身上,宮闕程的大臂被他一把握住了,成功避免了慘劇的發生,宮闕程的腳踝卻在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現損傷。幾人都沒有醫學背景,弄不清楚他受傷的程度,下山還有好幾公裏山路,不可能放任他自己走下去,臨時叫來的救護人員也不可能把擔架抬到山道上來,於是最後盡管一臉的不情願,宮闕程還是在其他幾人的建議之下,趴到宮明決的後背上,由宮明決一路把他背到了山腳下。雖然約了人出來爬山,宮闕程一路上都沒給宮明決什麽好臉色看,也幾乎不跟他說話,他似乎想通過這種方式來達到一些目的,比如給宮明決一個下馬威,給他一個朝自己示弱,向自己求和的機會,也似乎是為了向其他人證明,自己盡管上了年紀,體格依然健碩,跟宮明決這樣的年輕人幾乎沒有差別,宮明決能夠做到的事,他也能夠做到,宮氏還遠沒到改朝換代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必著急換隊站,沒想到事情最後竟然演變成那樣。被宮明決背著下山的一個多小時,宮闕程全程都保持沉默,到了山腳下,同行的三人因為著急趕路,一個個都大汗淋漓,氣喘籲籲,隻有宮明決和他自己,臉色平靜,呼吸平穩,半分不顯狼狽,而他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因為,他全程被宮明決背著。被醫護人員用擔架抬上救護車的時候,他一直在觀察宮明決,通過這種觀察,他似乎終於認清了什麽,在宮明決替他辦理完住院手續,準備離開醫院的時候,對他說了一句,“什麽時候有時間,帶他過來見見我吧。”他雖然沒有明說,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宮明決在那一霎了然於胸,但這些都是不必跟阮玉京說的,阮玉京隻需要知道結果就行,結果就是,他們將會結婚,在所有人的見證下,得到所有人的祝福。解釋完晚歸的原因,宮明決想起另外一件事,問阮玉京:“下午打電話想跟我說什麽,身份信息更新完成了?”阮玉京出發去更新護照之前,給宮明決打過一通電話,那時候宮明決正在爬山,山裏信號不好,他到離開醫院,才在手機裏看見提示短信。阮玉京懶得解釋太多,朝桌子的方向抬抬下巴,示意宮明決自己去看。桌子上正整齊碼放著他今天下午拿到的所有文件,一張嶄新的身份證、一張嶄新的護照,以及一疊信息素鑒定報告。宮明決走過去,看見最上麵的身份證他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回過頭,“你……c級omega?”阮玉京剛剛看見的時候,跟他一樣驚訝,所以才迫不及待給他打去電話,可是電話還沒接通他就後悔了,太不穩重了,太藏不住話了,哪裏像平時的他?所幸電話最後沒有被接通,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說道:“你先看一下鑒定報告吧,最下麵那份就是,最後一頁有詳細的評級依據。”宮明決於是忽略護照,拿起那份厚厚的鑒定報告,他也忽略了報告前半部分內容,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幾分鍾後,他把文件合起來,放回桌麵上,“這也太離譜了。”阮玉京聳了聳肩膀,沒有發表任何評論。出生時,所有人都會經曆一次信息素評級,那時是通過鑒定dna來完成,等到青春期正式分化,所有人還會經曆第二次評級。兩人都在初中階段完成分化,也在分完完成後的三個月內完成評級,他們初次分化的性別都是alpha,因此對alpha的信息素評級標準了然於胸。智力、體力、敏捷度都是衡量一個alpha基因優劣的重要依據,到了omega這裏,事情卻仿佛變得截然不同。首先是性格的重要性超過智力,在規則的製定者看來,一個溫柔體貼的omega,似乎無論如何都比一個聰明機智的omega更加受到人們的歡迎,其次對情緒感知能力的重要性又超過體力,omega們也不需要反應敏捷,他們隻需要生zhi腔發育完好,能夠繁育健康的後代就行。阮玉京那麽自我,幾乎算得上乾綱獨斷,他對情緒的感知能力雖然算不上弱,願不願意體貼他人則隻看當下的需要,以及他自己的心情。他的生zhi腔也發育的不太好,大概率很難成功受孕,即便極微小的概率受孕成功了,孩子也很難順利被生出來。他這樣的條件不得c,什麽人得c?宮明決說:“我們公司那麽多omega,工作能力都很突出的,信息素等級很多都隻有c,本來我還好奇為什麽,現在終於知道了。”阮玉京沒有發表評論,隻是聳了聳肩,半晌,“誰說不是呢?”【作者有話說】有點長,希望看起來不會太累,以及,明天完結,大家明天見!第95章 正文完“砰”法槌落下的一瞬間,鬱盛明的刑期被徹底確定下來,他當庭表示不會上訴,溫順地接受了所有安排,那之後,他便低著頭,跟在法警身後,走出法庭。屏幕前,阮玉京看完直播,抬手按下暫停按鍵。眼睛雖然看著眼前的畫麵,腦子卻在回放這位中老年alpha剛剛被捕時的情形。那時他被幾個刑警押著朝會場門口走去,情狀雖然十分狼狽,脊背卻挺得筆直,揚言要讓現場的所有刑警因他們的粗暴行為付出代價時,他幾乎算得上鬥誌昂揚。然而畫麵裏的他卻是這樣的,一頭灰白相間的頭發不知何時轉變為全白,臉龐仿佛經過鑿刻,多出道道溝壑,佝僂的脊背更仿佛一夕之間衰老了十餘歲。簡直跟阮玉京記憶裏的他大相徑庭。這一切變化的起因可能要追溯到一個半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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