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英睿站起身,走到窗邊眺目遠望。不遠處就是市政大樓,白色的十五層老樓,在繁華中平平無奇,甚至有點寒磣。要論氣派,他腳下的銀泰大廈可不知道高出多少倍。但要論權勢,就算銀泰大廈建到雲裏,也高不過人家的一級石階。官商之別,如同雲泥。張遠卓想要政績,沒了他黎英睿,還會有王英睿,劉英睿。可睿信資本要沒了張遠卓,如何在這官比天大的地方存活?所以這肖磊他不僅得留著,還得讚不絕口。若真是忍無可忍,也不能隨便退貨。得需擺下圈套,誘其犯錯。再‘無意提起’,而後‘連連求情’,最後‘勉為其難’。這可是個大工程,需要精力和時間。就目前來講,他既沒有這個精力,也沒有這個時間。那就隻有一條路:把這頭烈駒降服。就算降服不了,也最起碼給套上嚼子。黎英睿想到這兒,倒有點興奮起來了。那股流淌在他血液裏的,男人的征服欲開始蠢蠢欲動。馴人嘛,和馴獸也差不多。左右不過那麽兩套威逼、利誘。有突破口,最好。沒有,那就抓個把柄。想他行走江湖這麽些年,竟和人精打交道。冷不丁冒出來這麽個又臭又硬的玩意,也挺有意思的。他轉過臉,看著書架上的螺旋鬆果。摘下來一晃,煙花般炸開的小圓片,立刻收攏成一個規整的橢圓。他把那個橢圓重新插回支架,勾唇一笑。既然攆不走,那就放身邊馴著玩兒吧,權當調劑生活了。---肖磊從銀泰大廈裏出來,憋著一肚子邪火和躁動。他在附近跑了十公裏,才把那股熱浪變成熱汗,散了出去。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去雜貨店買了個飯盒,隨後回了銀泰大廈。十樓依舊沒什麽人,他依舊要了碗蘭州拉麵。剛嗦一口,就見麵前多了個小砂鍋。“老遠就瞅著你了”,董玉明在他麵前坐下,“哎,又吃麵條?”“嗯。”“這麵辣啊?咋還吃一腦袋汗?”“跑的。”肖磊說罷又補了句,“我打卡了,不算工時。”“,當我監察隊兒了?”董玉明夾了兩個臘腸扔肖磊碗裏,“這臘腸好吃,嚐嚐。”肖磊把碗往董玉明那邊推了下,“你吃麵嗎?”“別瞎客氣。我口重,不愛吃那玩意。”董玉明抽了張紙巾給肖磊,“腦門擦擦。跑多少啊跑成這樣?”“二十裏地。”“二十裏?就這一早上?”“四十分鍾。”“唉我去!”董玉明勺子差點沒拿住,“這當過兵就是猛啊。”“你練你也行。”“我不行。”董玉明連連搖頭,“別說二十裏,八百米都致死量。”“那你得練。”“哎,可不咋的,這事兒黎總也說過...”董玉明像是想起什麽,狠拍了下肖磊大臂,“咱公司每周有步數大賽,你知道不?就你這運動量,保準奪冠。冠軍黎總親自請吃飯,還給發獎金。”肖磊本來沒興趣,聽到獎金抬起了頭。董玉明看他想聽,就解釋起來:“這也算企業文化。哎,你知不知道我們的企業文化?”肖磊別說知道,昨天看一下午簡章,那幾個破詞兒做夢都往外冒。“成長。專業。誠信。盡責。”“不錯嘛!”董玉明笑道,“這裏的成長,有兩個意思。一是企業成長,一是自我成長。黎總說過,人的成長,就是逐步學會管住自己。管住尿,管住嘴,管住健康,管住欲望。”說罷又拍了下肖磊胳膊,“我看你就全管住了,年少有為!”“能得多少錢?”肖磊問。董玉明愣了下:“啊?”“你說比賽有獎金。”“啊。獎金。有,有獎金。”董玉明笑著道,“以往使勁兒的,都是奔著跟黎總吃飯。你可實誠!獎金不多,五百塊錢。”“我不是這兒的員工。也能拿?”“那沒關係。隻要在睿信上班,就是睿信的員工。”董玉明掏出手機,給肖磊展示參加方法,“黎總還特意找人做了個小程序,哎你看,就這兒哈...”聊過步數大賽,董玉明又開始扯別的。肖磊因為急著那五千塊錢,故意放慢了吃飯速度,盡量配合著聽。董玉明看他有點敞開心扉的意思,話更多了。沒一會兒,就又提起請吃飯的事。肖磊這回沒有回避,而是認真地問道:“下周你有空嗎?”【作者有話說】我來了我來了!抱一絲,這章不太滿意,就沒法,趁午休改了改。這周有兩個長章,就沒雙更了哈。