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魂記作者:狐狸寶貝簡介:成熟禁欲權臣攻x天真爛漫小皇子受張(攻)x鍾淳(受)*(fu第一聲)年上,攻受存在年齡差。鍾淳白日裏是大宛不受寵的十三皇子,夜裏卻成了丞相家的愛寵小熊貓。*朝中傳言,十三殿下鍾淳自從落馬昏迷後醒來就性情大變。不僅一改往日怠惰習性,變得勤奮刻苦起來,甚至還向性情冷淡的丞相頻頻示好。張在朝數十年,平日最厭黨派之爭,對奉承之人的態度自然好不到哪裏去。鍾淳送他字畫,他婉拒。鍾淳邀他賞花,他謝辭。然而就在張第三次拒絕十三皇子的示好後,發現他家裏那隻新來的胖貓兒不知怎的竟氣得絕食了。張用指尖撓了撓它的下巴,卻見胖貓兒將十三皇子的拜帖叼到自己跟前,既委屈又傷心地拍爪:“嗷嗷嗷嗷(這是我的)……嗷嗷嗷(快接)!”避雷:攻有個無血緣關係的兒子,且年輕時有白月光,但是是單戀。年上【第一卷思華年】第1章 黃粱(一)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一剪梅》蔣捷甫入初暑,天氣仍是微涼,隻日頭升至中天時,大地才重新起了一點燙意。莊院的荷花未開,池麵上萍萍點點地浮起一片翠色,微風過處,屏葉輕搖,過眼處一頃清涼。此刻張府後院的槐樹蔭下,正聚著一堆年紀不大的小孩。一個頭戴棗巾、身著翠衫的小公子揚起眉眼,神情倨傲地握著樹枝,“啪”地一聲甩在地上,試圖教訓他的新寵:“奴兒三三,把手舉起來”隻見他麵前那隻通體棕紅的貓兒真識得人話一般,竟哆哆嗦嗦地舉起一隻胖爪來。“兩隻,兩隻都舉起來。”小公子見狀不悅地眯起了眼睛:“不然我就要抽你啦!”被換作“奴兒三三的胖貓兒聽罷,又顫巍巍地舉起了另一隻爪子,以艱難的姿勢兩腿並立著,好似風中抖動的胖蘆葦。“暄兒哥哥,它真聽你的話。”一個頭束貝母珠花的小孩羨慕道。他與那位小公子身上所著衣衫皆為京中最為貴重的金蠶雲緞所製,上邊用銀絲精致地繡著各種珍禽異獸。“我也想讓我爹給我抓隻像三三這般乖巧的狸奴。”另一旁衣樣鮮麗的小孩目不轉睛地盯著貓兒耷拉下來的耳朵,心癢地伸手去探那袒露在外的圓肚子。“啪!”小公子眼疾手快地打掉了他的手,怒道:“誰讓你動它的!!”“奴兒三三是我的,你們隻許看不許摸!聽見了沒!”圍在一起的士族小孩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上紛紛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誰教奴兒三三長得這般討喜呢?圓滾滾的耳朵,黑溜溜的大眼睛,還有那毛茸茸的大尾巴他們見過的所有貓兒都沒有奴兒三三半分惹人愛。唉,怎麽就隻能眼巴巴地瞧著,不許上手摸一摸呢?可他們也知曉,麵前這位綠袍赤巾的小公子姓張,乃是當朝丞相張張大人的獨子,身份甚至比宮中那些不受寵的皇子們更金貴,又豈是他們能輕易得罪的。一個明事理的士族小孩討好地拉住了小公子的手:“好啦暄兒,我們以後都不隨便摸奴兒三三了,你也別生氣了……”“你看,你一生氣,奴兒三三都……嗯?奴兒三三呢!?”張暄猛地一抬眼,隻見就在他們方才鬧不快的一會功夫,那奴兒三三便夾著胖尾巴,一拐一拐地偷偷溜到了假山旁,見他望過來,便立馬福至心靈地扭過頭去,爪底抹了油般火速逃竄了。“奴、兒、三、三!!!”鍾淳用剛熟悉不久的四肢生疏地四處爬竄著,內心欲哭無淚,隻祈求離那混世小魔頭遠一點、再遠一點。他猶記得清晨還陪著三哥與四哥一道去宮闈狩獵,趁著眾人目光都聚集在兩位龍章鳳姿的皇子身上,自己這個默默無聞的十三殿下便正好忙裏偷閑,騎著小馬四處溜達。行至一處林中,草叢中驀然蹦出一隻渾身棕紅的胖貓兒來,鍾淳趕忙扯韁閃避,結果卻一不留神踩著了地上的棘刺,整個人被發狂的馬兒甩出了幾裏遠再次醒來,自己的魂魄竟上了那隻胖貓兒的身,還被人當作獵物贈與了丞相家的小公子……相府的小公子張暄年方九歲,正是好玩的年紀,一見到那被仆人抱在懷裏的胖貓兒,便心生稀罕之意,此後的日日夜夜都要纏著鍾淳陪他玩。別看張暄長得一副粉雕玉琢的模樣,虐起貓來那可是十成十的心狠手辣。白日裏鍾淳陪他玩時,稍有不順心就會挨上一頓抽,那用竹藤製成的枝條打人勁道很足,張暄陰著臉一揮,鍾淳即使皮毛再厚,也不禁被抽得“嗷嗷”痛呼,隻得費盡心思把那人逗得盡興才能免受其苦。