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霍競是去參加一個國際峰會,他查到的行程資料上是這麽寫的,可是搜遍了國內外新聞也沒見報導此事,而這個月也就是兩天後,霍家將舉辦一年一度山莊酒會,之後嘛,基本都是工作上的安排,公司、家、飛國外,沒預約都見不上他。因此這個酒會,是他接近霍競的最佳機會。可他們林家做的是鋼材,和沅峰集團沒有生意上的往來,隻是和沅峰集團的一些合作商有瓜葛,他爸去參加酒會也是求著別人帶上他這隻豬蹄,就算讓他爸再勉強帶個人,也是帶他後媽生的便宜弟弟。自己要怎麽去?“想到主意了沒有?”宋裴支著腮,打著哈欠問,已經快11點了,同事早走光了,就他還肝膽相照等著他一起去吃夜宵。此時手機來電,名稱顯示霍嘉年,林亦然眉梢微動,唇角緩緩勾起。一看他就表情,宋裴就懂了,朝他豎起大拇指,讓霍嘉年帶進他酒會趁機撩撥人爸:“真絕。”*午夜12點,正是夜深人靜時。一輛黑色商務車悄無聲息駛進了霍家宅邸,整棟房子漆黑,就連庭院裏也沒有開半盞燈,頭頂的皎潔月光鋪在修剪齊整的草坪上無端顯出幾分慘白。半空中兩隻蝙蝠欲落在紅繼木樹梢上,可還沒落下,又似受了驚嚇互相跌撞著撲棱棱飛向高空。副駕有人下車,唰得拉開了身旁車門,兩名男子麵無血色出了商務車,亦步亦趨跟在黑衣男人身後。他們走路的樣子有些僵硬,像被什麽牽著硬往前帶,但眼珠子靈活,不斷瞟著四下的環境露出顫栗的驚恐。黑衣男人領著他們上了最高的樓層。推開了其中一扇門。“進去吧。”兩名男子不由自主地往前邁了一步,身體卻死死往後仰,拚命搖頭,緊閉的嘴巴無法打開。眼前的房間沒有開燈,比上來時的樓道還黑,遮光窗簾擋得密不透風,隻能隱約看見裏麵有類似條狀物的東西在晃動,還有攀附在牆壁、地板上,充斥了整個房間,一條又黑又粗的物體在門邊蠕動而過,如潑墨的色澤與黑夜融為一體。空氣裏散發出異常冰冷的氣息。兩名男子的眼睛變成了豎瞳。黑衣男人不再說什麽,將他們推進了房間,隨後關上門。他們不是人,偽裝成人後也沒有正規的戶口與證件,還到處作亂吃人,這才抓來給霍先生當點心享用。“霍爺,這兩天,小霍少爺的男朋友在調查您的行蹤,需要做什麽處理嗎?”黑衣男人是助理之一。門內傳來咕嚕咕嚕的吃東西聲,沒有別的。霍爺不做吩咐,就是暫時不用管。第03章 山莊酒會的事很順利,林亦然一提,霍家年便答應了。六點多,紮眼的跑車已經駛進公寓樓,早已亮起的路燈不甚清晰地打在油亮反光的車身上。霍嘉年戴了副墨鏡,倚著靠背,手臂隨意地掛在車窗外。沒多久林亦然下了樓,拉門上車。“你怎麽沒穿我送的?”霍嘉年摘下墨鏡,往自己領口一戳,“不喜歡嗎?”“對,不喜歡,幾套正裝我也不是買不起,”林亦然道。跑車啟動了引擎,掛擋、後退,打方向盤,霍嘉邊倒車邊說:“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但這事兒過了行嗎?那個人我也不認識,自己粘上來的,以後我也不會聯係,然然....”“別這麽叫,犯惡心,”林亦然露出嫌惡,“在我這兒也過不了。”“那你還讓我帶你去酒會?”調整好座椅的傾斜度,讓自己坐得更舒服後,林亦然才向霍嘉年施舍去眼神:“你可以不顧我的感受給我戴綠帽子,我為什麽要拿著那點自尊心裝清高不利用你給自己找便利?反正利用你又不是同意和你複合,不行你把我扔下去。”“你知道我不會!”跑車離開公寓樓,匯入車流,夏季拉長了夕陽西下的時間,傾斜在幾棟大廈之間的餘暉淡淡地鍍在車窗上,光斑落在林亦然頸項處,皮膚像染了柔軟光暈。