mua!第11章 肖磊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黎英睿正在吃飯。和昨天一模一樣的盒飯:一點雜糧米,兩個水煮蝦,幾朵西藍花和胡蘿卜片。瞅著就沒滋味兒,也沒油水,隻能勉強維持一下生命體征。“你天天吃這個?”肖磊問。黎英睿頭都沒抬:“礙你事兒了?”肖磊心裏這個後悔。他不明白自己為啥煩人家還總撩騷,然後被懟得啞口無言。這他媽不賤皮子嗎?他不說話了,坐到沙發上。沒事兒幹,就隻能接著看公司簡章。黎英睿也不再說話,埋頭吃他的西藍花。沒吃兩口,就聞道一股濃烈汗臭。“什麽味兒。”黎英睿皺眉瞟他,“你發酵了?”不等肖磊反應,他已經把盒飯扣上了,指了下身後的門:“去衝一下。過會兒要去見客人,酸哄哄的像什麽話。”說罷還起身開窗通風,那叫一個嫌棄。肖磊尷尬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沒換洗衣服。”“我有套多餘的球服。”“你還有勞改犯的衣服?”“不是那個囚服,是打高爾夫穿的衣服。”黎英睿都要被氣笑了,心道這究竟是從哪兒長出來的大山炮。“明天你去樓下選兩套西服,往後穿西服上班。”說罷推開辦公桌後的門,示意肖磊進去。門後是個休息室,寬敞氣派,裝潢的像酒店大床房。正中央一張雙人床,床尾打了個衣架,掛著西服,球服,睡衣。左邊是窗戶,右邊是獨衛。洗臉池邊上有個玻璃櫃,擺著不少東西:吹風機、發膠、剃須刀、牙刷牙線、護膚品、還有個圓頭的小剪子。黎英睿拿了套衣服遞給肖磊:“別人送的,我穿有點大。你拿去穿吧。”肖磊看著手裏的衣服:灰色polo衫,白色休閑褲。剛想說話,黎英睿就把門關上了:“快點洗,我要睡午覺。”他回到辦公室,把那份沒滋味的盒飯吃完。起身鬆了領帶,準備補覺。一推開門,就見肖磊正在穿褲子。見他進來,猛地別過身子:“你這個我穿不了。”黎英睿瞄了眼他的背影。是挺緊的。緊得像是要去跳芭蕾。他忽然覺得有點對不起肖磊,但在辣眼睛和餿哄哄之間,他還是選擇前者。於是整理了下表情,違心地誇道:“這不挺好的。”“不行。”肖磊急得直喘粗氣,“你出去。我要換回我那條。”這句‘你出去’讓黎英睿覺得來氣。走過去伸手扒拉他:“你個大小夥子矯情什...”話說一半沒了音兒。他終於知道肖磊矯情啥了扣子完全扣不上,拉鏈也隻能拉上一點。鼓鼓囊囊,像是塞了個小號礦泉水瓶。肖磊倆手往上一蓋,滿臉通紅:“我穿不了緊襠的。”“你這是正常狀態?”黎英睿驚訝罷,露出個揶揄的笑,“行啊。藏器於身。”肖磊簡直羞憤欲死。他因為這個事兒,從上體校時就被起外號。什麽戰鬥雞,牛魔王,擎天柱,亞洲象,都要被叫出花兒來了。都說好男人的標準是三個180。180的房子,180cm的身高,180mm的丁丁。前兩樣或許可以自豪,但第三個帶給肖磊的隻有煩惱。不敢去遊泳,因為三角褲兜不住,平角褲又太顯眼。不敢穿運動褲,因為一挺身就鼓大包,像是耍流氓。甚至洗完澡清理排水孔,他都得先套條褲衩全裸蹲著會沾地。說起大丁的辛酸史,那是數也數不盡。甚至肖磊還擔心過以後成家,老婆會不會嫌棄。“不難為你了。”黎英睿笑著搖頭,“洗手間裏有除臭劑,你噴噴吧。明天也別去樓下買成衣了,周末騰一天出來,我帶你去定兩套。”肖磊脊背一僵,臊眉耷眼地瞄他:“那得多少錢?”“多少錢也不用你掏,算公司的費用。”黎英睿說著話,走到床邊開始脫衣服。先是脫了西服外套,緊接著摘了領帶。解了兩個襯衫扣,又去解褲子。他的西服都是定製,不需要係皮帶。扣子一解,就露出裏麵淡灰色的內褲。冰絲料的緊身款,還帶網眼。肖磊呆愣愣地瞅著,眼睛都直了。黎英睿注意到他的目光,頓住了手:“換你的褲子去,看我幹什麽?”這話一出,肖磊像是被炮烙燙了腳,連滾帶爬地摔出去,邦一聲甩上了門。---下午三點,黎英睿帶著肖磊和董玉明,出現在銀泰大廈的頂樓餐廳。餐廳麵積一千平,能同時容納兩百多人用餐。每隔兩小時旋轉一周,d城風光盡收眼底。