到了入睡時候,張暄也不肯將他放開,兩隻小手緊緊地將愛寵摟進懷裏,鍾淳好幾次差點兒沒被他的“鎖喉手”給折騰得閉過氣去。今日是他變成“奴兒三三”的第三天,好不容易從那小魔頭的手中掙脫出去,這回說什麽他都得尋個法子從這丞相府逃出去!“都給我搜!那笨貓不會上樹,你們就在下邊仔細找,每一處藏東西的縫隙都別放過!”帶著怒意的童聲與下人們紛亂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鍾淳心急之下胡亂竄進了一間屋子,蜷在離門最近的座榻之下,驚魂未定地撫著自己的心口。他小時候曾因為貪玩去爬宮裏的銀杏樹,沒爬穩從樹杈上摔了下來,在床上躺了兩個月才將身子養好,但從此右腿便落下了病根,平日裏走路時會不明顯的跛腳。變成貓之後畏懼爬樹的毛病也沒改,故而每每沒逃幾步便被張暄那個小毛孩給拎著後頸捉住了。過了一炷香時間,外邊的喧囂聲漸漸散了。鍾淳沉著氣默數三聲,這才壯著膽把腦袋從座榻底下探了出去,撣了撣耳朵上的灰。隻見門外闃無人跡,庭中鬆柏樹影斑駁,將鍛得細碎的日光鋪在石子砌成的徑上。咦,人呢?鍾淳豎著尾巴到門口一看,張府內大小廂房都有下人在階前候著,不知為何這間竟是沒有。他仰首一望,隻見屋子門口掛了塊匾,匾上行雲流水地提了三字:蟬飲齋。筆鋒遒勁有力,字跡狂放灑脫,牽絲遊刃有餘,字形酣暢大氣。鍾淳在宮中曾見過他四哥摹字,寫得就是這種瀟瀟灑灑的“落鳳體”。但現下看來,無論是筆力還是氣勢都似乎不及眼前匾額的十分之一看來這間屋子便是當朝丞相、前太子太傅張的書齋了,難怪方才那小魔頭快把外邊的地兒都翻麵了也不敢上這來。鍾淳在心裏偷笑一聲,挺直了腰板,大搖大擺地邁了進去。房中無人,望上去十分幽靜,扁青的簾子用布條束起,露出雲板岔角的一方欞窗,正好可以從花格中窺見屋外的一庭綠蔭。簾子後立了張六曲金漆屏風,上邊繪著水月、楊柳、蓮臥、魚籃、琉璃、灑水的六副觀音法相,兩側有微明的宮燈懸在左右,映著明黃的光。書桌上擺著山石盆景,旁邊擱著一方古硯,硯上架了隻墨跡未幹的紫竹兔毫,左右各積了好幾卷案牘,甚至累得要比那燭台還要高。鍾淳跳下凳,圍著屋子中央的銀塗博山蓮盤香爐轉了幾圈,聞見一股淡而清苦的藥香。他吸了吸鼻子,剛想跳上去撥開那香爐蓋子,看看裏頭盛了些什麽香料,便聽見門前又傳來一陣突兀的動靜:“公子、公子……!那兒是大人的書齋,你不能進!你現下若闖進去,等他回來………”外邊傳來張暄怒氣衝衝的聲音:“阿父同聖上一道去郊祭,哪有這麽快回來!整個府內都快找遍了,還沒找到奴兒三三,它定是藏在這附近了!”“你們幾個都給我仔細找,一定要在阿父回來前把那貓兒給我抓回去!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我們今兒偷偷進來了?快!給我找!”遭了。鍾淳暗道不妙,忙將香爐鼎匆忙蓋上。眼見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急匆匆地環掃了一周,夾著尾巴奔向了最靠後的書桌,一溜煙地擠進了桌底的凹槽裏。“嘎吱”鍾淳抱緊了桌底的木椽,透過地麵的縫隙往外看,隻見一雙銀絲抹紅皂靴分外惹眼,旁邊還跟著幾雙下人穿的灰布靴。“奴兒三三,我知道你藏在裏邊。”張暄稚嫩又陰狠的聲音從不遠的地方響起:“你若是自己乖乖出來,這一次我便饒了你,不然”腳步又近了些。“不然,別怪我把你身上的毛都拔光了,把你的眼睛摳出來當琉璃球玩!”鍾淳緊緊地抱著那根椽,看著桌旁的屏風上一點點映出了那小魔頭的側影,整顆心被高高吊起,一絲氣兒都不敢出。“你是出來還是不出來”那人慢悠悠地冷笑了一聲,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哼,我已經看見你躲在哪了。”沒半晌,他便聽見張暄蹲下時衣料摩擦的動靜,一隻小手正要從桌底探進來。鍾淳全身的毛都炸了,正要悲憤地張開獠牙,與那小鬼展開一番殊死搏鬥。就在這危急關頭,卻聽見門外兀地傳來一聲:“暄兒。”那聲音冷氣侵人,仿佛玉石擊冰般令人遍體生寒,有種不言而喻的威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