他冷臉看著窗外。霍嘉年側目看他一眼,心頭也異常沉悶,放軟態度說:“以後不管你想去哪兒,我都帶你去,隻要你開口。”林亦然沉默不吱聲。霍嘉年又換話題說:“你以前不是不愛這些酒會嗎,我想帶你去你還不樂意,今年怎麽想參加了?”“你讓張總突然撤資,打了我個措手不及,巴不得我公司馬上吃上官司,所以我沒辦法,”林亦然說,“不得借著酒會攀攀關係,找找人脈。”“你有我就夠了,隻要你肯複合不和我鬧了,張興為給你帶來的麻煩自然就解了,”除了出軌,其他的事霍嘉年從未想過要對林亦然隱瞞,也是霸道地想讓林亦然知道,他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想要逃,那麽林亦然的公司必定會麵臨巨大危機。張總撤資,還隻是小事兒。林亦然慢慢揚了下唇,笑得特別冷,也更加堅定了要離開霍嘉年的決心,否則這就是個定時炸彈。山莊屬於私人房產,據說是明代留下來的莊子,後來被霍家上幾代人買了重新翻修過,經霍競的手又擴大了麵積,還將山莊一半改成了酒莊,而整體風格古色古香。門童引著他們去酒會廳。聽介紹隻覺得山莊挺大,真見識了才飽眼福,主場地類似古時豪門巨賈的龐大院子,有亭台樓閣,紅牆綠瓦,更有小橋橫跨在清澈的流水之上,水波粼粼倒影著往來賓客,比起水晶燈下的觥籌交錯,還是這兒令人心曠神怡,也相當氣派恢弘。霍競,也自然是整場酒會的焦點,圍繞身邊的都是業界名流,不是那個總就是這個總,像他們這些小年輕都被排斥在外圍,除非有自己父親帶著過去介紹才能敬上一杯酒。而霍嘉年一到,也被不少人簇擁上了。林亦然端起侍應生送來的酒,順勢退出阿諛奉承的人群,躲到了某處安靜的廊簷下。他的位置視野不錯,正好能看全斜對麵與人說話的霍競,還有自己的爸爸林建業帶著那便宜弟弟往前湊又說不上話的樣子,全落入了他眼底。都在試圖和霍競搭上關係,那自己要怎麽做?走過去自我介紹?太傻了!還是潑一杯酒再道歉說衣服洗完我給您送回來?電視劇裏都已經拍膩了的橋段,有毒。酒水慢慢晃著,透明的玻璃杯沿抵在唇邊,他微微仰起下巴慢條斯理地淺嚐,餘光定格在一眼便不容忽視的男人身上,不知是不是那人似有所感,銳利的目光陡然與他相撞直直看過來,眼神極具侵略,點墨瞳仁深不見底,濃黑得沒有一點光亮。“咳咳....”林亦然受驚,酒水誤入氣管,嗆了,心髒咚咚狂跳。他深呼吸了兩下,抬眼再去看,好像剛才的視線接觸隻是錯覺。手機在褲兜裏振了振。宋裴來信息:[怎麽樣了?]林亦然:[不順利,搭不上話,我們和長輩之間到底還是有鴻溝的。]宋裴:[你還知道他是長輩啊,反正我本來也覺得不靠譜,不行就算了,我們再想其他辦法,相比起狠,霍嘉年哪狠得過他爸,你別到時又惹個大麻煩。]林亦然:[放心吧,我有分寸。]他又默默瞟了眼,趁著霍競背對他,直盯著人背影看,越看越覺得他比他兒子好看,怎麽可以有人生得比自己兒子還高大俊逸,甚至沒有一絲老態。“林亦然,”林建業那邊沒搭上話,發現了林亦然便調頭湊了過來,開口就是訓斥,“你和霍少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可千萬別再鬧了,這些都是小事兒,反正他一門心思在你身上就行了,萬一你們真散了,你上哪兒去找比他更好的?”林亦然掃了眼他爸,懶得和他費口舌。林建業看他不吭聲,推了下身旁的小兒子:“說說你哥。”林亦閔雙手揣入褲兜,滿臉不耐煩,機械似地重複以前說過的話:“你和霍少天造地設、人間絕配,在天能成比翼鳥在地能做連理枝.....”“說的什麽晦氣話,”林亦然翻了個白眼,看準了時機快步朝霍競走去。林亦閔聳聳肩。林亦然快速從侍應生手裏接過端酒的托盤,在侍應生還處於自己工作莫名被接走的迷茫中時,他已經來到了霍競身邊。霍競手裏的酒杯剛好空了,時間不差一分不多一秒,林亦然自然接過他的空酒杯,狀似不經意的,小拇指的指尖如羽毛般輕輕劃過霍競還停留在半空中的食指指腹。既然要撩,就得大膽。“霍叔叔,酒,”他把新的一杯紅酒放入霍競手中。不遠處,林亦閔撞了下林建業胳膊,道:“看見沒,你不用擔心我哥,他和霍少分不了,就是表麵折騰折騰,這不是見了未來公公立馬就送酒去了,說明心裏還是看中這段感情的。”林建業踏實地鬆口氣:“有道理。”而林亦然心裏正犯悶,剛才輕輕碰了下後他仔細觀察了霍競的表情,那就是,沒有任何表情。行吧,怪得自己撩得不明顯。正想下一步怎麽做,霍嘉年到了他身邊,正好幫他做了介紹,霍競隻是一點頭,並未多言。霍嘉年拉了他去別處,他把對方的手甩開,與其和霍嘉年鬥嘴不如找點正經事做。看到兩個麵熟的老板,林亦然微笑上前,來都來了,投資能拉點是一點兒。酒會直至淩晨才結束,而參加酒會的人,山莊的員工都會登記其名字安排好房間。不出所料,他的房間被安排在霍嘉年的隔壁。“亦然,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去幫你拿點吃的?”霍嘉年站在門外,一條小臂抵著門板,免得他一鬆手門就關了,說話時手機也在此時來電,看了眼後直接掐斷。林亦然沒打算讓他進來,道:“要安慰小情人就去,反正我這裏不歡迎你。”霍嘉年皺眉:“什麽小情人,是工作電話,你別疑神疑鬼的。”“是工作是情人都和我無關,我要休息了,也不吃東西。”他下逐客令。“知道了,”語氣緩慢柔軟,像從前,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那般,霍嘉年低頭凝視著林亦然,“然然,發生那件事後我還沒認真向你說過對不起,對不起,我現在道歉,也不管你什麽時候原諒我,幾個月也好幾年也好,我都會等你,我隻要你。”“說完了嗎?”林亦然冷冰冰道。霍嘉年退了步。嘭,林亦然甩上門。霍嘉年在門外站了會兒,耷拉了眉眼,隨後走向自己房間,剛要推門,身後有人抱住了他,兩條手臂牢牢箍住他腰。他下意識往林亦然的房門口望,隨後把人拉進自己房裏鎖上門,再次擰起眉頭:“你怎麽混進來的,誰讓你又來找我的!”房間的燈光使得男生無所遁形,他是派對上和霍嘉年廝混的人,怯怯地攪著手指說:“我想你了,就拜托人幫忙帶我進來了。”“我是不是說過,我們結束了?”一聽這話,男生瞬間淌了淚,眼圈紅得厲害。霍嘉年歎氣,捧起他掉淚的臉:“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和你隻是玩玩,我愛的人是林亦然,我心裏也隻有然然,你懂嗎?現在然然發現了,你就不能再出現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男生不住點頭,卻還是往霍嘉年懷裏靠,“可是我控製不住,我隻知道我喜歡你,我也不和林亦然爭什麽,我什麽也不和他搶,隻想安安靜靜待在你身邊,哪怕一輩子做地下情人我也心甘情願。”男生哭得凶,眼淚打濕了霍嘉年大片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